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溫沐白摸黑走在鄉間的小路上,月色拉長了他的影子。
身後,胡七信和孫文明兩人並肩,跟在他身後,時不時有竊竊聲傳來。
「白哥,老黑說今來了大貨,你知道是什麼嗎?」胡七信好奇的問。,
自從跟著白哥開始幹這種事,他的小金庫肉眼可見的豐厚起來。
不過他誰也沒告訴,包括自己的親娘。
這可是投機倒把,白哥信任他們,才肯帶著他們兄弟掙錢,他當然要對得起這份信任。
老娘是疼他,可也疼哥哥們,也疼侄兒們。
溫沐白微微側了側臉:「是肉。」
天氣漸漸暖和,生肉不太好運輸,乾脆就趁著這個時候,一氣殺了賺錢。
一聽說是肉,孫文明嘴裡不由自主的分泌口水:「真的呀?」
可很快他又擔心起別的來,嘟囔道:「也不知道我們能不能搶著?」
胡七信也擔心呢。
「怕搶不到,跑快點,去早點,總有希望的。」溫沐白說著。
做這一行,也是有親疏之分的,像他們這種,只是小打小鬧,掙個小錢的,那掙錢的貨物,人家也不分給他們。
不過,溫沐白自然不一樣。
三人踏著月色奔跑起來。
到了地方,那是一處廢棄的巷子,斷壁殘垣,青苔破敗,在夜色下,更顯得陰氣森森。
但只有走入其中的人,才知道內里的別有乾坤。
溫沐白三人熟門熟路的走到一處破敗的房門前,對了暗號,推門而入,像是走進了另一個世界。
裡面人聲鼎沸,摩肩擦踵,仿佛另一個集市。
胡七信和孫文明兩人熟門熟路的參與進去,溫沐白卻沒有走進,他轉去了另一處隱蔽的側門,走了進去。
「你來了?」黑暗中,忽然有人出聲,顯得神秘莫測。
溫沐白也不慣著他,直接嗯開手電筒:「裝什麼犢子?」
光柱中,顯出一個魁梧的身影來,光頭大鬍子,黑馬褂子也遮不住滿身的腱子肉。
「狗子,我要的東西呢?」溫沐白毫不客氣的坐到那人對面。
叫二狗的光頭大漢早就習慣了他這德行,翹起二郎腿,吊兒郎當的:「二狗,你求我啊!」
溫沐白漂亮的眼睛眯起:「你是不是想死?」
光頭大漢一點都不怕他:「就你?」不屑的掃了一眼他的小身板:「咱倆誰死還不一定呢。」
溫沐白定定看了他半晌,倏而露出一個賞心悅目的笑容來,「狗子,你說要是花貓知道有人第一次見死人就嚇尿了褲子,不知道該笑的多開心?」
光頭大漢如被踩了尾巴的貓拍桌而起:「狼崽子,你敢?」
「你猜我敢不敢?」溫沐白還是笑著的。
光頭大漢跟他對峙半晌,最終敗下陣來:「得了得了,你小子,還是這麼陰險。」
「喏,東西在那呢。」他指著角落裡的一個箱子,示意溫沐白自己拿了滾蛋。
溫沐白不急不緩的打開箱子,滿箱的流光溢彩映入眼帘,他滿意的合上箱子:「先放你這,我的貨。」
光頭大漢鼻子噴氣,從身後拖出一個背簍,踢給他:「給!」
溫沐白背起貨,施施然的出了側門,稍微等了一會,就等到了胡七信和孫文明兩人。
「哥,你看,我搶到了什麼?」孫文明掀開背簍一點,露出裡面鮮紅帶著血絲的豬肉來。
胡七信沒有搶到,但不耽誤他替好兄弟高興:「可以啊你,孫子,手夠快的啊。」
溫沐白也說「你小子,今不得賺大發了。」
三人說笑著出了巷子,分別走向一個方向。
溫沐白熟門熟路的把背簍里的貨物賣掉,然後又回了那處破敗的巷子,進了那個側門。
光頭大漢依舊是在那坐著,看到他回來,露出個得意的神情來:「交上來吧。」
溫沐白無視他的小人得志,掏出一把零碎的錢,遞了過去,然後又踢了踢背簍,直接道:「半扇豬肋排,十斤白面,兩斤白糖,再拿一匹鮮亮的布。」
「你怎麼不去搶?」光頭大漢怒道。
「你要不給我就搶了。」溫沐白絲毫不慌,慢條斯理的擦了擦額角的汗水:「趕緊的,時間不等人。」
光頭大漢憋氣,這孫子!
