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幾人不明所以的視線中,翻出包裹里的東西,錘子改錐絞剪鋼絲u型螺栓等等,洗煤廠管理嚴苛,地面值班室經常備有修理工具。
葉穗拿著是抱有以防萬一的心思。
沒想到真派上用場。
下面這些人,有的是技術員,當然也有尋常下井工人,具有修理的必備技能,她帶來的這些東西,無疑是救命寶貝。
工具備用零件齊全,有人已經倉皇奔來,開始鋼絲繩對接工作。
這種情況下,絲毫不誇張地說,她的出現給二十餘人帶來生的希望。
「爸!」
修理工作她幫不上忙,見他沉默不言時,跋水過去,問出剛才就疑惑的問題,這些人對他爸態度不好,言語裡滿是嫌惡,好像觸了眾怒。
他一個老實人,怎會有這麼大本事,作為貼心小棉襖,她肯定要問個明白。
葉連山沒給閨女告狀,只仔細詢問她在哪裡撿起的繪圖,並且繪圖上是什麼內容,是否是他們丟的東西。
父女倆一對,確定是同個。
而女兒撿起的地方,葉連山就沒去過,這就能排除是他丟的,這東西寶貝,一隊人員里也只有他們二人保管過,如果說先前還存有幻想。
到如今那點希望也徹底破滅。
「為什麼?」
他性子憨厚並不代表是傻子,曾經好友兼救命恩人這麼潑髒水,就不是單純推卸責任這麼簡單。
葉穗也不傻,結合工友討論,他爸莫名其妙地詢問,大致猜測出點什麼,但別說她爸,連她自己都百思不得其解。
這個愛和自己下棋,喜歡吃她媽做的小鹹菜,甚至生死關頭,不顧個人安危救下她爸的,一個睿智和善的長者,為何突然這樣。
雙方沉默不語。
滲水速度更快。
也就在這節骨眼上,修理人員突然爆發出歡呼,「羅工、馮隊,修好了,快過來咱們能上去了!」
損壞的鋼絲繩對接成功,生的希望就在眼前,逼仄的環境中,驚呼聲一陣高過一陣。
水速快了些,但好歹還沒淹沒主電機,羅緒林不論從地位還是閱歷,都是這隊裡的主心骨,此時機會來了,大家讓他頭個逃生。
但他拒絕了大家好意。
「家裡有老人贍養的先走,有孩子需要照顧的,從小到大,依次排序,誰都不許亂!」
二十多號人,逃生工具只有一個,說句難聽話,誰排在前頭誰求生機率就大上一點。
而且往往在生死關頭,是最容易考驗人性的時刻。
這時候如果一窩蜂都去搶奪,流血死亡事件絕對會發生。
好在工作環境跟工作氛圍使然,讓他們沒在生命倒計時,亂了陣腳,他們沒猶豫,很快已經開始排列好隊伍。
葉穗是女性,年紀最小,按理說是該排在首位。
但她爸還沒脫離危險,她的任務還沒完成,怎會輕易離開。
拒絕了大家好意思,葉穗環顧一周,在角落裡看見不少先前用來安裝做隔離煤柱用的工具設備。
她不顧葉連山的連聲勸阻,吆喝人來幫忙。
見她行為後,羅緒林錯愕一閃而過。
「同志,你這是做什麼?」
有人已經提前問出不解。
大冬天的,即使湧入進來的地下水透著些溫乎勁,但衣服被打濕還貼在身上的滋味,確實不怎麼舒服。
所以即使她此刻難受的想噁心,還是跟人解釋隔離煤柱不合格,比原定數據少了一半。
她聲音不小,聲音又脆,傳出老遠。
但又因說出的內容過於荒謬,就很是容易讓人產生,跳樑小丑來大佬跟前班門弄斧的感覺。
不過看在她帶著工具,及時趕到,挽救了大家性命的份上,眾人對她帶有些包容。
「葉同志,你年紀小不懂事,情有可原,你知不知道這次考察挖掘任務的負責人,羅組長是什麼身份背景?
他在全國煤炭企業都是出著名的。
你有點本事我們明白,但這些隔離煤柱的計算還有位置,全都是他嘔心瀝血,計算出來的,你否認別人還行,但你否認人家,就有點關公面前耍大刀的嫌疑了。」
這種場合下,其實不太應該跟她浪費時間。
但在猛然經歷大喜大悲,又為了打發漫長等待,肯定想要找到什麼,緩解焦慮。
葉穗的出現跟做派,在一定程度上就很可笑。
解釋聲跟勸讓聲,她全然沒放心上。
水已經蔓到小腿肚子了,她必須加快動作。
葉穗不太會安裝這些古老設備,奮力拼搏下額頭出現細密汗水,葉連山先前致力於勸她離開,但見閨女如此執著,不再言語。
涉水過去後,幫女兒的忙。
一時,礦井底部只有老舊設備的吱呀聲,以及父女倆埋頭苦幹的身影。
「你們別鬧了!」
正忙得要命時,一直沉默不語的羅緒林開口制止,「地下工作數據要求精密,你這不是單純畫蛇添足,是破壞到礦井安全,停手吧。」
葉穗沒聽話,甚至是在鋼管什麼數量不夠時,還蠻橫破壞原有位置,將東西弄到其餘的薄弱位置。qqxsnew
不滿聲已經越來越多。
甚至已經有人開始阻止他們。
此時此刻,葉穗要是還弄不清楚幕後黑手是誰,那她就是傻逼。
對他爸的誣陷,讓他被千夫所指,還有她撿起來的圖紙,上面故意泄露的痕跡,甚至好端端逃生設備損壞,在此時都有了這解釋。
所有線索都在指認一人。
羅緒林。
「為什麼?」
到這個時代小一年,那麼多事跟經驗,已經足夠磨鍊她的心智,讓她很好控制住自己情緒。
但此刻面對看淡生死的和善長輩,葉穗還是壓抑著情緒,問他緣由。
到底多深的仇,才讓他豁出命,捨棄數以千萬的國家資源,來奪取他爸性命。
「沒有為什麼,我從不會出錯。」
模稜兩可的回覆後,不斷滲出的水濺在身上,臉上,他摘下那副笨重眼鏡,拿衣角優雅地擦拭著鏡片。
摘下眼鏡後,儒雅的氣質變了,他面容白皙,鬢角頭髮也有幾分花白,那個眼鏡像封鎖了他周身氣質,此時摘下,疏離跟冷漠爬滿面容。
「為什麼這麼慢,為什麼這麼慢啊!」
隨著水面逐漸上升,已經有人害怕地露出哭腔。
「先別慌,後面排隊,暫時上不去的人,先來幫我們固定煤柱,按照現在的水流速度跟湧入量,咱們大概還有兩個小時……」
兩個小時內,只要水不會淹沒電力啟動設備,大家都能逃生。
只要利用有效時間,做完這些工作,這個礦井沒準可以承受住水壓,不坍塌!
但就在這節骨眼上,那個掛著和善面具的長輩,用只有他們彼此才能聽見的聲音,低聲道,「你說,他們信你,還是會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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