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屏若無其事回到病房,病房裡母女二人的談話也結束了,顧有蓮看著她進來,笑著問,「成子買飯回來了?」
「嗯,回來了,在後面呢。」林清屏此刻心情很好,陳夏也好,婆婆也好,種種她都不計較了。
說話間,顧鈞成就到了。
買了好幾個菜,好幾個搪瓷缸裝著,還有兩缸飯,他和志遠兩個人手裡提得滿滿的。
「哪裡來這麼多缸子?」劉芬問。
「借的老闆的,吃完還還回去。」顧鈞成說著,又掏出幾個碗來,都是借的,給了林清屏一個碗一個筷子,「快吃吧。」
說完看他姐,「你還吃嗎?」
「我吃過了,你們仨自己吃,娘這裡有我燉的雞。」顧有蓮道。
林清屏三人便開始吃著顧鈞成打回來的飯菜。
「有魚湯,成子你吃點。」劉芬突然道。
「不了,我不愛吃魚。」顧鈞成將一塊瘦肉夾到林清屏碗裡。
劉芬噎了噎,道,「那志遠和瓶子吃?」
志遠早聽見那魚湯是怎麼來的了,他要是吃了,等對得起他媽嗎?他顧叔都知道不吃了,他能比不上他顧叔的覺悟?
志遠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不吃不吃,我不愛吃魚。」
劉芬才不信,「從前你在村裡的時候,見天去河裡抓魚吃!你現在說你不吃魚?」
「那是從前。」志遠現學現賣了一句詞。
顧鈞成吃著飯差點噎著。
林清屏快要樂死了,對劉芬道,「娘,你不是也喜歡喝魚湯嗎?你就自己喝了唄。」
劉芬心說:這香噴噴的魚湯,不知道為什麼,就算她喝,喝著也不香了,再說,還有閨女燉的雞湯呢!不喝的話,閨女會不會不高興?
林清屏卻道,「大姐,你燉了多少雞湯?不然給我一碗?」
顧有蓮當然樂意給她喝,看樣子,她娘中午還是喝魚湯得了,不然,這魚湯今兒沒辦法處理,於是連肉帶湯給林清屏舀了一大碗。
後來一想,乾脆又給弟弟和志遠一人一大碗,直接把雞湯分完了,也不管她娘是否還想喝了,就算想又怎麼樣?該!誰讓她愛多事的!
吃完飯,顧有蓮便哄著他們仨回去,「都回去,這裡不用你們,有我呢!你們剛從首都回來,坐兩天車,累著了,回去休息吧。」
林清屏還打算再多留一會兒,顧有蓮不客氣了,「我都說這麼明顯了,你們坐兩天車,這一身都該換了!醫院裡講究衛生,你們先把自己洗乾淨了!」
林清屏忍俊不禁,這個大姐喲!
「好吧,那就辛苦大姐,我們先回去換洗一下。」林清屏笑道。
「洗了就在家休息,今天不用再來了,媽情況還好,晚上不用人管,我陪著打完針也就回去了。」顧有蓮這回是認認真真叮囑。
林清屏應了,再和劉芬和病房同病友告別,而後跟顧鈞成和志遠出去了。
顧有蓮陪著劉芬打完針,再待到四點鐘,醫院食堂有飯了,去食堂買了個飯給她娘吃,再幫她娘擦擦身,也就回去了。
劉芬中午吃了一保溫桶魚,這會兒還沒消化,食堂打回來的飯便放在那沒吃,隔壁床的病友大媽便來問她,「晚上就吃這個了?」
劉芬點點頭,「也不餓。」
隔壁大媽扁了扁嘴,便道,「要我說,還是那姑娘好?」
「啊?」劉芬沒聽明白她這是說的誰。
「就是給你送魚湯的。」
「哦,你說夏夏啊?」劉芬恍悟,「她怎麼了?」
大媽一臉八卦樣,「我現在可算是搞明白了,這個夏夏不是你女兒?是你兒子原先的對象?」
劉芬嘆道,「可不是嗎?從小一塊長大的,原本以為十拿九穩,我也是把她打小就當自己家孩子疼的,後來,我家成子去當了兵,這姑娘就先嫁人了。」
「那是為什麼啊?」大媽驚道。
「說是她父母逼她的,她也沒辦法。」
「那真是可惜,這麼好一姑娘。」大媽扼腕,「話說,你後來娶的這媳婦兒,花了多少錢?」
劉芬豎起一根手指。
「十塊?」
「一百。」
「什麼?一百?這麼多錢?」大媽咋舌。
「嗯,一百,還有個縫紉機。」
大媽嘖嘖嘖幾聲,「這你可真是……花了大價錢卻娶來個……哎,老大姐,我這人直,說了你可別不高興。」
「你說。」這個年紀的婦女閒了待在一塊,不就是說東家長西家短嗎?
「要我說,你兒媳婦可真比不上這夏夏姑娘,你看夏夏,對你噓寒問暖,給你揉肩敲背,一天三頓送兩頓,你想吃什麼就給你做,上哪找這麼貼心的姑娘去哦,再看看你兒媳婦,來了什麼也不做,在那干坐著,還要你兒子去買飯,買了飯來,還要把飯碗給到手上,你兒子還給她夾菜吃,她怎麼不給你兒子夾菜?儘是大老爺們伺候她了!」
劉芬被她說得回不了話。
大媽又說,「照這架勢,難不成,在家裡還要大老爺們做家務伺候她呢?要你兒子做飯呢?」
劉芬回憶了一下,「倒也不是兒子做飯,但是,洗菜切菜洗碗都是他。」
「合著你兒媳婦就去揮兩下鍋鏟?」
劉芬又沒話可說了。
「哎喲!」大媽氣得,仿佛林清屏是她兒媳婦似的,「那是你這個當婆婆的太善良了,要我,非得給她立規矩不可!得伺候男人,得在我面前服服帖帖!你看看,你看看,讓回去就真回去了,也不來看你了,連晚飯都不給你送了……」
話音剛落,病房門口就出現三個身影。
「媽,吃飯了。」林清屏笑著進來,身後跟著拎搪瓷碗的顧鈞成和志遠。
隔壁大媽訕訕閉了嘴。
林清屏走到病床前,「媽,也沒問你要吃什麼,給你燉了老鴨湯,加了酸蘿蔔,夏天開胃。」
「蓮子已經給我在食堂打飯了,不用,你們不是回去了嗎?」劉芬看見他仨來,還是高興的,至少隔壁大媽的話她聽著不舒坦,林清屏來了,也就打了隔壁的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