可也只能按照他的要求去準備東西。
東西備好,溫沐白一刻都不多待,轉身直接準備離開。
光頭大漢叫住他:「東西呢?」
溫沐白頭也不回:「自己找吧。」
說著去箱子裡拿了一個通體碧綠的手鐲,又扒拉了一塊上好的綢布,裹起來揣到懷裡:「我這些東西,你別動,動一下我就把你尿褲子的事說出去。」
「誰稀罕!」
於是,唐半夏就收到了來自溫沐白的小小驚喜。
皓白雪腕上,帶著一隻水頭極好的翠玉鐲,唐半夏翻來覆去的看,只覺得怎麼看也看不夠:「這是哪來的?」
溫沐白面不改色道:「有個老太太拿這東西找我換糧食,想著你喜歡,我就跟她換了。」
他這麼一說,唐半夏就懂了。
估摸著是哪個落魄了的大戶人家吧,也是可憐。
不過,看到腕間的玉鐲子,她什麼感慨都沒有了。
「mua~」
「小白,你真好,我最最最喜歡你了。」
溫沐白表示很滿意,他有三個『最』呢。
稀罕夠了,唐半夏把鐲子褪下來,小心收好,「你歇會,我去給你弄點吃的,想吃啥?」
溫沐白毫不猶豫:「西紅柿疙瘩湯。」
「妥。」
吃了一碗滿滿的愛心疙瘩湯,溫沐白倒頭就睡,唐半夏貼心的給他拉好草帘子,拿著藥材去堂屋了....
之後的一連幾天,他再也沒有半夜出去過。
一直過著一個下鄉知青的普普通通的生活,哪怕依舊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上工,不過村裡的人看他這樣,已經佛系很多了。
沒辦法,誰讓人家有底氣,找了唐知青那麼好一個媳婦。
不止長得好看,家世優秀,自己還有能力,最重要的是,願意養著他。
他們羨慕嫉妒恨,也沒任何法子,只能怨老天爺沒給他們一張好臉。
與此同時,莫笙寧兄弟倆,也徹底融入了村里。
整天跟著村裡的那幫孩子,上樹捉鳥,下河摸魚,上山抓蛇,每天都滾一身泥回家。
臉直接黑了兩個度,不過身板更結實了,人也更活潑了。
「小姨小姨,你看,我抓到蛇了。」莫笙肅甩著一條拇指粗細的蛇進門,沖唐半夏炫耀。
唐半夏探頭一瞅:「菜花蛇,沒毒,你想喝蛇羹還是烤了吃。」
她面不改色的接過那條蛇,側頭問小外甥。
小外甥有些呆愣,這跟他想的不一樣啊,小姨怎麼不害怕呢?
「小姨,你不怕嗎?」
這時候莫笙寧從外面回來,一巴掌蓋上弟弟的後腦勺:「你笨啊,小姨是大夫,怎麼會怕蛇。」
「是哦。」莫笙肅後知後覺,有些失落,不過很快又開心起來。
他小姨跟別人不一樣呢,他小姨最厲害。
見孩子只顧著傻樂,唐半夏直接做主:「紅燒蛇段。」
隨後她溫婉著一張俏臉,手起刀落,蛇頭落地。
然後挽了個刀花,在蛇身上劃了一刀,十個手指靈巧的轉動,一張完整的蛇皮就剝了出來:「阿寧,去曬到那邊簸箕里去。」
莫笙寧,看到這樣的小姨,莫名有點後背毛毛的。
「阿寧?」
莫笙寧上前默默的捏過蛇皮,放到簸箕上曬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