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陳老太朝地上呸了一口轉頭坐去炕邊:「許個屁好處,你是不知道那死丫崽子一肚子花花腸子,忽悠著讓劉大寶媳婦去簽的字,這不婆媳倆才掐起來的。閱讀」
張春華急了:「她一個外來的媳婦簽字能作數?」
陳老太乾癟的嘴唇朝一側撇了下:「那張長河跟顧家啥關係你不知道?就差穿一條褲子了,人家說了只要在一個戶口本上誰簽字都作數,你是沒看見老劉家那兒媳婦也不是個好東西,劉寡婦說一句她有十句等著呢,那臉都要抓成血葫蘆了。」
千算萬算,張春華怎麼也沒想到陳麗姝不找劉寡婦而是直接繞過去找的岳紅梅。
劉寡婦那頭肯定是沒戲了,張春華看著陳老太故意問道:「媽,你沒去二弟家瞧瞧,車馬都備上了吧?」
「別跟我提他,那死性的癟犢子,不知道性格隨了誰了,三棒子敲不出個屁,他們家一共才二十畝地,咱們家四五十畝呢,反正兩匹馬,大的讓給咱們用,小的他自己養不是正好嗎?非說車馬都是他們家那死丫頭買的,還要留著用,這回咱們就不簽字我看她用個屁!」
陳老太這兩天因為這事兒心裡憋了不少氣,陳麗姝有錢包山,明知道他們這頭地多,都不知道給置辦一套車馬,她就不信還沒招兒治的了她了。
……
吃過晚飯,跟家裡打聲招呼陳麗姝戴上圍巾帽子出了家門,徑直去了張長河家。
「張叔,現在除了我大伯家,村里所有人家都簽了字,這事兒基本上就算定下來了,承包那麼大一片山地,光靠我家裡人肯定侍弄不過來,我尋思村上能不能給我批個用工許可證,我也好能僱工人幹活。」
現在雖然政策比之前寬泛些,親戚可以幫忙,但仍然不允許僱工,不過也有特事特辦,像包山這種情況,必須經過村里黨支部批准才可以。
陳麗姝想招工,張長河身為村支書自然樂見其成,村裡的地有限,她招工就是給村里解決剩餘勞動力給大家創收,這是好事,張長河二話沒說就答應了。
「你要不提我原本也想著等承包的事情落實了之後找你說說這件事呢,原本村上是派了兩個人護林的,每年一百五十塊錢額外再給一百斤糧食,這倆人是村裡的五保戶,沒兒沒女的,但對山裡的情況還是十分了解的,要是還用人就把他們倆也給算上吧。」
張長河開口了,再說那兩人本來就住在山上,對那裡的環境也非常了解,如果不是人品真的不行,陳麗姝還真沒打算重新換人。
張長河辦事很有效率,第二天就跟村委會商議過後給陳麗姝開了一個用工證明。
「上面需要多少人等你定下來了再自己寫上去。」
陳麗姝接過來看了一眼,上面將事由寫的很清楚,還加蓋了村委會公章和幾個村幹部的名章,用人數量的地方特意空了一塊。
「謝謝張叔,這次真多虧了有你幫忙。」
「你這孩子跟我客氣啥。」想到張小菊跟他說的承包供銷社的事情,不放心的又特意問了一嘴:「我聽小菊說你建議她承包供銷社?」
陳麗姝點頭:「張叔,你別看現在大夥手裡都沒錢日子過得緊巴巴,可現在包產到戶了,再不是生產隊那會兒的『大鍋飯』混日子,自己家的地他們肯定更盡心,只要糧食產量上去了,我敢保證用不了三年,咱們農村絕對大變樣,甚至連萬元戶都不是問題。」
人們手裡一旦有了錢,購買的欲望就會加大,而且集市和鎮上畢竟不是天天去,平時人們生活最依賴的還得是供銷社。
張長河聽了陳麗姝的分析連連點頭,要不說還得是上過學有文化,眼光看的就是長遠。
自從這地分到個人手裡,現在就有人積極的開始攢糞肥和打聽種子的事兒了,明年只要順風順水,大伙兒豐收幾乎是可以預見的了。
陳麗姝從大隊部出來之後,將手裡的用工證明小心的揣在衣服口袋裡,邁步去了陳滿倉家。
此刻陳老太和陳滿倉一家等消息正等的心焦,畢竟距離上次開大會說承包讓大家簽字的事情已經過去四五天了,一開始村幹部還輪番來家裡做工作,這兩天竟然都沒動靜了,就連陳麗姝都沒啥反應。
「媽,村上是不是單獨把咱們家撇出來了?」陳寶柱有些發慌的說。
「應該不能吧?」張春華也有些叫不准:「咱們不也是大隊的社員,沒咱們簽字那合同能生效?」
陳滿倉皺眉:「媽,二弟那頭也沒啥消息?」
「這兩天外頭天不好我也沒過去,不知道啥情況啊?按理說這事兒那死丫頭要是著急,肯定得讓她爸過來找我吧?」
陳老太說著也開始擔心起來:「他們能不能冒充咱們家簽字了?那死丫頭可是啥事都能幹出來。」
陳滿倉眼睛眯了一下:「要真是那樣我就去公社連張長河他們幾個一塊兒告了。」
「要不一會兒春華跟我去一趟老二家,我就不信我這個當奶奶的讓那死丫頭給家裡弄個馬車她還能不聽了。」
陳老太說著去拿炕邊的頭巾,正準備跟張春華一起出門,房門突然被推開,陳麗姝的身影從外面走進來。
在場的幾人互相看一眼,都從彼此眼中看到了一絲興奮,這人可真不禁念叨,剛說著就過來了。
「哼,你還知道過來,從放假回來到現在才想起來你還有個奶和大伯吧?」陳老太一把將圍巾扔回去,耷拉著眼皮神情里滿是不悅。
陳麗姝笑:「最近一直忙,這不一有空就過來看看奶你怎麼樣了。」
「你是過來讓我們簽字的吧?」陳寶柱坐在桌邊,抖著一條腿,下巴抬得比較高,看向陳麗姝的目光帶著幾分不屑。
「看我你就空著手過來?」陳老太開始找茬:「要是為了簽字的事情你就回去吧,這事兒我不同意。」
陳麗姝眉尾幾不可見的動了下,隨即也不用人請,直接去到陳寶柱對面的凳子上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