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孩子帶著肉和湯回家了,不過同樣是肉帶回家,二胖、小胖和五丫,面對的待遇卻是有些不一樣。
五丫的家在村子東面的山腳下,跟江小流的家一個村西頭,一個村東頭。五丫家也算是外來戶,是後來搬到南理大隊來的,家裡組成比較簡單,五丫有四個姐姐和一個弟弟,雖然女孩多男孩少,五丫的爹娘還真不是重男輕女的人,五丫沒去上學,也確實是因為家裡實在困難,勞動力少,孩子多,每天只為了能夠解決溫飽。
五丫走進院子的時候,院子裡正熱鬧,大丫和二丫在灶房準備做飯,三丫在餵豬,四丫在掃院子,弟弟柱子在餵雞,爹在擺柴火,娘則是在納鞋底子。五丫提著肉徑直走到娘身前,「娘,我回來了,這裡有一條肉。」
「肉?」一句話讓院子裡一下子安靜下來,五丫的爹娘和姐姐弟弟都看過來,「哪裡來的?」
「小流哥給的。」
「江小流?他為啥給你肉?」五丫爹也很吃驚。
幾個孩子已經都圍了過來:「真的是肉啊,好大一塊啊。」
「吃肉,吃肉——」柱子高興的喊著。
五丫看著他爹回道:「昨天小流哥派給我和二胖、小胖一個活,幫他去白浪河抓魚,他拿著魚送菜市場,今天他給我們一人一條肉,說是用魚換的。」
用魚換的。
五丫娘有些擔心的問:「抓魚?你們幾個孩子怎麼抓魚?白浪河那麼深,大人想抓魚都不容易。」
「小流哥給我們準備了工具,漁網,拉到河裡固定好,到時候去取網就行了。下網取網都是二胖和小胖做,我就是幫著整理魚和漁網,昨天應該有接近二十條魚吧,還有兩條小魚死掉了,二胖和小胖處理多,我就讓他倆帶回家了。」
「那這個工具挺好用啊,一天就能抓十幾條魚。」五丫爹感嘆一句,又說道:「你做的對,他們兩個出力多,就讓他們多拿一些,這樣你們才能長久。」
五丫娘則是感慨了一下江小流:「小流這孩子現在有本事了,對你們小几個也大方。就是這孩子不知道該孝順誰,真是的。」
柱子聽他們在這說來說去也不提肉的事情,有些急了:「娘,五姐帶回來這麼多肉,我們今天是不是做肉吃?」
「咕嘟——」幾個孩子都咽了口水,熱切的看著五丫娘。
五丫娘看了看幾個孩子,又看了看當家的,五丫爹笑著沖她點頭:「反正也是意外之喜,就給孩子們解解饞吧,都三四個月沒吃過肉了。」
「就你寵孩子,這麼大一條肉呢。」五丫娘嗔道,拿起肉,「好,今天我們就大吃一頓,我去做飯,大丫過來幫忙,五丫今天有功,一會多吃幾塊,現在去歇著吧。」
「好啊好啊,吃肉啦」幾個孩子歡呼起來。五丫隨後掏出來的奶糖,更是讓家裡開心的像過年一般。
這世間的悲歡總是不相通的,五丫在家裡充滿歡聲笑語的時候,二胖和小胖正在享受著男女混合雙打。
二胖和小胖是兄弟倆,他們家的組成就更簡單了,爺奶爹娘還有一個妹妹。
兩兄弟帶著肉一路小跑著進了家門,獻寶似的把肉擺到他們娘面前,他們的娘看到肉眼睛一下子瞪大了,大聲喊道:「孩子他爹,孩子他爹?過來,趕緊過來!」
二胖爹是一個魁梧能幹的漢子,用二胖的話說,他爹的胳膊比他弟的腰都粗,高大的身影走進灶房的時候,兩個小胖子還在笑,等著爹娘的誇獎。
「他爹,你看,這倆熊孩子不知道從哪裡弄來兩條肉,這得有一斤了吧。」劉翠花說道。
劉翠花就是二胖和小胖的娘,他們的爹叫王傳堂,三代單傳,到二胖這一代,終於有了三個孩子。
王傳堂一聽弄到一斤肉,第一反應不是兩個孩子有本事,第一反應是兩個孩子惹了大麻煩,一手抓住一個小子的肩膀,大聲問道:「說,肉是哪裡來的?」
倆孩子愣神,這劇情和他們想像的不一樣啊,還等著爹娘誇獎呢,咋還問起來了。就是這一愣,讓王傳堂和劉翠花誤會了,劉翠花抽過一張長條凳,王傳堂把倆孩子押在凳子上,蒲扇般的大手就掄到了屁股上:「趕緊說,肉是哪裡來的?」
二胖和小胖顧不上哭,趕緊說:「是小流哥給我們的。」
「江小流?」王傳堂一愣,這傻小子沒把肉送江家老宅,居然分給幾個孩子,「再給我編?他哪有本事弄到這麼多肉,還分給你們,他娘都吃不上他買的肉。」
噼噼啪啪——
倆小子被打懵了,以前撒謊被打,今天說實話也被打?
劉翠花看打的差不多了,攔住王傳堂:「他爹,先停。」然後問兩個孩子:「趕緊說,不然你爹就繼續了。」
二胖一邊哭一邊說:「真實小流哥給的,我們幫他抓魚,他去縣裡換東西,這肉就是分給我倆的,我褲兜里還有奶糖呢,也是他給的。」
小胖也哭著說:「就是這樣的,再說了,就是偷,我們能去哪裡偷這麼多肉。」
王傳堂和劉翠花對視一眼,想想也是,這年頭想偷肉都沒地兒偷去:「行,你倆起來,好好說說,到底是咋回事?」
二胖就把來龍去脈都說了,小胖偶爾補充幾句。
劉翠花點頭,「哦,我說你們兩個早上起那麼早。對了,不是還有兩條魚讓你倆拿回來了嗎,魚呢?」
小胖囁喏道:「早上太餓了,我倆烤著吃了。」
王傳堂眼睛一瞪,嚇得兩個小子一個激靈,劉翠花攔住他:「沒事,餓了能自己找吃的也挺好,以後也要多想著你爺奶和妹妹,他們身子弱,也需要補充營養。」
「哎,知道了娘。」
「行了,出去洗洗吧,一天天的跟泥猴子似的,晚上娘給你們做好吃的。」劉翠花吩咐道,「奶糖省著吃,帶你們妹妹一起吃。」
等兩個孩子出去了,劉翠花對王傳堂說道:「他爹,你明天抽空去找一下江小流,問問是怎麼回事,我總是不太放心。」
王傳堂答應下來,目光熱切的看著劉翠花:「今天咱做頓好吃的吧,家裡太久沒見油水了,你看孩子們瘦的。」
「知道了,你出去等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