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往宴會的車上,陸懷川殺人一樣的眼神盯著開車的李國慶後腦勺,李國慶即便沒有回頭,也感覺後背涼颼颼的。
他哪裡知道這陸師突然變得這麼開放了,從前在隊裡,他可是對女同志視而不見的,別說好臉色了,就是話都懶得說上一句。
多少人傳他性取向不明。
可誰知道,這和夏卿卿同志結婚以後,光是李國慶看到陸懷川主動的次數,兩隻手都數不過來。
難道結婚真會讓一個人性情變化如此之大?
國慶費解,國慶不懂。
越是臨近會場,夏卿卿原本波瀾不驚的心越是開始起了漣漪,她扭頭看向窗外,手背忽然有溫熱傳來,是陸懷川的手覆在她手上,「放鬆點。」
另一邊早早到了會場的桑懷瑾,正在和陸家旁支幾個女人拉家常,「哎呦,嫂子你這膚色還是這麼好。」
「可不咋的,嫂子可是咱們陸家出了名的美人,這媽生的東西,咱們羨慕不得。」
桑懷瑾漸漸迷失在這阿諛奉承里。
「老二媳婦來了,阿川沒來嗎?」金曼梅臉上帶笑朝著桑懷瑾走過來。
她一來,剛才還圍在桑懷瑾身邊的人頓時都扭轉了風向,剛才夸桑懷瑾的話,悉數又都用在了金曼梅身上。
「你們不知道,阿川這回回來啊,還帶回來一個媳婦呢。」金曼梅故意拔高了音調,眼底帶著挑釁看桑懷瑾。
「真的假的?」
「哪家的姑娘?」
「王家,還是李家?」說話的人驚訝捂嘴,「不會是章家吧?」
她說的這些自然都是京城出了名的大家族,這些家族裡的姑娘哪個拿出來不是出類拔萃的。
尤其是章家,更是顯赫至極。
金曼梅看她不說話,心裡那股子得意勁兒別提多滿足了,「都不是,咱們阿川是從安城帶回來的鄉下姑娘,淳樸著呢。」
她嘴裡的淳樸,自然不是什麼好詞,幾個婦人彼此交換眼神,眼底都有不同程度的譏笑或者是詫異。
要說陸懷川受傷之前,那絕對是陸家最出風頭的後輩,人長得萬里挑一,能力強,威望高,京城他認第二,沒人敢認第一。
當時明里暗裡想要和陸懷川結親的大家族可是幾乎把陸家的門檻要踏平了。
這桑懷瑾更是鼻孔朝天,不拿正眼看人,高傲的不得了。
沒想到啊,如今她最驕傲的兒子,竟然帶了個鄉巴佬回來,桑懷瑾是再也囂張不起來了,大家雖然嘴上沒說,但是無聲勝有聲。
都在心裡奚落她呢。
桑懷瑾指甲恨不能掐進手心,這個夏卿卿,人還沒來,就先讓她把臉面丟盡了,叫她喪門星還真是沒叫錯!
她努力平復著心情,不能生氣,不能生氣,生氣長皺紋。
金曼梅看桑懷瑾吃癟,痛快極了,從前這桑懷瑾仗著自己兒子出類拔萃,總是處處搶她風頭,如今她兒子陸懷民才是撐起陸家的當家人,世道啊,要變了。
「哎呦大嫂,那是懷民吧?」有人喊了一嗓子。
金曼梅看過去,陸懷民帶著一個張揚明艷的姑娘一起進了會場,俊男靚女,一瞬間就抓住了所有人的目光。
是章家長女章芷蘭。
「嫂子,這懷民真和章家處上了?」說話之人羨慕的眼神遮掩不住,要知道,陸懷民現在權力大,再攀上章家這樣的大家族,以後整個京城還不是陸懷民的天下了?
金曼梅唇角高高揚起,她儘量控制著,才不至於面部表情太過誇張,「孩子們的事誰知道呢,反正兩人相處的還不錯。」
有人適時恭維,「嫂子你就別謙虛了,咱們懷民一表人才,京城哪有女同志看不上的呢,要我說,你就等著當準婆婆吧。」
說話間,陸懷民領著章芷蘭到了金曼梅身邊,「媽,各位嬸子伯娘,大家都來了。」
章芷蘭喊了聲「嬸子」。
金曼梅笑著拉她的手,「誒,好姑娘,等會兒讓懷民領著你好好轉轉。」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這金曼梅對章芷蘭滿意得很,而章芷蘭雖然態度不算熱絡,但是很有禮貌,這門親事,八成是准了。
而盛極一時的陸家二房呢,陸懷川和他那個鄉下媳婦至今還沒有出現,不只是他們,陸家老太太也一直沒露面。
「大嫂,老太太怎麼沒來?」以往這種場合,老太太作為陸家的大家長,是肯定會出席的,最近外面風言風語傳得厲害,都說老太太快不行了。
金曼梅臉色難看起來,她故意避重就輕,把那天夏卿卿給老太太治病的事情說了出來,「本來老太太出國去治癒機會很大的, 可阿川那個媳婦非要逞能,如今啊,老太太的病不好說,我都不敢去看,怕有什麼不好的結果……」
她說著開始「傷心」起來,金曼梅確實沒去看,老太太那邊一直沒動靜,她覺得八九不離十,人快不行了,所以大家都憋著沒說,就等著那口氣斷了。
聽她這麼說,大家對夏卿卿更加瞧不起了,「鄉下來的就算了,還是個不知輕重的,二房不幸啊。」
「現在人還沒來,不會是知道自己闖了禍,不敢來了吧?」
「我看是自慚形穢,覺得自己上不了台面,這種場合啊,她來了恐怕都不知道如何自處。」
在所有人心裡,夏卿卿就應該是一個土裡土氣,不知天高地厚的鄉下女人,和她們完全不是一路人。
不知道誰喊了一聲『陸師來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朝著門外看去,跟著,不約而同的瞪大了眼睛,站在他們面前的,哪裡是什麼上不了台面的土包子,這明明是一個清新脫俗,優雅靈動的大家閨秀啊。
陸家好看的姑娘太多了,可眼前的這一位,卻是格外的與眾不同。
一雙眼眸秋波盈盈,精緻的五官如春風拂面,讓人沉醉其中。
而她的美不是柔弱嬌嗔的,而是灑脫流暢的,像山巔的紅梅,寒風中頑強又嬌艷。
大家看呆了眼。
有人忍不住好奇,「大嫂,這位女同志是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