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教授的本名叫孫蘊。
她父親母親皆是醫生,她理所當然的對學醫感興趣。
父親母親只有她一個孩子。
怕她孤單,就在街上撿了個孩子,當做她的玩伴,那個孩子就是她的丈夫,程棟。
在那戰火連天的時代,父親母親相繼亡故,只留下她和程棟相依為命。
兩人自然而然的走到了一起。
後來又一起出國留學,一起歸國做貢獻。
國家剛建立的時候,程棟的爹娘找來了,訴說訴說自己多麼悽慘。
到底是父母,她和程棟接納了他們。
之後不久,發現程家人都不是什麼好人,就給他們另外找了住處。
那十年剛開始的時候,亂象叢生,卻被程家人抓住了機會,導致她和程棟下放。
就是為了霸占父母留給她的房子。
甚至就連她的兒子一家,也跟他們劃清了界限,斷絕了關係,站在了程家人那邊。
哀莫大於心死。
但是有程棟,程棟一直陪著她,哪怕農場再辛苦,程棟也極盡所能的照看了她。
可程棟死在了農場裡。
只剩下她一個人孤零零的,若不是程棟說,想讓自己代替他看到希望的曙光升起,她早就活不下去了。
希望的曙光是升起來了。
她和程棟恢復了名聲,拿回了屬於他們的一切,包括房子。
只是這十年裡,房子被程家人占據著,早就被他們視為囊中之物了。
現下她回來,程家人自然不肯給。
她就用了非常手段,找了十個大漢,每天去房子裡打砸,反正那是她的房子,地契房本上都寫著呢,程家人就算是報公安,也說不清楚的。
一來二去,程家人只能搬走。
但他們依舊不死心,想要從她這裡弄走房子。
她不肯。
程家人就想要把她弄走,這樣程家人又可以名正言順的霸占房子。
在此之前,程家人已經找她鬧過好多次了。
她煩不勝煩,索性她一直住在學校分配的宿舍,程家人也鑽不了空子。
不過馬有失蹄。
學校也不是萬能的。
被程家人逮到了兩次機會。
一次是貼大字報那次。
另一次就是今天。
程家人的心思很好懂,無論是她重新下放或者是死了,房子名正言順的給她兒子繼承,程家人就可以再住進去了。
只不過,她就算是死,也不會把房子留給那一窩畜生的。
包括她的兒子。
自從十年前,她的兒子毫不猶豫的斷絕關係開始,她就只當他死了。
孫教授聲音平淡,就連情緒也沒有任何的欺負,就這麼平鋪直敘的說著自己的過往。
說完以後,她補充了一句:「程家人是塊狗皮膏藥,沾上就甩不脫,你家又是在京市,家裡還有孩子,一定要多加小心才是。」
這也是她為什麼告訴唐半夏過去的原因,就是想讓她深切的認識到程家人的無恥,好多多提防。
唐半夏收拾了一下情緒,笑道:「老師,您放心,我會小心的。」
退一萬步說,她家附近不知道多少人保護著,程家人敢來找她,她就敢讓程家人有來無回。
咳~別誤會。
不是殺人,扣個罪名還是可以的。
不是想要下放嗎?
就讓他們也下放試試去唄。
她腦子裡轉悠著小主意,面上卻不曾表現出來,乖乖的聽了老師的話。
孫教授見她聽了進去,就放下了心:「好了,回去上課吧。」
「老師再見。」
唐半夏鞠了個躬,轉身走遠了。
身後孫教授看著她的背影,悵然一嘆。
父親留下的東西,總要有人繼承才是。
也算....報答她的救命之恩了。
程棟常說,因果報應,天理循環。
她信,也必須信。
她一定要看到程家人遭報應的那一天。
她坐在長椅上,明明身處熱鬧的校園裡,卻給人寂寥之感。
另一邊。
唐半夏踩著上課鈴聲回了教室。
趁著老師還沒來,秦芳虹悄聲問她:「孫教授找你什麼事?是不是感謝你?」
唐半夏:「算是吧。」
孫教授通篇沒有說感謝二字,但字字句句都在提醒她小心。
秦芳虹還想說些什麼,老師來了,她只得停下話頭。
晚上,放學時。
唐半夏對秦芳虹說:「芳虹,你幫我跟玉蓮說一聲,我晚上有事,明天再去看她。」
「什麼事啊?要幫忙嗎?」
「去接我兒子。」
唐半夏解釋了一下,收拾好挎包,揮了揮手,騎上自行車走了。
看著她的背影,有人不乏酸澀:「以後孫教授肯定對她不一樣了。」
那可是救命之恩。
「胡說八道什麼!」秦芳虹斥責了一句。
「當時你們也在場,有多危險不用我多說吧。」
那人撇了撇嘴:「我就是一說。」
秦芳虹難得嚴厲:「說也不許說!被半夏聽到她該怎麼想?」
那人嘟囔著:「知道了。」
「呵~」付明月嗤了一聲,挺直身板從幾人身邊走過。
「她什麼意思她?傲什麼?」
「就是,真以為自己是白天鵝了!」
秦芳虹掐了掐眉心:「快點去吃飯吧,一會晚了又沒有了。」
這個宿舍長當的也是疲累的很。
舍友們來自天南海北,性子習慣各不相同,又共同生活在一間宿舍里,平日裡大小摩擦不斷,都要靠她這個宿舍長去調停說和。
「哎~」長嘆一聲,她追上大部隊,丟掉心裡的晦暗,繼續做著她的潤滑劑。
另一邊。
唐半夏說接兒子倒也不是假的。
今天溫沐白上實踐課,要到野外去,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來,接孩子的事就交給了唐半夏。
她騎著自行車到了唐家小院裡。
驚奇的看到自家唐團團正在面壁思過?
這是闖禍了?
唐團團一直憑藉著能說會道的小嘴,是爺爺奶奶的心頭肉。
平時她說話大聲一點,都要被爺爺奶奶說兩句,現在竟然捨得讓他面壁思過?
還是在院子裡?
她無視親兒子遞來的求救視線,目不斜視的停車進屋關門。
「半夏回來了?」
唐半夏接過李姐遞過來的熱水,從窗戶口向外張望了一下:「他惹什麼禍了?」
李姐無語,不愧是親媽。
「打人了。」
唐半夏:??
「打人?」
說這話呢,她就要擼袖子,個臭小子還敢打人了,膽肥了是吧?
她也從來沒想過唐團團是還手,主要是要真是還手,爺奶不可能罰他。
就連是路見不平,或者見義勇為,都不可能罰他。
現在既然罰了他,肯定是他的錯。
李姐趕忙攔住她:「不是你想的那個打人。」
唐半夏:「打人還有別的說法?」
李姐語塞,正好看到老太太過來:「讓老太太跟你解釋吧,我鍋里還燉著湯呢。」
「解釋什麼?」唐老太太走了過來。
唐半夏:「奶,唐團團打人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