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麗媛聽見她的話臉瞬間漲的通紅，低頭看一眼鞋尖兒上的補丁，下意識縮了一下腳。
她肯定給大姐丟人了。
陳麗姝將一切看在眼裡，抬手拍了拍她的胳膊：「別聽某人亂嚼舌根說些有的沒的，抬起頭來，打補丁不丟人，精神世界的匱乏才是最可悲的。」
「大姐？」陳麗媛抬頭，對上陳麗姝澄澈的眸子，忍不住抿起嘴角朝她笑了下。
林小慧見自己的話竟然不起作用反而還被反諷了，不甘心氣的一張俏臉近乎扭曲。
姓陳的明明沒她長的好看，穿衣打扮也沒她時髦，卻偏偏走了狗屎運找了顧興東那麼優秀的男人，就連她大姐和姐夫給她介紹的對象都跟顧興東差了十萬八千里。
這些也都算了，可自從陳麗姝的妹妹過來，大家知道她也是來省城念書的之後，軍屬區里對他們姐倆簡直讚不絕口，她光是每天聽周圍人嘮叨的耳朵都要起繭子了。
憑什麼一個處處不如她的人卻要壓她一頭？！
陳麗姝全當沒看見她不斷起伏胸脯和妒恨的眼神，轉頭同那營業員說：「就要這件了，給我開票吧。」
「同志請等一下。」陳麗媛見營業員要開票，急忙出聲阻止。
「大姐，這條裙子太貴了，我還是想去旁邊賣布的那塊瞧一瞧。」陳麗媛這次眼裡沒有怯懦，她是真心不想讓陳麗姝為她多花錢，況且她大姐說的對，貧窮不可恥，精神匱乏才是最可怕的。
林小慧聽見陳麗媛的話，立馬上前兩步，嘲諷道：「是啊，這麼貴的裙子瞧兩眼過過癮就算了，再說你又不賺錢，還不是花我顧大哥的，不用為了在我面前裝大方就打腫臉充胖子，做事還是要量力而行。」
她一個月近三十塊錢，怎麼花都夠用。
「我為了你打腫臉充胖子？」陳麗姝被她清奇的腦迴路震驚到了。
林小慧下巴半揚，輕蔑說：「難道不是嗎？」
陳麗姝樂了：「林小慧，我原本以為你就是缺心眼，現在看來我還真是小瞧你了，你說好好的逛個街我怎麼這麼倒霉就碰上你這麼個煩人精了？你知道你現在的樣子像什麼嗎？跳樑小丑都算不上，實話告訴你吧，我壓根就沒把你放在眼裡。」
林小慧被她氣夠嗆，瞪著眼睛看著她憤憤的說：「顧大哥怎麼會喜歡你這個潑婦？」
陳麗姝笑:「他早就知道我是什麼樣的人，卻還是喜歡我，你能怎麼辦吧？」
聽見這話林小慧心裡慪的不行，偏又不知道該拿陳麗姝怎麼辦，目光落在櫃檯上面的那條裙子上，腦袋一熱，同營業員說：「這條裙子我要了。」
話一出口她就後悔了，剛剛在樓下的時候她所有的錢都用來買涼鞋了，現在兜里只剩下五毛錢，其中還要留出坐公交車回家的錢。
不過隨即又想到還有一起過來的同伴，頓時安心不少。
營業員看向陳麗姝：「同志，那這條裙子？」
不等陳麗姝開口，林小慧搶話道：「你問她做什麼，剛剛你沒聽人家說嫌貴？她要能買起早就買了，何必等到現在還不掏錢。」
「我……」
陳麗姝剛要開口，胳膊被陳麗媛拉了一下，後者朝營業員歉意的笑笑：「同志，這條裙子我們不買了，她要是喜歡就讓給她吧。」
反正賣誰都是賣，營業員刷刷幾下落筆，又一把將寫好的單子扯下來，看向林小慧：「同志，一共十七塊錢。」
林小慧朝她笑笑，側頭同同伴小聲說：「銀鳳，你那兒有沒有十七塊錢，先借我用用，等下個月開支我就還你。」
被叫銀鳳的年輕女子聽見她的話一臉為難的搖了搖頭：「我今天一共就帶了二十塊錢，剛剛在樓下買涼鞋全都花沒了。」
林小慧聞言一下僵在原地。
……
「鳴哥，你就傳授兄弟點經驗吧，快說說你是怎麼把車間一枝花弄上手的？」
陸成鳴聳了聳肩頗有幾分得意說：「我壓根也沒感覺費什麼勁兒，就請人吃吃飯，再買點她喜歡的東西，自然就答應了。」
「那可是車間一枝花，真這麼簡單？你小子不地道，咱倆這關係你還藏著掖著？」對方明顯不信陸成鳴說的這套。
「我這不是帶你來百貨公司了？送女生禮物那講究可多了，弄不好白花錢還有可能弄巧成拙。」
兩人說著一路往三樓走去，剛上了台階，陸成鳴一眼就看見了陳麗姝的身影。
一年沒見，人變化還真不小。這種變化並不單單是外在的，而是由內而外的，讓人更加移不開眼。
……
「林小慧，你不會打腫臉充胖子吧？」
看著她的表情陳麗姝一下子就猜中了其中緣由，笑著說：「畢竟一條裙子要十七塊錢，而你一個月工資才二十多，買不起也正常，不過人家營業員已經開票了，你要真沒有錢不行就退了吧，我保證就看個熱鬧。」
林小慧的一張臉由紅到白再到青，看向陳麗姝的眼睛仿佛在噴火，咬著牙說：「陳麗姝你別太過分，我今天不過是忘記帶錢了，大不了退回去算了，你沒必要咄咄逼人吧？」
一旁營業員一聽她要退貨，頓時急了：「同志，我們這每天多少張票據都是要查的，我這票都給你寫好了你怎麼出爾反爾不要了呢？」
「這條裙子多少錢？我幫這位女同志付了。」
就在林小慧面紅耳赤不知該如何解決的時候，旁邊突然出現一個高大英俊的男人，側頭朝她的方向看了一眼，林小慧的臉一下子變得更紅了。
陳麗姝看見陸成鳴下意識皺起眉頭，下一秒就看見他從白色半袖襯衫胸前的口袋裡掏出厚厚的一打錢出來。
營業員見有人要付帳，忙開口說：「同志，一共十七塊錢。」
陸成鳴點點頭，從一打錢裡面數了十七塊錢出來，「啪」的一下拍在桌子上。
陳麗姝瞟他一眼，轉頭拉著陳麗媛就往出走。
陸成鳴見狀上前一步將人攔住：「陳麗姝，咱們好歹也算認識一場，你看見我就走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