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琴姐，你那還有嗎？」鄭天森又重複了一遍。
「沒，沒了。」回答完，汪美琴就換上了憂傷的神色。「我，怕看到那些東西，就想起天林，心裡難過，所以，就沒留。」
「沒留？一件都沒有了嗎？」
「對，我都給燒了。」
鄭天森露出遺憾的神色。「這樣呀。」
「對不起天森，沒幫上你的忙。」
「沒關係，美琴姐，我能理解你的心情，唉，我今天遇到了哥哥的一個戰友，有些觸景傷情，才想起這些，他還給我說了一些事，都是我哥出事前不久的。」
「說了什麼？」汪美琴忽然問道。
「美琴姐，我哥出事後，你見過他的那幾個戰友嗎？」
「沒有，我那會太傷心了。」
「其實也沒說什麼，對了美琴姐，我哥出事前，你和他有聯繫嗎？」
「我，當然是有的，不過也是他出事前一段時間聯繫的，我們離得那樣遠，你也明白，聯繫起來不方便。」
「那你那會有沒有覺得我哥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沒有呀，你哥好好的，怎麼了天森？」
「哦，沒什麼，我就好奇問問。」
「天森，我這離下班也沒多會了，我給領導說一聲，提前走，咱們去吃個飯吧。」她目光殷切道。
「不好意思美琴姐，我和玲瓏一起出來的，她還在外頭等著我呢。」
「這樣呀，那算了。」汪美琴笑得很勉強。
「美琴姐，我不打攪你上班了，我先走了。」
「哦，好。」
鄭天森轉身頭也不回的離開，臉上的表情已經變得十分冷漠。
汪美琴沒發現，鄭天森連聲再見都沒和她說。
她走了幾步，目光一直追隨著他，看到他走到大門外，也看到了玲瓏的身影，面容一下子變得扭曲起來。
「鍾玲瓏，都是你，要不是你，天森怎麼會……」
看鄭天森表情冷漠走出來，玲瓏擔心道：「鄭大哥，怎麼樣？」
此時的鄭天森，心情十分糟糕。
大概是他有了防備和懷疑，又問得突然，汪美琴的回答和反應，在他看來有許多異常與破綻之處。
以前他從未覺得汪美琴這個差點過門的嫂嫂和認識很多年的姐姐有什麼問題。
因著哥哥的去世，他難過之餘，和家人一樣，憐惜愧對她。
隨著她年紀越來越大，還是一個人，這份愧疚也越來越深。
可今天，哥哥戰友王力的那些話，說出了哥哥的異常，讓他第一次對這個認識很久的姐姐審視起來。
等到他再找到她試探，觀察她的反應，懷疑也變多了。
他很難過，也很失望。
他不知道汪美琴和哥哥的死有多大關係，可汪美琴絕對隱藏了一些什麼，而這些和哥哥有關。
看著玲瓏，他嘆氣道：「玲瓏，若是你身邊很親近的人，變得你忽然不認識了，你會怎麼辦？」
「鄭大哥，那是好的改變，還是壞的改變呢？」
「應該是壞的吧，我現在已經無法正常面對美琴姐了。」
「鄭大哥，你是知道了些什麼嗎？」
「好像知道了，又好像不知道。」他苦笑起來。
「既然你心存疑惑，那就去弄清楚，不管是好是壞，也讓自己明明白白的。」
「對，你說的有道理。」他的眼神又變得清明起來。
他只希望，美琴姐不要和大哥的死掛上關係。
找了個公用電話，他拿出王力留給他的聯繫方式打了出去。
王力退役後，現在在京城的人武部門工作，電話也是他們單位的。
他人就在單位，鄭天森很容易就聯繫上了他。
「力哥，是我，天森，力哥，你和我哥的其他戰友，你還有聯繫方式嗎？」
「沒關係，有幾個算幾個，好，你稍等一下，你說，我記。」
記完這些，鄭天森又多問了王力幾句。
「力哥，當初你們和外界通話，用的哪裡的電話？通訊連，值班室，還是別的什麼地方？」
「好好，我知道了，謝謝力哥。」
和王力通完電話，看著自己記下不少東西的本子，鄭天森覺得自己找到了方向。
既然懷疑，那他就一點一點去查。
他怕時間長，也不怕費工夫，總有一天，他會搞明白一切。
只是眼下，看看玲瓏，他暫且收回來一些心思。
調查的事，他會抽空去做，但玲瓏也不能忽略了。
看他心情有所轉變，玲瓏也說起些輕鬆的話題。
「也不知道聰聰怎麼樣了，我怪想他的。」
「要不我給大柱那裡打個電話，讓他把聰聰帶回來和你說說話吧。」
「算了，就不折騰了，反正咱們很快也要回去了。」
「好吧。」
兩人這才坐了公交車回大院。
他們回到大院，路過一家的時候，就看有兩個年輕人狼狽出來，其中還有個大著肚子的孕婦。
裡頭，有個老頭憤怒罵道：「滾，再敢來，老子打斷你們的腿。」
孕婦抹了抹眼睛，對一旁的男人道：「俊生，對不起，都是我連累你了。」
孫俊生面紅耳赤道：「不回來就不回來，走，我們走。」
鄭天森和玲瓏都不是看熱鬧的性子，趕緊離開。
不過回了家裡後，就看母親也站在門口探頭呢。
「媽。」
「哎，你們回來了，進屋吧。」
一邊走，鄭天森一邊問道：「媽，那邊怎麼回事呀？」
「唉，你鄧爺爺的小閨女，叫柔柔的，嫁給了那個姓孫的，這不生完孩子沒多久人就不在了，那邊很快就娶了新人，聽說還是柔柔的一個什麼表妹，肚子也揣上了，你鄧爺爺能不生氣嘛。」
鄭天森和玲瓏一起點頭。
「算了，不說他們家糟心事了，你們兩玩的咋樣。」
等鄭家其他人回來，不管是鄭天森，還是曾瑜，都沒提起今天他們找信的事。
但晚上回到房間後，鄭天森卻在本子上寫寫畫畫起來。
哥哥出事的時間日期，收到的信件，最後一通打出去的電話，汪美琴被圈起來的名字。
他已經想好下一步要怎麼做了。
聯繫哥哥的其他戰友，同時，查出來哥哥收到的那封王力所描述的信件是哪來的，誰寄的，還有哥哥打出去的那通電話又是打給誰的。
雖然事情過去好些年，查起來比較麻煩，可鄭天森一點線索都不打算放過。
他帶著些許心事睡下。
汪美琴想到今天和鄭天森的對話，同樣睡得也不安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