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完了。
他知道了,劉寶根他知道了。
玲瓏滿腦子都是這個念頭。
然而她還未轉身,院外又傳來童大柱的怒吼。
「劉寶根我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膽,還敢來我家撒野!」
屋裡的童大娘聽到動靜趕緊跑了出來,就見自家兒子正拎著劉寶根的衣領。
「哥,哥,沒事的,我啥事都沒有。」玲瓏生怕童大柱對劉寶根動手。
她不在乎劉寶根挨不挨打,卻害怕童大柱因為動手受到啥不好影響。
「大柱你幹啥呢,放手。」童大娘也喊起來。
童大柱這才一把將劉寶根甩開。
「營長,我這次來沒別的事,就是想和玲瓏問清楚,你是不是劉玲瓏?」劉寶根又看向了玲瓏,目光灼灼。
還是到了這個時候呀。
玲瓏吐了一口氣,看著劉寶根冷漠道:「我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你在城裡有相好,在意過你在鄉下的童養媳嗎?」
她清楚記得,站台上,她看到劉寶根的那一瞬,還緊張害怕過,但多麼讓人可笑呀,他竟然都沒認出她,還正要去找許穎穎。
所以,她是不是他的童養媳,重要嗎?
被玲瓏語含深意諷刺,劉寶根有些掛不住,下意識就開始辯駁。
「那是我們家的事,我也說過了,這其中有很多誤會。」他這樣回答,內心其實還是傾向於覺得玲瓏不是了,玲瓏的質問,被她當成了替童養媳的打抱不平。
找過來,也只是想確認讓自己「安心」罷了。
玲瓏冷笑。「那你猜猜我是不是?」
她這樣說,劉寶根反而鬆了口氣。
看樣子,應該還是湊巧了,他那童養媳,不會是正巧見了玲瓏姑娘這樣優秀的人,才在遷戶口的時候,刻意把自己的姓也改成了鍾吧,那還真是恬不知恥。
也是,就算同名同姓了,自家那個童養媳也不是童家的親戚呀,她就孤苦無依一個人,要不是有他們家收留,早就流落在外不知道遭遇啥了。
他的內心,自然是不願意這兩個人是同一個人的,便給自己找出了合理的解釋。
玲瓏還等著劉寶根說出答案了,自己就豁出去承認,然後大肆嘲諷對方一番,也出出自己積壓的怒火。
劉家對她做過的那些事,在這輩子尚未發生的情況下,她沒法去做什麼復仇的事,可嘴上出出氣總可以吧,畢竟,劉家人在婚姻這件事上,現在就對不起她。
然而,出乎她意料的是,劉寶根腦補完一通後臉上露出些愧疚的神色來。
「不好意思,是我魔怔了,竟然來詢問你這種問題,營長,對不起,冒犯了,我這就走。」
雖然內心記很不屑童大柱,但明面上,童大柱畢竟是他的上司,他還是很拿得起放得下的。
其實在劉寶根被處分之前,他不僅在部隊裡的人緣很好,異性緣也挺好的。
劉寶根長得不算差,模樣也周正著,嘴又甜會說話,不管是衛生所的女護士,還是一些女幹事幹部,甚至家屬院的一些姑娘,都對他觀感不錯。
等到他有對象的事傳出來,還有不少女同志深表遺憾呢。
就算這次他被處分,也傳出鄉下還有個沒領證的媳婦,還有人表示支持同情,認為他肯定是有啥隱情。
玲瓏和童大柱,童大娘都因為劉寶根的自說自話愣住了。
然而不等他們說啥,劉寶根已經轉身瀟灑離開。
也遠離了真相,明明他就只差半步了。
「玲瓏,他這是?」童大柱呆呆的。
「算了,哥,大娘,進屋吧,他愛咋咋地,只要不找咱們麻煩。」
「他敢!」童大柱說著就揚眉了。
「就你嗓門大,趕緊進屋。」童大娘對著兒子瞪了一眼。
他們母子倆先進了屋,玲瓏看著走遠的劉寶根的背影,搖頭笑了。
她還以為劉寶根是從哪確認了她的身份,敢情就是懷疑呀。
也幸好她沒直接回應,先刺了他幾句。
既然他自己都自圓其說了,那她才懶得去他面前自爆身份。
能晚一點知道晚一點知道的好。
最好永遠都不知道那才好呢。
自認為確認了真相,劉寶根腳步輕快地往食堂走去。
「我真是犯傻,玲瓏姑娘怎麼可能是紅豆那死丫頭。」那丫頭也是犯賤,幹嘛和玲瓏姑娘改成同一個姓,害得他差點鬧出笑話,
只是紅豆死去哪了呢?
對了,知道了她改了姓氏,他再去找管理戶籍的同志查一次就是了,這次肯定能找到那死丫頭的下落。
他也是心急了,幹嘛先來找玲瓏姑娘,就應該直接去那邊詢問確認的。
去食堂的路上,劉寶根甚至還琢磨起自己的未來。
他要不想辦法活動活動,先調到師部別的團吧,不然他頭上不僅有童大柱,還有鄭天森這個看他不順眼的團長,前途堪憂呀。
這兩人不走的話,他覺得自己很長時間內都不會有出頭之日。
要是去了別的團,他們對自己轄制也少了,畢竟不是他們手下的直屬兵,只要自己不直接犯在他們手上,他們就拿自己沒辦法。
越想,他越覺得這是一個好主意。
至於查戶籍的事,想了下最近的時間安排,他決定等元旦的一系列活動過去了再說,這會各處為了過元旦應該都挺忙的,他就先不去添麻煩了。
似乎之前的衝動已經把他的急迫給消耗光,篤定了童養媳人就在部隊周圍,他反而不著急了。
與其找到那個死丫頭算帳報復,他覺得還是先搞定自己的前程更重要。
心中做了選擇,他去食堂抓緊時間吃完飯,趁著還有點空,趕緊去找師部里另一個和鄭天森不太對付的團長獻殷勤去了。
等到後來,終於知道真相的劉寶根,不知道有多少次悔恨,他錯過了最後一次知道玲瓏身份挽救的機會。
此時的玲瓏,還是真正的單身,而他,也未和許穎穎徹底在一起。
童大柱進屋吃飯,問候起玲瓏他們進城的事。
童大娘已經在張羅玲瓏的那塊布了。
玲瓏的針線活做衣服沒問題,但曉得了大娘的手藝後,立馬把做衣服的活讓了出來。
不過她有更時尚好看的裁衣設計觀念,和童大娘一分享,討論的那叫一個熱火朝天。
童大柱吃著飯,看討論的熱切地娘倆,只覺得自己腦子都聽暈乎了。
不就是做件衣裳嗎,咋聽著這麼多彎彎繞繞如此複雜呢。
這一晚,很多要參加明天相親茶話會的人都在那找衣服照鏡子忙活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