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屏!你在不在這裡?你答應我一聲!」他從上面下來,順著陡峭的斜坡,手電筒的晃啊晃的,有幾束從林清屏身上掃過。🎁☟ ❻❾s𝕙υ𝕏.Ⓒ๏𝐌 ♟😾
林清屏看著他,想答應,但張了張口,卻莫名地,沒能發出聲音來。
是鍾曉曉替她答的。
鍾曉曉用力揮著手,「在這裡!我們都在這裡!林清屏也在!」
說完,她又補充了一句,「她還活著!是活的!」
林清屏:……
是活的……
而後,她便看見那束光飛一樣地往下沖,一直衝到她面前,照亮她眼前的黑夜,他的臉也明亮清晰起來。
黝黑的膚色,堅硬的輪廓,比光更亮的,是黑暗中他的眼睛。
「林清屏。」他微微喘息,目光堅定,「我背你走!」
林清屏沒有說話,他似乎怕她拒絕,眼神一沉,加了句,「這是命令!」
簡短,有力,擲地有聲,一如他在部隊發令時那樣,不容置疑,不容反對。
他轉身,背對著她,「上來。」
林清屏抬了抬手,只抬起來一隻,另一隻很疼,她這麼站著,她的腳也在疼。
他等了一會兒,沒等來動靜,回頭一看,忽然意識到一點,臉色一變,「你受傷了?」
「是的,我們都受傷了,不知道骨頭有沒有斷或者骨折……」鍾曉曉還坐在地上,搶著說。
顧鈞成打量了一下林清屏,聲音都變了,「那你還走這麼遠?還站得筆直?」
「我們只是,不想等死……」何辛在林清屏身後解釋。
「怎麼可能等死!」顧鈞成怒喝,「我肯定會來的!」
遇險四人組:……
這話說的,誰知道你會來?
顧鈞成蹲下來檢查林清屏的傷。
林清屏一身泥濘,衣服褲子全都被泥裹著了,但顧鈞成多年從軍經歷,這樣的情形也不是沒遇到過,將她仔仔細細檢查一遍後,確定她手和腳,估計都有問題,不是脫臼就是骨折了,但好在兩腿膝蓋都沒事。
」團長,他們三個估計也受傷了,我們怎麼帶他們回去?「小田有些發愁。
」稍等。「這句話是對林清屏說的,說完顧鈞成叫上小田和另外兩個年輕人,一人附近折了幾根竹子,然後拼在一起,飛速把它們紮緊,這就做成了一個竹擔架。
」你們出兩個人,把這兩個女生抬著走,另一個背男生。「顧鈞成安排道,當然,他自己,就背林清屏了。
本來龔靜一直在哭的,顧鈞成他們幾個出現以後,到短暫離開去附近找竹子,以及扎竹擔架,整個過程,龔靜再也沒哭了。
當龔靜和鍾曉曉被抬上擔架,兩人終於徹底放鬆。
鍾曉曉還說龔靜,「現在你終於不害怕了吧?也不哭了。」
龔靜有些不好意思,「看到他們來就不哭了,不是說林清屏愛人是軍人嗎?那還有什麼怕的?」
山里冷,顧鈞成把自己的外套脫下來,給林清屏穿上,然後,蹲下身,將林清屏輕輕鬆鬆背在背上,大步走著,還大聲道,「那個男生,你的手能動吧?能動就拿著手電筒,給我們照亮。」
鍾曉曉忙道,「我的手也能動,我也可以給你們照。」
鍾曉曉話說完,小田就把手電給了她。
小田再看團長的外衣在林清屏身上,也懂了,他們這四個人又濕又冷,只怕要生病,於是也脫了自己的棉襖,給兩個女孩蓋上,還紅著臉說,「暫時暖和一下,別嫌棄。」
「你自己呢?」龔靜和鍾曉曉怎麼會嫌棄?還擔心他呢。
「我沒事,我們身體棒著呢!」小田說著,就已經和同伴一起,一人抬著竹擔架一頭,跟上顧鈞成的步伐了。
林清屏一直很安靜。
顧鈞成來救她,她沒有牴觸,也沒有再和他槓,更沒有為了不讓他背,去和鍾曉曉爭擔架。
她一直都很配合,也很聽話。
此時,趴在顧鈞成背上,聽著他們說話,承認龔靜有一句話說的是對的:看見他來的那一刻,就什麼都不怕了。
哪怕他是前夫,哪怕他不再記得她,哪怕他甚至為了陳夏說過傷害她的話,但是有一點她是可以肯定的:他既然來了,就肯定會救她的,而且一定能救她出去的,哪怕她是個路人,他也會,何況,她是他前妻。
這是他的操守和人品決定的,跟他們是什麼關係無關。
他們的聊天還在繼續。
鍾曉曉很好奇,為什麼他們會出現在這裡。
「像天神一樣從天而降。」鍾曉曉還這麼形容他們。
顧鈞成反正是一聲不吭的,但是小田會說。
「我們團長知道你們要進山啊!你們不是在我家店裡吃飯的時候說過嗎?團長聽見了的。今天下午的時候,天上的雲就有了變化,我爺奶和爹娘都是很有經驗的了,看這雲,就說只怕晚上會下大暴雨。我們團長就擔心了,下大暴雨山里會滑坡,或者落石,我們就進山了。」小田說得仔仔細細,當然,沒忘記句句把團長的擔心和關心表露出來。
顧鈞成本來悶頭在走路的,聽小田說個不停,冷聲打斷,「說夠了?別添油加醋胡說八道。」
小田不敢再說,但嘴裡卻小聲嘀咕了一句,「哪裡有胡說嗎?下雨前,我們家門口的螞蟻急著搬家,你不也像熱鍋上的螞蟻一樣走來走去。」
鍾曉曉聽得忍不住撲哧一笑。
林清屏卻沒有笑出來。
也許是她太累了吧……
她這麼趴在顧鈞成背上,隨著他走路的節奏一顛一顛的,顛得她人都有些昏沉了,他們說話的聲音也時遠時近的。
她想強撐著不要睡著,好幾次都迷糊了,但又用意志力逼著自己清醒過來。
但是,人的意志力有限,最終,還是沒能抗過身體的疲倦,林清屏意識一松,倒在他肩頭就睡過去了,
哪怕是在這樣風寒雨冷的夜裡。
哪怕她剛剛遭遇過生命攸關的危險。
哪怕,她滿是泥濘,趴著的是前夫的脊背。
也沒能抵禦弓弦拉滿後驟然放鬆的疲憊。
在徹底睡著前的那個瞬間,她想的是:算了,睡吧,他是顧鈞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