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半夏很詫異。
她不是已經拒絕了嘛？
白青峰點點頭：「孟老說信上說不明白，要求面見你詳談。」
「說是利弊也要當面說才能表達自己的誠意。」
唐半夏是有點心動的。
就憑孟老先生的地位，邀請她她也不會拒絕的，如果沒有喪屍病毒的話。
不過她也沒有糾結很久，只要自己心志堅定，就沒問題了。
「好啊，什麼時候？」
「明天。」
「沒問題。」
一天的時間一晃而過。
唐半夏沒用白青峰陪著，跟他要了地址，讓小牛同志載著他，到了孟老先生的住處。
那是一個很普通的小院，普通到牆角的青苔都肉眼可見。
「篤篤篤~」
「請進。」
唐半夏示意警惕的小牛同志等在外面，自己孤身進入這座小院裡。
小院裡，只有一個老者，他穿著普通的黑馬褂白汗衫，鬍子編成一縷小辮子。
坐於棋盤後，手邊茶香裊裊，只看著，就讓人浮躁的心思平和下來。
唐半夏心知，這就是她要找的人了：「孟老。」
「小友來了，坐，手談一局如何？」
唐半夏：？？？
她看了看桌上的象棋，實話實說：「我不太會。」
她僅有的知識全是來自於爺爺的薰陶在，也只是略懂皮毛而已。
「無妨，輸贏不論，定心緒而。」
行叭。
老人家都喜歡下象棋，她今天就捨命陪君子了。
她坐到老先生對面。
孟玉立擺出請的手勢：「小友先手。」
唐半夏就不客氣了，她先走炮。
然後看到孟老先生挑了挑眉頭，行了軍。
兩人你來我往，沒一會，唐半夏就剩下單零零的將了。
啪嗒一聲。
唐半夏的將也沒了。
徹底輸了。
這盤棋從開局到現在，不過十五分鐘，唐半夏就輸的徹底。
不過，她詫異的看了眼老先生。
老先生外表平和，棋路卻殺伐果斷，跟他的外表截然不同。
下棋時，他會舍炮釣她的士，會用一換一的同歸於盡的法子。
她想，她懂了孟老先手談一句的用意。
棋路觀性格。
「孟老，是晚輩輸了。」
孟老先生沖她笑了笑，一枚一枚的把棋子放回了棋盤上：「小友棋路刁鑽。」
如唐半夏這個人一樣，東一榔頭西一棒子，沒什麼規律，卻恰恰能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他能勝，勝在閱歷，勝在歲數，若唐半夏跟他歲數相當，這一局棋他不會勝的這麼輕鬆。
一局棋下來，兩人對彼此有了個大概的了解。
唐半夏的心也靜下來了。
「嘗嘗我泡的茶，不是什麼名貴東西，山上野茶而已，別有一番風趣。」
唐半夏雙手接過，抿了一口：「好茶。」
苦澀過後是餘韻悠長的甘甜。
「初初入口苦澀異常，後續回甘卻悠久。」
唐半夏含笑聽著。
孟老先生話音一轉：「正如人生，先苦後甜亦或者先甜後苦，只是一個選擇。」
唐半夏再次抿了口茶：「但老先生，這是一個國家的生命，需要掌握在這個國家每一個人的手上，而不是你我的手上。」
再者說了，先苦不一定後甜，但先甜就是甜了。
「我的意思已經表達的很清楚了，正因為我見識過那東西的可怕，也深知他的威力，所以我始終建議不要讓那東西重見天日，最起碼現在不行。」
因為這東西，若是被那些列強所知，必定也會要分一杯羹。
「小友所說的很有見地。」孟玉立先是贊了唐半夏的觀點。
「國家的命運是不會掌握在你我手中，而是掌握在如你我一般千千萬萬個人手中，也需要千千萬萬個人努力，讓我們的國家走向更好。」
「小友剛才的所思所想，全部出於政治的立場考量，出於擔憂那東西的危害，可小友想過沒有，危機往往伴隨著機遇。」
「不說其他，只從大夫的角度出發，這就是一項很值得研究的項目。」
「小友是否想過，或許突破基因極限很難，但我們研究的過程中，會有各種各樣的收穫，同樣會給國家帶來利益，這些足以抵消所帶來的隱患了。」
他認為，這項研究，利大於弊萬倍。
這樣說也沒錯，唐半夏也能認同：「只是孟老，我們首先要考慮的不是之後帶來的利益，那是以後的事情。」
「您有沒有想過，若此事泄露，哪怕只有一絲一毫，會給國家帶來什麼樣的災難嗎？」
「如您所說，這是一項很誘人的研究，卻是一項充滿危險的研究，而人心易變，您又能保證所有人都會守口如瓶，不會生了歪心？」
「我能！」
擲地有聲的兩個字，讓唐半夏驚訝抬頭。
只看見孟老先生淡淡微笑，再次重複了一遍：「我能，我能保證。」
唐半夏：「人心複雜。」
孟老先生打斷她：「此項研究，只有你我，不會咋又第二個人知道。」
「啊？」
孟老先生見她終於有了這個年紀該有的樣子，高興的鬍鬚一抖一抖的：「你擔憂的很有道理，所以，這項研究，只你我二人。」
「老朽聽聞，你有一間單獨的實驗室，但研究院人太多了，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來老朽這裡？」
唐半夏：？？？
說不心動是假的，但她在後世看過喪屍電影，也面對面接觸過這種病毒，明白這東西的可怕，所以當擔憂大於心動的時候，就是她的選擇了。
但孟老先生給了她第二條路，只有兩個人的研究，安全肯定能保證。
那麼，若她答應了：「敢問孟老先生您所說的實驗室，是您私人的還是屬於國家的？」
孟玉立一眼就看明白了唐半夏的擔憂。
他笑了笑：「這個小友不必擔憂，因為啊，這個實驗室還在籌備當中，如果小友答應了，組織上面就會開始建造。」
「不過，明面上卻不能屬於國家。」
唐半夏就懂了：「也就是說秘密研究。」
將來萬一出了事，跟國家沒有任何關係。
「小友來嘛？」
唐半夏思考了一下，又問了一個：「那我研究院那邊還能掛名嗎？」
「當然可以，這不矛盾。」孟老先生答應的痛快。
「那好，我加入。」
「小友不再考慮考慮了？」
「有什麼可考慮的，孟老您也說了，這對任何一個醫生來說，都是不能拒絕的誘惑不是嗎？」
孟玉立笑了：「當然。」
其實他的備選名單上，有的不止唐半夏一個人，但最終選定的卻只有唐半夏。
唐半夏在醫學上的天賦是頂尖的，但跟她有同樣天賦的也不是沒有。
之所以選定唐半夏，是因為她對國家的忠誠和無私。
也因為她是第一個接觸，卻處理的很好的人。
「那麼，唐半夏，以後就多多指教了。」
「孟老，還請您多多指點。」
一老一少雙手交握，相視而笑。
最重要的目的達到了，孟老進屋撥了個電話：「小友稍等，既然來都來了，我們就把後面的事情討論一下。」
「固所願也，不敢辭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