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的意思她明白,可是……
「先說好這酒不能喝,不是我小氣啊,實在是送來的酒太珍貴了,我一會還得托人還回去……」
「葉同志,你不是想藏私吧?」
「就是,就是!」
幾個男知青開始拱火,他們倒也不是真的有這個想法,就是純粹想逗逗她。
這就跟彆扭小男生想吸引女孩兒注意力,故意惡作劇的道理一樣。
大家這會不稀罕那口酒,就是想逗逗漂亮姑娘,看她生氣是啥樣子。
葉穗能讓他們如願?
那肯定不能啊。
「我藏私?那你們可錯了,看……」她從身後的袋子裡掏出那個酒盒。
對著火光露出上面金閃閃的茅台字樣。
「來來來,跟我說你們誰敢喝?」
好傢夥!
女人們還好,對這種酒沒什麼太大感覺。
可男人們呢?跟月圓時候的狼一樣,眼睛瞪得溜圓,視線隨著她手移動又移動。
「我還得當你們面兒,讓你們親眼看著我還給人家!」
剛開始還有人笑她太較真兒,就一瓶酒嘛,收下又如何,氣氛到這了,大家喝酒唱歌,豈不痛快?
可在茅台包裝一出現後,眾人紛紛噤聲。
怪不得她要還回去。
這可是茅台啊!
不過不能喝是一回事,近距離觀察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解不了嘴饞,那就解一下眼饞唄。
「那個,葉同志,這東西確實是不能收,但是你能不能打開盒子,讓我們看看茅台長啥樣,聞聞是啥味道啊?」
「是啊,是啊!」
「能看一下再摸一回,也不枉費我們之間的緣分。」
男人,別管啥年紀,都逃不開菸酒的誘惑。
起鬨聲一聲高過一聲,葉穗沒辦法拒絕,他們說的也對,不讓喝,不至於連看都不行吧?
再推脫下去,就顯得人矯情了。
「行吧,只能看一眼,看完後我就還回去。」
「好好,你快打開吧!」
被好些視線盯著,葉穗捧著酒盒時,都覺得手裡東西重了好多,一件稀鬆平常的事,搞得還怪有儀式感。
盒子封的嚴實,她費半天勁,才找到開蓋的地方。
小心翼翼地扣開了丁點細微小縫隙,耳邊好像傳來茲茲聲,暖色的火光下,好像還有一小縷白煙。
等她想再繼續聽時,那聲音又沒了。
那白煙好像也消失了。
一切就像她的錯覺。
正當她要繼續打開盒子時,遠處傳來一聲暴呵,像是天上的驚雷,一下劈在她的耳畔。
「葉穗,停手!」
葉穗嚇了一跳,看著急速奔來臉色難看到極點的男人,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她好像沒做啥壞事吧,他好端端的發啥脾氣呢。
江潮估計也是意識到自己口氣不太好,站在她跟前,平復著呼吸。
示意周圍人都散開,對上她小鹿一般無辜澄澈的眸子,低聲道,「你先別動。」
他急促的,還沒平息下來的呼吸聲,就貼在自己跟前。
說是貼一點不為過。
因為他站的太近,近到葉穗都感受到他身上散發的熱度了。
倆人身高有差距,他再低下頭,就能親到自己頭頂,這已經超過正常男女該有的距離了。
「哇!」
有些看熱鬧不嫌事大的男知青們,見此情況,不停地開始打趣倆人。
葉穗也有點不自在,想跟人拉開距離,但對方好像看破她意圖,稍有點動作,胳膊已經被人拉住。
「別動!」
他到底有多怕自己跑了,那大爪子抓著胳膊,就跟被鉗子夾住了一樣,疼的要命。
「松,鬆手,疼死了!」
這人咋對自己的力氣一無所知呢。
她的話,江潮充耳未聞,低頭打量著她手裡的酒盒,期間怕她手不穩當,還用自己的手掌包住了她的手。
粗糙炙熱的觸覺傳來,葉穗更加不解。
這人葫蘆里賣的什麼藥啊,以前口口聲聲說,要拉開距離,說什麼怕被人誤會。
這會又當人面,跟她貼貼,又握住她手,偏他力道那麼大,自己根本掙脫不開他手掌的包圍。
「葉穗。」
看見那隱蔽位置,露出的兩根小電線時,江潮平靜無波的臉上,第一次出現了類似溫柔的神色。
「嗯?」
她終於察覺到不對勁了,視線落到相握手掌上,捧得那個白酒包裝。
她錯愕地抬頭,眸子裡滿是詢問。
現在也瞞不住,江潮如實回復她,「你手裡的盒子,是個土炸彈……」
「啥?」
跟第一次見到爆炸現場的村民一樣,知青還有這些幹事們,嚇得瞬間四散逃竄。
「怎麼會有這玩意呢?」
石彬驚聲叫道,「葉穗你咋這麼倒霉!」
先有丟羊事件,後有土炸彈襲擊,就是個簡單的活動,她咋就這麼多災多難。
偏偏江潮是公安,都清楚他的身份,自然也知道,在這件事上,他不可能開玩笑。
就在陷入寂靜恐慌時,村長跟幾個幹部上氣不接下氣地跑了過來。
剛到,還沒站穩呢,就聽到江潮的這麼一句話。
好傢夥,還沒從剛才杜家被滅門的打擊中清醒,眼下就又來了這麼個難題。
炸彈!
又一個炸彈!
「快散開,都快點散開!」
他扯著嗓子大喊,悲劇一次就夠了,這些小年輕們,絕對不能再出事了。
葉穗在聽見炸彈的時候,其實腿已經軟了,剛剛杜家的慘狀她沒看見。
可她以前是親身經歷過空難的,在恐慌中,那天的記憶再次浮現腦海。
耳邊的轟鳴,巨大的氣浪,身體部位的劇痛,以及周圍人絕望又悲愴的面孔。
先前刻意被她遺忘的記憶,此時情景再現下,又重新躍入到腦海里。
當初的恐懼跟疼痛,此時不停地撕咬著她。
眼眶裡不自知地聚起大團眼淚,沒人知道她經歷過什麼,也沒有人知道,此時的她有多麼絕望。
都已經冒起白煙了,這土炸彈馬上就要爆炸了吧?
好不容易才有了另外的人生,有了她滿意的家庭,難道又要失去嗎?
那麼好的爹媽,這麼好的朋友,讓她去死,真的好不甘心啊。
身子微小的顫抖自然瞞不過對面的人。
葉穗抬頭,編成的歪辮子就掃到他胳膊上。
纖長卷翹的睫毛上帶著淚,低頭的時候,眼淚就落到了他手指上,弱弱小小的說著,「我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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