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秋收

  晚飯時間。

  溫沐白也聽說了醫務室里多了兩個學徒的事,他有些擔心的看著唐半夏:「半夏,你還好吧?」

  「我怎麼了?」唐半夏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就..學徒的事。」溫沐白說這話的時候,眸底的戾氣若隱若現。

  唐半夏根本沒把這點事放心上:「沒事啊。」

  她抬起頭,笑意盈盈:「多兩個人幫我,我還輕鬆許多呢。」

  溫沐白認真的看著她,待看到她臉上的笑容一點都不勉強後,才低低的嗯了一聲:「你不委屈就好。」

  唐半夏笑了笑,低下頭繼續吃飯。

  這點事,還不至於讓她委屈。

  不就是被強塞了兩個學徒嗎,只要她還有自己的價值,村里人就不會輕易過河拆橋。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這是她早就明白的道理。

  古月村的生活,平淡而溫馨。

  眨眼間,唐半夏穿越過來也有兩個月了。

  這一天,她收到了唐家來的第二封信。

  不同於第一封的嗔怪,第二封信,依舊是唐奶奶執筆。

  信里開頭,依舊是大段大段的關切,最後才說了,看到了唐半夏寄過去的照片,叮囑了幾句,既然結婚了就好好過日子,有什麼難處及時給家裡寫信。

  另外,信中還隱晦的提了一句家裡人的處境。

  果然如唐半夏之前所猜想的那樣,唐爺爺現在賦閒在家,唐奶奶也提前退休,老兩口現在完全是處於被監視的狀態中。

  雖說體面還在,但到底被牽連了。

  至於唐大伯他們,唐奶奶的信上沒說,但想必也不會太好。

  收好信,她放到皮箱夾層里,繼續去炮製自己的藥材。

  家裡對她最大的期許就是照顧好自己,唐家那麼大一個家族,面對時代巨變,也只能隨波逐流,她一個外來插隊的人,對政策都一知半解的,也幫不上什麼忙,現在能做的,只是不給家裡拖後腿了。

  這一次,唐家寄來的只有信了,沒有東西,由此,也可以看出家裡的境況。

  她拿出之前剩下的野羊肉,切了一半,又拿上布料,去孫嫂家換了些蘑菇核桃之類的山貨,連帶著她采的一些清熱去火的藥材,打包好,等明天,給老兩口寄回去。

  古月村靠山,這些東西於她來說很好獲得,她現在就是擔心老兩口那邊,不知道情況怎麼樣。

  她想回去看看,可知青下鄉,前兩年是沒有探親假的,尤其是,馬上就要秋收了,更不可能請假了,只能等窩冬的時候再想辦法了。

  思緒翻飛間,溫沐白回來了,看到地上的包裹,他問了一句:「半夏,這包裹是?」

  唐半夏掀起眼皮:「我打算寄回家的。」

  溫沐白哦了一聲,沒再說話,喝了碗水,又出去了。

  沒一會,他扛著個麻袋回來了,往唐半夏面前一放:「我在村里換了些山貨,也一併給你家裡寄過去吧。」

  他從不曾感受過家的溫暖,但也知道自己媳婦是被家裡寵著長大的。

  愛屋及烏,他也會給唐家做臉。

  唐半夏眉眼柔和下來,「好。」

  蘇年華,你大爺的,算你有良心!

