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潮的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黑了。
想拉開對方,但在看見他眼圈泛紅後,克制地轉身。
葉穗猝不及防被人抱住,愣了下,回過神後,安撫的拍拍他後背。
二人身高有差距,導致她只到對方胸口位置,他動作溫柔,葉穗將他心跳聽得一清二楚。
不像江潮每次抱她,快要勒斷她腰,恨不得把她融入身體似的。
鼻息間滿是青草味道,葉穗鼻子也酸了。
此時列車員催促聲越發急促,賀佑使勁抱了下她,「葉穗,你要好好的。」
「你也是!」
回抱過對方後,他放開自己,拎著行李頭也不回地上車。
火車緩緩行駛,賀佑頭伸出窗外,大力跟她擺手。
分別在即,悲傷氛圍瀰漫,葉穗跟著火車跑了好遠,腦袋裡閃現的是從認識以來後的點滴相處。
他善良又寬厚,幫忙無數次,安慰了她不少回,在她生活里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
山水迢迢,此時一別,也不知道這輩子有沒有再見之時。
江潮攔下她,將小聲啜泣的人摟入懷裡,望向火車駛進黑暗,直至黑點也從眼帘消失。
星月相伴,希望從此他兄弟二人凜冬散盡,星河長明。
江潮摟她入懷,輕拍她抽泣的身體,等了有一會兒,他無奈開口,「葉穗你能不故意往我身上蹭眼淚嗎?」
本來氣氛很好,一句話逗的她破涕為笑。
「我才沒那麼噁心呢!」
粗糙的手指輕輕擦拭掉她的眼淚。
「有我陪你呢。」
不善言辭的男人能說出這話,已經超出人的預料。
萬籟寂靜,他牽著葉穗的手,送人回家。
到家屬院時,快十二點了,可能是看她情緒低落,江潮不斷找話題逗她開心。
他不屬於風趣大方的那一類人。
絞盡腦汁找出的話題,無非是從業以來破獲過什麼大案,例如姦殺、碎屍案之類。
要不是他的身份,葉穗八成要誤會他在敲打些什麼。
路過小白樓時,江潮見裡面有火光閃爍,暗道不好。
示意她快去找人幫忙,自己則快速進去滅火。
自打上次孟敏落網,小白樓就暫時被廠子收回,等到確權完成後,再歸還給葉家。
這段時間一直是閒置狀態,好端端怎麼會著火?
因為前些日子葉穗有不小的功勞,所以她一張口,來幫忙的鄰居不少,幸運的是火剛燒起來。
幾分鐘不到,火就滅了。
江潮此時也推搡著灰頭土臉的女人出來。
「熊小慧?」
稍加思考她就明白來龍去脈。
不就是被攆出房子,心氣不順,本著你不讓我好過,我也不讓你好過的心理,一把火燒了房子。
「你個賤人!」
她想撲上來跟葉穗同歸於盡。
可惜江潮眼疾手快,將她銬在院裡水管上,對方暫時動彈不得,葉穗也從她花式辱罵中提取到不少有用信息。
當晚她外公送到衛生院時,已經腦梗了,現在好像脫離危險了,但是已經變成吃喝拉撒不能自理的老頭。
她爸貪污跟幫人辦事被雙開,還要坐牢。
她媽因為弄虛作假,私下收斂財物、殺人,數罪併罰,予以槍斃。
而且只槍斃不行,而且還要公審公判,葉穗跟江潮談對象,對此肯定不陌生。
公審公判,就是公檢法機關聯合行動,對各種犯罪分子進行公開起訴、公開審判、公開執行的活動。
一般會吸引成千上萬人的圍觀。
要知道現在信息傳播渠道少,類似這種公審會,會營造嚴打氛圍,在教育群眾不要輕易犯罪,震撼犯罪分子有極其顯赫的效用。
規模有大有小。
像是小城市、民風比較淳樸的地方,這種公開處刑的次數很少。
按理說,他們當地不用這樣,怪就怪在,孟敏身為公職人員,所犯案件性質過於惡劣。
加上最近犯罪率居高不下,為殺雞儆猴,就弄了這麼一出,她的案子還是公檢機構迅速公訴跟審判,這才能趕在年前槍斃。
哦,不止是她,就連趙玉庭也不能倖免。
熊小慧家庭突遭變故,家破人亡,你說她怎能不恨葉穗。
還要再罵時,保衛科還有廠里其它領導來了,自打葉穗成香餑餑後,有點風吹草動,就能召喚到領導。
往常見到熊小慧的點頭哈腰的人,這會一臉客氣地跟葉穗打招呼。
在問起如何處理她縱火的問題上,徵求她的意見。
葉穗嘆了口氣,「她心氣兒不順能理解,但我不能吃啞巴虧,小白樓後續修繕還要一筆資金,最起碼得二百吧?只要這錢給了,我就不追究。」
二百塊?
剛才他們也去看過受損程度,牆壁都沒燒黑,十來塊都用不著。
但,兩家積怨已深,他們不好摻和,打著哈哈不發表意見。
葉穗冷眼看她。
熊小慧爹媽入獄,肯定留給她一些錢財傍身,這筆錢估計別人都不清楚。
反正她態度放在這,給錢私了,不給就讓公安抓她進去。
一家三口在牢里團聚也不錯。
熊小慧明白葉穗意思,咬牙切齒,「我給錢!」
她被人帶到保衛科跟她舅打電話,錯身而過時,葉穗低聲同她道,「二百塊只是個開頭,準備好錢,這些年的房租,我爸媽受到的委屈,那兩條人命,你全都得還回來!」
「你做夢!」
「是不是做夢,咱們走著瞧。」
其實真相大白時,葉穗已經向政府申請了補償。
熊家財產充公不假,但夫妻倆為人謹慎,公安搜刮出的財物並不多,頂多一千,這些錢按比例,她到手的賠償不到三百。
兩條人命,二十年的委屈跟苦楚,三百塊就要打發?
她不甘心!
情緒起伏激烈時,手背濡濕,黑虎跟乖乖不知啥時候來了,似乎察覺到她情緒,蹲在她手邊還不停用腦袋蹭著她。
有它們安慰,葉穗欣慰不少。
孟建國送過來錢的話,保衛科肯定要送還給她,葉穗就不過去了,江潮送她回去,吃完熱乎乎的宵夜撲回工作崗位。
這一晚她早早入了夢想。
有人就沒這麼好運氣了。
嚴主任連續三天去領紅糖,但都鎩羽而歸。
最近向上投訴反映人過多,他也被上頭領導叫過去談了好幾回的話。
也到這一刻,他才知道為何自己會背上倒霉蛋的外號。
機務段那邊送貨的車還沒離開,想必是要他一個態度。
他敢保證,只是葉穗一天見不到白糖,他就一天領不回來紅糖!
【請記住我們的域名 ,如果喜歡本站請分享到Facebook臉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