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櫻回到家,把這事兒給蘭雅和吳生福說了。兩個人聽了都連聲嘆氣。
「人在做天在看。惡有惡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吳生福說了幾句俗語,然後就不說話了。
蘭雅則說:「阮櫻,你做的對。雖然他們虐待你,可也養大了你。你給他們料理後事,也是應當應分的。錢以後還可以掙,這個心,咱們得盡。」
阮櫻似乎很疲倦,垂頭沒說話。
一直到她回家,村里人都沒找到阮荷。
她心裡有個隱約的猜想,這個猜想過於邪惡,她搖了搖頭,把這個猜想壓在心底。
她太了解阮荷了。
睚眥必報,受不得一點兒委屈。
而且,她消失了。
為什麼會這麼巧?
反正阮亮已經給上面匯報了,她也沒精力去管這些事。
她想葉淳光了。
一個多月前小寶寶就會胎動了,現在是不是踹她,肯定出來就是個小調皮。
阮櫻起身:「爸,媽,我去睡一會兒。」
蘭雅立刻扶著她去了臥房。
吳生福則回家了。
他剛到家,陳香就跑過來:「老吳,聽說阮家一家人都被燒死了?」
吳生福淡淡說道:「不知道。人家的事情,不要瞎打聽。」
陳香卻說:「這不是人家的事,這是吳天的父母啊。他們死了,吳天就有機會出來給他們出殯。現在吳天是他們唯一的兒子,得給他們摔孝盆。」
「老吳,我們去監獄漸漸他們領導,看看能不能讓吳天出來幾天。」
吳生福哼了一聲:「吳天和我沒有一毛錢關係,我為什麼要去?我看到他就想到你這個沒良心的女人幹的事,讓我的親生女兒在阮家吃苦受罪了十七年。」
「老吳,你也太心胸狹窄了。」陳香勸他:「阮櫻雖好,她有錢,她開工廠,可是她生的孩子,不姓吳。只有吳天,生下來的孩子才會姓吳。我這也是為了老吳家好。」
吳生福怒道:「你別自欺欺人。我看到吳天就煩,鬧心。他還有十年才會出獄,等他出獄後,你就搬過去和他住,讓他給你養老。」
「只要你還在吳家,你就不要提吳天。再提我和你離婚。」
陳香臉色一冷:「和我離婚,去找那個姓蘭的結婚嗎?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天天的往海軍大院跑,說是去看阮櫻,其實,還不是去看那個老女人。」
「不要臉,都多大年紀了,還玩這套?」
吳生福氣得臉色漲紅:「你胡說八道。別以為我不敢打你。」
陳香大聲說:「誰胡說了。你哪次去不是喜氣洋洋,回到家就黑著臉。誰該看你的冷臉?吳生福,我可不欠你什麼。」
「我告訴你吳生福,這輩子,你別想甩開我。我就不讓你過舒坦日子。離婚的事,你是別想了。」
吳生福從樓梯上下來,對準陳香就是一巴掌。
啪。
陳香被打蒙了。
「你、你敢打我?」
她換孩子,吳生福都沒打她。
吳生福眼角通紅:「陳香,你讓我女兒在阮家受了十七年的罪,我就先打你十七巴掌,也算給我女兒一個交代。」
「你不欠我?誰欠我?」
陳香嚇得連連後退:「你、姓吳的,你敢?我是你老婆。你在外地工作,我在家裡跟守活寡一樣……」
吳生福怒道:「這就是你換女兒的理由?」
「你可以提出離婚,我同意。可是你又貪圖吳家的錢,不捨得離開吳家。」
「你既要當婊子還想要牌坊,世上哪有這種好事?」
吳生福掐住陳香一隻胳膊,掄起來右手就扇過去。
一下、兩下、三下……
陳香殺豬一樣叫起來。
吳有福陪著吳老太太,就在隔壁聽著。
「媽,老二那個書呆子,終於動手了。看樣子是被陳香逼的忍無可忍了。」
吳老太太嘆氣:「陳香這個女人,毀了老二一輩子啊。當初,是我沒看準人,讓陳香這個臭狗屎進了老吳家。我對不起老二啊。」
她流了兩滴淚。
吳有福趕緊扶著她進屋:「媽,不管她。我們進屋歇著吧。」
吳老太太進了臥房:「老大,我年紀也大了,經常頭暈眼花。等會兒,你把老二叫來,我有事兒和你們說。」
「知道了,媽。」
陳香的臉被打成了一個紫茄子。
兩隻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臉頰腫得老高,耳朵都給扇紅了。
她靠在樓梯口,看到吳有福進來,立刻垂頭進了房間。
吳有福暗暗罵了一句,抬頭喊道:「老二,媽找你過去。」
吳生福下樓:「媽咋了?身體不舒服?」
吳有福搖頭:「你們兩口子打架,媽聽到了。想問問怎麼回事兒。」
兄弟倆嘮嘮叨叨走了。
吳老太太看著兩個兒子許久,終於開口:「有福,生福,我時日不久了。」
吳生福和吳有福大驚,兩個人對視一眼,吳有福責怪地看著老太太:「媽,您好著呢,瞎說什麼呢。」
吳生福不太會表達,他猛點頭:「哥說得對。」
吳老太太臉色有些發黃,說話也沒什麼力氣一樣:「我大限快到了。這一點,我還是知道的。」
兩個兒子還要說什麼,吳老太太一擺手:「你們聽我說。」
「家裡那幾個祖傳的寶貝,趁著我還有一口氣,今天就分一分。」
吳生福和吳有福都不吭聲。
吳有福呢,這輩子在家陪著老太太,有功。
吳生福呢,是掙工資的,他前幾十年的工資都給了吳老太太,讓吳老太太養家。
可以說,沒有吳生福的工資,這個家,會很艱難。
因為,吳老太太的那些寶貝,根本不敢拿出來見人,別說變賣了。
吳生福呢,他和文物打了半輩子交道,吳家的那些寶貝,他還沒看在眼裡。可阮櫻懷孕了,他心裡竟然想要。要把那些寶貝給自己未出世的外孫當見面禮。
他竟然有些緊張。
吳老太太低聲說:「寶貝都在我那個大箱子裡,有福,你打開。」
吳有福應了一聲,拿出來鑰匙打開箱子,捧出來幾樣文物。
吳老太太說:「有福,這一百塊袁大頭,這個元青花瓷瓶,還有那個碧玉鐲子,歸你。」
吳有福面露喜色:「謝謝娘。」
這可都是能賣大錢的好東西。僅僅是那個碧玉鐲子,就能買好幾百塊。
吳老太太指著最後一個大碗:「這個明代的宣德鬥彩大碗,就給老二。」
一個明代的,一個元代的,這差別可大了去了。
吳生福不說話。
吳老太太嘆氣:「吳天偷了我兩個元代的瓷碗,我得算在你頭上。還有,我給了阮櫻一個金手鐲。那個金手鐲,可是實心雕龍的,你們祖奶奶傳下來的,價值不菲,自然也得算在你頭上。」
那個金手鐲他見過,雕工極其精美,托在手上沉甸甸的,得有兩百多克。
又是文物。
吳生福滿意了。
「媽,我沒意見。吳天那小子,得在監獄裡頭待十年,您老人家就不要因為他這種人不高興。」
吳老太太揮了揮手:「行了,你們都拿走吧。在我這兒,我還怕有老鼠過來咬壞了。」
「有福,生福,這些都是傳家的好東西,你們不能亂賣。知道不?」
吳生福和吳有福都答應了。
這些東西,自然都得傳給下一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