  把東西給唐家寄回去沒多久,秋收就來臨了。

  村裡的幹部,包括唐半夏這個赤腳大夫,都得參與秋收。

  不止如此,公社小學,還有鎮上木材廠里的工人們,秋收的時候,也都得來鄉下體驗一把,這叫學習農民,工農一家親。

  還有幹部們,在這種日子,也是要挽起褲腿下地的,不能搞任何特殊。

  更不用說,唐半夏一個村裡的赤腳大夫了。

  得益於這兩個月來,唐半夏的努力,她和溫沐白兩人在村裡的地位提升了不少。

  大隊長也若有若無的照顧,秋收的時候,溫沐白被分到捆玉米杆,唐半夏則是剝玉米。

  比較起來,這兩樣活算輕鬆的了。

  唐半夏和溫沐白兩人欣然接受。

  秋收第一天,唐半夏特意翻出兩套勞保手套,跟溫沐白一人一副,戴著去上工。

  大隊長照顧她,把她分到宋老太和胡嬸中間剝玉米。

  「小唐,你來了,快來,坐這,這裡曬不著。」宋老太牽著寶貝孫女沖她招手。

  唐半夏拎著馬扎走了過去:「宋嬸。」

  順勢坐下,然後把路上采來的牽牛花遞給宋漁。

  宋漁瞬間笑開了一張小圓臉:「謝謝唐姐姐。」

  唐半夏不見外的揉了揉她的肉臉:「不客氣。」

  沒一會,第一撥運苞米的人已經回來了。

  眨眼間,曬場上堆滿了一小堆一小堆的苞米。

  唐半夏和宋老太和胡嬸三人一小堆,苞米落地後,三人也不含糊,手腳麻利的一撕,一拽,一撅,一個黃澄澄的苞米就被完整的剝了出來。

  剝好後,往身後板車上一扔,然後周而復始,一個又一個。

  剝苞米這活一點都不累,但是架不住量多,這邊一小堆還沒剝完呢,第二批就來了。

  剝的人,沒有一點休息的空閒,漸漸地,唐半夏感覺自己的手火辣辣的,不用看,她就知道被磨紅了。

  她悄悄的放慢了一點速度,看旁邊的宋老太和胡嬸兩人絲毫不受影響,甚至有越來越快的架勢,她忍不住心裡唾棄自己一秒鐘,然後,速度在放慢一點點。

  那什麼,人貴有自知。

  宋老太和胡嬸兩人看唐半夏磨洋工,也沒說什麼。

  這也是胡大山把唐半夏安排到這一組的用意,要換成別人早就鬧開來了。

  但是,宋老太和胡嬸兩人都覺得自己受過唐半夏的恩,對她寬容了億點點。

  包括溫沐白那邊,胡大山也是安排他跟在自家兒子後面捆玉米杆,有自家兒子照顧著,他也不算難熬。

  也怪不得人人都說大隊長就是農村的土皇帝呢,這上工的時候,稍微使點小手段,就能讓人舒服不少。

  也幸虧胡大山是個實誠的,就算是有自己的小算盤,也不會太過分。

  一整個上午,唐半夏剝玉米的速度是越來越慢,手心,大拇指是越來越疼。

  不過,看周圍乾的熱火朝天的大娘嬸子們,她默默的往玉米堆後面縮了縮。

  干不過,干不過!

  早就對自己實力有明確認知的唐半夏,一點都不為難自己,累了就放慢速度,休息一會就提提速。

  一整個上午,過得那是度日如年。

  「嗶嗶嗶嗶——」

  「吃飯了!」

  胡大山吹著哨子從這邊走到那邊,大聲招呼著。

  「小唐,吃飯去了。」胡嬸站起來,拍打幹淨身上的碎屑:「快點,晚了就沒什麼乾的了。」

  旁邊的宋老太也牽著宋漁跑的飛快。

  唐半夏自然不遑多讓,跟在兩人後面那叫一個健步如飛。

  一窩蜂的涌到村里食堂,唐半夏堅定的跟緊宋老太祖孫倆的步伐不動搖。

  開玩笑,這可是錦鯉女主,她蹭點好處不過分吧。

  果然,宋漁所在的這一隊,隊伍行進格外的順暢,不一會,就輪到了三人。

  負責打飯的是胡家國媳婦,看到是唐半夏,勺子狠狠往下一撈,撈出一勺稠稠的紅薯大碴子粥,又給唐半夏挑了個大個的窩窩頭,附送一大勺涼拌茄子,這就是秋收的第一頓午飯了。

  不用看別人,唐半夏就知道自己是被偏愛的那一個,她衝著胡家國媳婦感激的笑了笑,忙護著自己的飯,往外走。

  「小白,我在外面等你。」遇到溫沐白,唐半夏指了指外面樹下的方向。

  溫沐白點點頭,拿著飯盒跟她擦肩而過。

  「不公平,為什麼她碗裡是乾的,我的是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