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都嫁到郝家了,嫁妝自然也是郝家的。」郝母振振有詞,還趴在縫紉機上,這可是家裡最值錢的東西,能賣一百多呢。
陸長川只得放下縫紉機,不敢碰郝母一下,這老太婆很可能倒地上裝死訛人,他可不能給這老太婆訛人的機會。
陸大姐沉了臉就要衝過去,被顧糖糖攔住了,對付郝母這種無賴,她有辦法。
「自古以來,嫁妝都是女人的財物,你們郝家再窮,也不能搶兒媳婦的嫁妝吧?不管走到哪都沒這個道理,大家說是不是?」
顧糖糖走到縫紉機旁,輕聲慢語地說,鄰居們聽得直點頭,可不就是這個理嘛。
「搶兒媳婦嫁妝這事,我們還是頭一回聽說。」
「你們捨不得兒媳婦嫁妝,就別搞破鞋啊,又要搞破鞋,又想要嫁妝,哪那麼不要臉呢!」
叫得最大聲的,正是之前說家裡老頭子肺不好,想去回春堂看病那個大嬸。
其他人也都出聲幫腔,一個是沈神醫的孫女,一個只是窮破落戶,傻子都知道要幫誰。
顧糖糖微微笑了笑,對還趴在縫紉機上的郝母說道「你聽到了吧,嫁妝是我大姐的,還請讓開!」
「我不……」
郝母還要耍無賴,可才剛張嘴,身體就軟了,不由自主地朝一邊滑,顧糖糖接住,將人往椅子上按。吧書69新
被扎了麻穴的郝母,木愣愣地坐著,她想起來,可身體不聽使喚,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陸家人,將家裡的東西一件一件搬走。
縫紉機,自行車,樟木箱,熱水壺,鍋碗瓢盆,棉被……
家裡一下子騰空了一大半,以前覺得家裡擠,現在空蕩蕩的了。
「媽,你怎麼不說話?他們要把家搬空了,媽你怎麼了?」郝大姐急得團團轉,這麼多好東西啊,憑啥搬走?
郝母急得眼睛直轉,她也想說啊,可嘴張不開。
心疼不已的郝大姐,也沒看出她媽不對勁,見顧糖糖在收拾陸大姐和兩個女兒的衣服,心更疼了,有好幾件衣服可是她看中的,她媽說等陸長英上班後,就偷偷讓她帶走。
「衣服不准拿,你們陸家是強盜土匪啊,幾件衣服都要拿走!」
郝大姐撲過去攔顧糖糖,陸大姐也過來了,她擔心顧糖糖吃虧,不過郝大姐只是叫了聲,就和郝母一樣安靜了。
顧糖糖將郝大姐也按在椅子上,和郝母排排坐,兩人都轉著眼珠子,說不出話來。
沒了這兩人鬧,東西抬得很順利,郝平安木呆呆地看著,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所有東西都收拾好了,陸父這才出聲「長英,回家了!」
「嗯。」
陸大姐眼睛紅了,聲音哽咽,有她爸的這句話,她什麼都不怕了。
她看向郝平安,冷聲道「明天別遲到,以後你好自為之!」
「長英……」
郝平安可憐兮兮地叫了聲,陸大姐已經走了,沒再回頭看他一眼。
陸長川弄了輛三輪車,堆得滿滿的,其實還有不少東西沒拿,像碗碟這些,否則一輛車還堆不滿。
「大姐,回家了。」
顧糖糖輕輕叫了聲,陸大姐站在樓下,許久都沒動,畢竟是生活了這麼多年的地方。
「好。」
陸大姐抬手擦拭眼淚,轉過身,還微微笑著。
「以後會越來越好的。」顧糖糖輕聲安慰。
陸大姐笑了笑,「我現在只想好好養佳佳琪琪,希望她們以後有出息。」
顧糖糖在她手上輕輕拍了拍,當媽的都是同樣的願望,希望孩子健康平安有出息。
「長英,這是出什麼事了?」
弄堂里不少人都出來了,圍著陸大姐問東問西。
「和郝平安要離婚了,把嫁妝搬回去。」陸大姐淡淡道。
「長英你可得慎重些,離婚怎麼能說離就離,還有兩個孩子呢,不是原則問題可千萬別離婚,兩口子過日子哪有不吵架的,舌頭和牙齒還經常碰一起呢!」
鄰居們都勸陸大姐三思,他們不知道郝平安搞破鞋了,還以為只是夫妻尋常吵架。
「是原則問題,謝謝你們關心。」
陸大姐不想再聊,簡單應付了下,便騎上走了。
顧糖糖也要騎車,眼角卻瞟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心裡咯噔了下,這身影像是顧惜惜。
好久沒有這女人的消息了,就像是在人間蒸發了一樣,難道顧惜惜是在這兒?
「爸,媽,大姐,你們先走,我看到個認識的人。」
顧糖糖想去看個究竟,陸長川陪著她。
「剛剛我好像看到顧惜惜了,就在那兒。」
顧糖糖指了個方向,是棟老式石庫門房子,住了不少住戶,兩人找了一圈,也沒看到顧惜惜。
「可能我看錯了,回去吧。」
顧糖糖皺了皺眉,剛剛她沒看太清,或許真的看錯了。
「過幾天我再來看看。」陸長川說。
「嗯,回去了。」
等兩人走了後,樓梯拐角處走出了瘦骨嶙峋的顧惜惜,比以前更瘦了,臉色也越發蒼白。
顧惜惜走到門口,顧糖糖和陸長川已經騎遠了,只看到了背影,她咬緊了牙,眼神憎恨。
她過著東躲西藏生不如死的日子,都是顧糖糖害的,明明害人的是顧糖糖,老天爺為什麼要懲罰她?
「你死人哪,叫你半天了,老太婆拉屎了,趕緊去清理下!」一個肥胖的女人出來罵。
「知道了。」
顧惜惜唯唯諾諾地答應了,打了一盆水進屋,屋子裡一股惡臭,熏得她直乾嘔,偏癱的老太太屎尿不能自理,每天都是她處理。
強忍著噁心換了床被,顧惜惜拿著髒床單出去洗,水刺骨一樣冷,她麻木地搓洗著,手背上已經開裂,露出了紅色的肉。
一個猥瑣的瘦小男人過來了,趁胖女人沒注意,在顧惜惜身上摸了把,還小聲說「母老虎晚上夜班。」
顧惜惜面無表情,繼續搓洗著,男人又在她身上摸了把,這才心滿意足地回房間。
「噝……」
手上的凍瘡開裂了,流出了血,顧惜惜疼得直抽冷氣,看著流血不止的手,她突然生了火,將床單扔在了地上,這種鬼日子到底什麼時候是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