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老爺子接過了藥丸和茶葉,讓隨行人員收了起來,孫女的心意,不管有沒有效果,他都要吃的。
「有空了就回京城,有事給爺爺打電話,好好孝順你奶奶,照顧好妹妹,工作要勤懇踏實!」
老爺子殷殷囑咐,依依不捨,這一去,也不知道多久才能見到孫子。
他的日子是過一天少一天嘍。
老爺子很清楚自己的身體,早些年就不太好了,身體裡還有子彈沒取出來,前些年又吃了不少苦,這身體就像快燃盡的油燈一樣,怕是沒幾日能亮了。
和孫子是見一面就少一面了呀。
「爺爺,您保重身體,等我去看您!」
賀長安抱著老爺子,聲音哽咽,淚水直流。
「好,爺爺等著你。」
老爺子在孫子背上用力拍了下,笑著上了車,不再回頭。
之後的日子一如既往地平淡又充實,賀長安在鋼廠不僅轉了正,還給安排了小組長,顯然是賀老爺子的面子。
轉眼間到了十一月,秋風起,天氣也變得涼快了,顧糖糖終於見到了嚴長卿,那個傳說中的天才,是在回春堂見到的。
陸父的手術很成功,雖然還不能脫離拐杖,但已經能生活自理了,他第一次拄著拐杖出現在天井時,把鄰居們嚇了一大跳,沒想到癱了兩年的人,居然還能站起來。
得知是回春堂治好的腿,鄰居們都羨慕嫉妒極了,覺得肯定是回春堂用了最好的藥材,才能治好陸父,否則以前治了兩年都沒效果,顧糖糖一嫁過來就好了。
陸家可真是走了狗屎運,祖墳冒青煙了,娶了顧糖糖這麼好的兒媳婦。
住戶們心裡雖然酸溜溜,可表面上對陸家卻更加客氣,說話都恭敬了幾分,不敢得罪。
陸母心知肚明,都是兒媳婦的面子,所以她對顧糖糖也越發疼愛,連蔥都捨不得讓擇,真正做到了飯來張口,衣來伸手。
這天是禮拜天,沈老爺子打電話叫顧糖糖去了回春堂,說有要緊事。
在後院,顧糖糖見到了嚴老爺子,還有嚴半夏,以及坐在輪椅上,面容蒼白瘦削的年輕男子,這個男人的相貌和厲思之一樣柔美,但厲思之更顯柔弱,嚴長卿顯得十分陰柔,就像是長期不見陽光的豆芽一樣,給人一種病態的感覺。
「糖糖,這位是嚴長卿,你得叫師哥。」沈老爺子介紹道。
「師哥好。」
顧糖糖禮貌問好,她對嚴長卿的第一印象一般,感覺這人心理有很大問題。
但也能理解,天才少年突然成了廢人,任誰都沒法接受這個打擊,嚴長卿沒尋死已經很堅強了。🐠😳 🐸🐨
「師妹好。」
嚴長卿語氣很溫和,只聽聲音就像是翩翩公子一樣,和他陰森的相貌截然不同。
嚴半夏微笑著說「哥,顧糖糖師妹也是天才呢。」
顧糖糖不由皺眉,這話聽起來可不像是誇人的,倒像是挑撥離間。
沈老爺子忙笑道「糖糖在醫學上確實有點天賦,但學醫之路艱難漫長,光靠天賦可不行,還得能吃苦,小丫頭才剛開始學呢。」
「爺爺還經常讓我向半夏姐學習,可惜在學校里看不到半夏姐,真遺憾。」顧糖糖說得很謙虛,她知道嚴半夏故意躲著自己。
「主要是學習任務重,每天都挺忙的,糖糖可以去宿舍找我。」嚴半夏咬了咬牙,面上卻笑得越發溫柔。
「好呀, 半夏姐別嫌我煩哦。」
顧糖糖笑了笑,深深地看了眼,小樣兒,她下次帶著水玉心的寵物去拜訪,嚇不死這女人。
「怎麼會,我巴不得糖糖能經常來呢,咱們互相學習。」
被這麼一打岔,氣氛緩和了些,嚴半夏也不再出聲,站在嚴老爺子身後,一聲不吭。
嚴長卿從頭到尾都沒出聲,但眼神卻越發冷了,他朝顧糖糖訝異地看了眼,流露出興味,沈家這個的孫女還挺有意思,比沈青雲那個木頭有趣多了。
「麻煩青雲師弟和糖糖師妹了。」
嚴長卿抱了抱手,他的聲音真的很溫和,和他的氣質完全不同,顧糖糖和沈青雲都回了一禮。
顧糖糖給他檢查腿,褲腿擼起,露出了傷痕累累的腿,傷疤就像蜈蚣一樣,密密麻麻地布在皮膚上,可見當時的傷有多深。
她拿出銀針,從上往下刺著。
一直刺到膝蓋那兒,嚴長卿都沒感覺,而且他的小腿已經出現了萎縮,情況比陸父的更嚴重。
「怎麼樣?能接筋嗎?」嚴老爺子急切地問。
沈老爺子示意他別急,讓顧糖糖檢查完。
「可以治,但手術有點麻煩。」
顧糖糖檢查完了兩條腿,擦了擦額頭的汗,這情況比陸父的麻煩,但應該可以治。
嚴老爺子喜極而泣,流下了老淚,沈老爺子輕輕拍著他的手,安慰道「能治就好,你的心病也能除了。」
「我是高興,終於能好了,我太高興了。」
嚴老爺子老淚縱橫,孫子的腿是他多年的心病,他好不甘心,好好的天才孫子,只是采個藥就成了廢人,他嚴家的傳承也要斷了。
嚴半夏雖然天賦還行,到底差得太多,和嚴長卿壓根沒得比,而且還是個女孩,嚴老爺子終歸心有芥蒂。
所有人都沉浸在喜悅中,顧糖糖一直在觀察嚴半夏,發現她雖然在笑,可眼裡並沒笑意,反而多了些冷。
顧糖糖收回視線時,和嚴長卿的視線對上了。
嚴長卿微微笑了笑,收回了視線,顧糖糖也笑了笑,心裡有種奇怪的感覺,好像嚴長卿和嚴半夏的關係,並沒有表面的那麼好,反倒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詭異感。
沈青雲開了些藥,讓嚴長卿回去泡腳,半個月後再看恢復效果,才能決定能否手術。
「清單上的食物不可以吃。」
顧糖糖開了張飲食禁忌清單,其實嚴長卿自己也應該知道。
「謝謝師妹。」
嚴長卿收了清單,他的手很漂亮,修長白皙,就像鋼琴家的手,但他從頭到尾只出了左手,右手籠在袖子裡,沒伸出來過。
「其實右手也可以接筋,要不要檢查下?」顧糖糖問。
腿能接筋,那手肯定也可以,顧糖糖想嘗試一下。
古醫書里並沒有給手接筋的案例,不過她覺得應該可行。
嚴長卿愣了下,笑著伸出了右手,不同於左手的白皙修長,右手上也布滿了猙獰的疤痕,難以想像當年到底傷勢有多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