「放屁吧你！什麼話都讓你說了，我們憑什麼信你啊！廠長，先把他們一起抓了，送到公安局去，一查就能查清楚了！」
王成龍直接動手，一把將張山死死抓住。
他可不想跟他們浪費時間，直接把人都送到公安局去，等到一切都調查清楚了，自然也能還一個真相。
「王成龍！你抓什麼人？廠長，咱們菸草廠現在情況本來就不好，為了這莫須有的罪名，把我們都抓走了，那銷售科，可就沒人再幹活了。這貨賣不出去，廠里就只有死路一條。您花這麼多心血在廠上，不會想眼睜睜地看著菸草廠完蛋吧？」
朱萬軍的眼神里，已經明顯帶著幾分挑釁。
他話音剛落，銷售科的人全都大聲喊起來。
「我們辛苦為廠里奔波賣貨，現在竟然被人懷疑！這破事，我們不幹了！」
「就是，你們只要今天把朱主任給帶走，咱們銷售科全體罷工，都不幹了！」
「你們車間停廠了無所謂，要是連銷售科都不工作了，看廠里還怎麼撐下去！」
銷售科的人，個個都趾高氣昂的。
朱萬軍微笑著望向荀立峰，走到他的身邊低語道。
「荀廠長，有些事，咱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行了。這批貨呢，真是運到隔壁供銷社的，一共二十箱香菸，這批貨的貨款，三天內就會送到廠里來。我們銷售科的人，為了這單生意，腿都跑斷了，你要是把我抓了，可是寒了我們這些兄弟的心啊。」
要是說前面的話，朱萬軍還帶著幾分哀求的意味，後面的話，就已經是明晃晃的威脅了。
「你……」
荀立峰抬起頭，看著面前的朱萬軍。
他當然明白朱萬軍是什麼意思。
一旦銷售科的人全體罷工，廠里的貨就會更加賣不出去。
「最重要的是，現在菸草廠本就沒有效益，上面的領導都盯著廠里的一舉一動。我要是被冤枉了，肯定會上報上去的！我姐夫呢，在工商局雖然只是個小小科長，但也會照應我。荀廠長，你說我要出了事，他會不會幫一手呢？」
朱萬軍盯著荀立峰，也不再說話，只是等著他的回應。
白微和宋祈年互視了一眼，雖然他們離得遠，朱萬軍跟荀立峰兩人幾乎是用耳語的聲音對話，但是她光看荀立峰的臉色，就知道朱萬軍必定是搬出了什麼條件來威脅荀立峰。
「放開他。」
果不其然，一分鐘後，荀立峰出聲，讓王成龍將張山放開。
「廠長！這事明明就是他們銷售科的問題！」
王成龍緊擰著眉頭，不敢相信荀立峰竟然會偏袒著朱萬軍，要放人？！
「我剛剛才想起來，這批貨之前朱主任確實跟我打了招呼，我批的條子還沒拿出來，誤會，只是一場誤會而已。」
荀立峰的拳頭微握。
他這次還是太衝動了，沒有將證據給抓牢，反而讓車間的工人也發現了這件事情。
事情一鬧大，弄到這個地步，都有些失去了控制。
「可是……」
王成龍還想說什麼，卻被朱萬軍給打斷。
「王工，荀廠長都說了，這貨他是知道的。只不過我沒有走流程，少了批條而已。放心，這次的事，是我的責任，我會認罰！但是你想要捕風捉影，誣陷我們銷售科，那可不能夠。」
朱萬軍的臉上帶著得意的笑容。
銷售科的人也跟著囂張起來，指著車間的人，大聲喝道。
「王工，我們是又賣出了一批貨。但是你們車間的人，沒事來管我們的事，是想偷懶吧？」
「你們生產出來的煙，成本又高，導致我們出售的價格就高。不好好自己研究一下，減輕我們的銷售負擔，還天天想著盯我們。」
「把你們自己的工作先做好吧！」
聽著銷售科的冷言冷語，王成龍的拳頭都擰緊了。
他怎麼不知道，菸草廠的煙確實成本高，就是因為菸草葉子的復烤還有製作過程，就是有瑕疵，但他們一直想不出辦法改進。
「朱萬軍，咱們整個廠里的工人，就你們銷售科的人活得最得意，小煙抽著，小酒喝著，我們日子過得苦哈哈，緊巴巴。你們私下裡搞的玩意，真當別人不知道嗎？」
王成龍心裡也憋著一股火。
對於銷售科的異常，他們早就已經注意到了。
論起吃穿用度，那銷售科的人，哪個不是活得美滋滋的，廠里效益一直不好，他們反而還過得風生水起，換誰不懷疑？
這次好不容易揪到把柄，廠長卻不打算處理！
「我們銷售科全體上下，對菸草廠那可是一片赤子之心，誰都是賣心賣力的工作，你這麼污衊我們，你良心痛不痛啊？」
聽著朱萬軍的話，王成龍都只覺得噁心。
他握起拳頭，猛地一揪張山的衣領，正想要扯著他去公安局的時候，被荀立峰一把拉住。
「王工！這事我說了，就是一場誤會，你們別鬧了！回車間去，好好工作！」
「廠長！」
王成龍瞪大眼睛看著荀立峰，不敢相信，他竟然會這樣偏幫朱萬軍。
「回去！！！」
荀立峰一把將王成龍的手甩開，指著車間的工人吼道。
「現在是上班時間，你們不在車間工作，跑到這裡來鬧什麼？再不回到崗位上，今天全體算曠工，扣工資罰款！」
這一句話，生生讓車間的工人全都寒了心。
銷售科的人反而臉上全是笑意，他們個個都得意地看著朱萬軍。
果真在這個廠里，最有背景的還得是朱哥！
瞧瞧荀廠長那個慫包的樣子，他哪裡真的敢跟朱哥硬剛著來啊。
「回去！」
隨著荀立峰的一聲令下，王成龍不甘心地怒吼了一聲，卻又沒有任何辦法。
他猛地一轉身，帶著工人準備離開。
只是他想了許久，還是對著荀立峰說了一句。
「荀廠長，你縱容這樣的無恥之徒在廠里待下去，總有一天，我們整個廠都會敗在他的手上！」
工人們全都默默地低下了頭，眼裡滿是憤怒。
他們在菸草廠里待了這麼多年，對於這個廠當作自己的家看待一般。
就算上一次他們跟著荀立峰對著幹，就著鍋爐的問題的藉機發難，也是想要荀廠長拿出對銷售科懲治的態度來，可是最終什麼也沒有得到。
「我們走！」
王成龍怒吼一聲，帶著人離開。
當他看見站在面前的白微，眼神微微一閃爍，憤怒的臉上寫滿了屈辱，卻最終還是一句未發，帶著眾人一起離開。
白微看著默默離開的工人，聽著他們低聲的喃語。
「再這麼下去，廠真的要完了，到時候……我們怎麼辦啊……」
工人們的聲音里，帶著無盡的無奈與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