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微姐姐，我想要念書。」
何招娣的這一句話，倒是讓白微都一驚。
她扭頭看向宋祈年。
「部隊裡的孩子，不是都有老師教嗎？」
在部隊裡，除了黃思語，確實還有其他老師，給隨軍的孩子們上課。
「一直有的啊。你爹沒讓你去上學？」
宋祈年問向何招娣。
何招娣搖了搖頭，她身後的迎娣走過來，小聲說道。
「去上課雖然不繳學費，但是要繳書本費。娘說這些書本費加在一起，也是不少錢。娘還說，女子無才便是德，只等著弟弟年紀大一些，讓弟弟去上學。我們不行。」
五姐妹都放下了碗筷，可憐巴巴地看著白微。
白微緊皺著眉頭，只是書本費而已，又能有多少錢？
她看了一眼何招娣，招娣的年紀差不多十三四歲，好好學一學，將來還能趕上高考。
一旦能考入大學，那可是真正的魚躍龍門。
「招娣，你多大了？」
白微隨口一問，心裡卻在盤算著。
她也不能真的沒有條件就幫她們把書本費給繳了，她心善，還不至於善到這個地步。
「今年，十五歲了。」
何招娣低著頭。
白微一聽都有些驚著了，她之前一直以為何招娣也就十二三歲，只是因為她看著很瘦弱。
沒想到她今年都已經十五歲了。
她還記得七七年恢復高考的時候，最小的考試人員，年紀就是十五歲！
那就是說，只要何招娣願意學，也是有機會參加高考的！
「招娣，你真的想要讀書嗎？」
白微拉著何招娣的手，很認真地問了一句。
「想！」
何招娣用力地點了點頭。
她明白，現在的她不可能再走上妹妹的路進入宋家，讀書就是她惟一的出路。
「好，我知道了。書本費我可以幫你出，但是這錢，就當你欠我的，你得自己賺回來。行不行？」
白微想著，一旦菸草種下去，總歸還是得有人照看。
她現在的情況，宋祈年壓根就不允許她下地，要是何招娣和小夢一起，兩姐妹一起幫忙，倒也還可以。
那她只需要付招娣一些工錢，兩全其美。
「可以！白微姐姐，只要你能幫我，多少活我都干！」
何招娣激動地直搓手。
她不再像以前一樣，什麼事都聽娘的。
眼看著小夢一步一步變好，完全和她們不一樣，她也想要改變自己的人生。
「行，你們先吃魚吧。書本費，我會幫你墊付，至於以後要做的話，我會再跟你說。」
白微打了個呵欠。
這段時間她總是容易覺得乏，早早的就會睡覺。
今天要不是因為何招娣五姐妹要來家裡吃魚，她也早就睡了。
「白微姐姐，您先休息，休息。」
等到白微回了房間，何招娣帶著妹妹小聲地吃著飯。
五姐妹已經許久沒吃過這些好東西，將米飯還有魚全都吃得乾乾淨淨。
吃完之後，她又拿著碗筷，回到廚房裡，全部洗好了，才帶著妹妹們一起離開。
「大姐……」
小夢將何招娣送出院子，看著何招娣她忍不住一聲輕喚。
何招娣腳步一停，扭頭看向小夢。
「夢娣，你現在的日子和我們完全不一樣。我連讀書都得想要自己賺錢。而你不費吹灰之力，就可以得到一切。你看看你吃的，穿的，用的，我們哪裡比得上？」
何招娣的目光就跟刀子一樣，刮在小夢的身上。
她眼裡的銳利，讓小夢都覺得有些難堪。
「可我們終究是姐妹啊……你為什麼總是不理我？」
小夢眼底噙著淚，雖然她現在是擁有了一切，還有師父的寵愛，可是姐姐的疏離，還是讓她心底很難受。
何招娣上前一步，盯著小夢的眼睛。
「那你願意，把你現在的生活讓給我嗎？你回何家去，我來當白微姐姐的徒弟，你可以嗎？」
這一刻，何招娣的深邃的黑瞳，就像是要將小夢給吸走一般。
小夢一想到那如同噩夢一般的何家，她嚇得往後退了一步，小臉煞白。
過習慣了在宋家的日子，再一想到何家，她都覺得那裡簡直就是地獄！
看著小夢那膽小的模樣，何招娣冷冷地笑一聲。
「你知道，何家是地獄，宋家就是天堂！你過著你的好日子，就別想著什麼都擁有。你已經不姓何了，那也不是我的妹妹。我們走。」
何招娣拉著妹妹們就走。
迎娣幾人扭過頭，眼裡帶著哀傷看著身後的小夢。
「二姐……」
迎娣才伸出手輕聲一喚，就被何招娣一把拉住，拉著她頭也不回地往前走。
「你們已經沒有二姐了，大姐一定，一定會讓你們過上好日子的！」
看著遠去的何招娣幾人，小夢的眼角緩緩落下了兩行淚。
她知道姐姐是在怨她怪她。
師父只是答應幫大姐給書本費，可是將來三妹四妹五妹六妹，都讀不上書。
小夢將眼淚一擦，她和大姐不一樣，對於讀書她一直沒有興趣，但是她可以跟著師父好好學本事，將來可以賺到錢，供妹妹們讀書！
招娣，夢娣倆姐妹，在這一刻，都選擇了一條完全不同的路。
就連小夢也沒想到，就是她這個想法，將來卻會讓她陷入深淵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