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穗老遠就看見了他們。
當然也看見了打扮新潮,跟個花孔雀似的陳姍姍,隨著他們到來,周圍人逐漸增多。
在他們攤子四五米開外,幾個穿著列寧服的工作人員,示意群眾讓開地方。
拉開了一個巨大的橫幅。
看了下上面的內容,葉穗瞭然,吸引華僑歸國投資,這是這個時代的特徵。
至於這些外國人,估計有的是替代來參觀的,有的則是僑眷。
「讓讓,讓讓!」葉穗看見了陳姍姍,自然,那姑娘也看見了她。
看了看二人天壤之別的打扮,又想想現在各自的工作,那姑娘臉上的自信跟優越感簡直要飛出來了。
看熱鬧的群眾一多。
葉穗她們也暫時不能做生意了。
她看不慣陳姍姍是一回事。
但自己不能影響大局,華僑投資是利國利民的大事,她得全力支持。
是非觀跟集體觀,她還是有的。
「咱們往後退退。」
這個黃金位置還是讓給他們吧。
見他們退步,那姑娘跟鬥勝的孔雀一般,從鼻孔里發出一聲得意的哼哼。
這會她不再看葉穗,伸出大拇指,一個勁地朝著那幾個外國人,說著蹩腳的精彩,精彩。
咱就是說,英語就得大膽自信的講,但這姑娘未免自信過了頭兒,蹩腳英語簡直就是拿漢語諧音拼湊的。
偏偏同行的工作人員不懂。
也沒辦法發表意見。
那些僑眷也不知是出自禮貌,還是別的什麼原因,不斷點頭跟她附和。
但轉眼就跟同伴眼神交流,還露出意味不明的笑。
除了工作人員,這一行有五個男人。
二個亞洲面孔,三個外國面孔。
二個亞洲面孔,其中一個默不作聲,是個上了年紀的老頭,另外一個是年輕男人,說著帶有日式口音的英文。
幾人四處望著。
估計是覺得堂堂的大學生都只會說幾句蹩腳單詞,周圍也不會有人聽懂他們的話了。
這四個年輕人才開始肆意交談。
「喬,咱們祖父說得沒錯,支那人骨子裡就帶著虛偽跟低賤,為了一點錢財,恨不得趴在地上舔我們的腳丫子。」
另外三個同伴哈哈大笑。
那個僑連秘書見他們露出開心笑容,以為這些人滿意自己的安排,笑的也更加歡樂了。仟千仦哾
「可惜咱們生不逢時,要是能再早出生些年頭,像咱們曾祖父那個年代,估計能看見更愚昧的文明,更可笑的面孔。」
另外一個人說著法語。
邊說,邊朝工作人員的在笑。
「誰說不是呢,支那人早年被稱為東亞病夫,不是白叫的,希望咱們這一行,可以收穫滿滿。」
這是操著濃郁古怪日式口音的猥瑣低個男人說的。
陳姍姍不明白他們嘰里咕嚕地再說些什麼,但是,他們臉上都掛著這麼滿意的笑容。
想必是對自己的招待很滿意吧?
其中最高個的男人,在詫異的目光下,捧起了她的手,輕輕在她手背上親了一下。
周圍譁然聲一片。
陳姍姍雖然心有所屬,但是被一個高大英俊的男人親了一下,還是羞澀得不行。
見周圍人驚訝目光,趕緊解釋,「這是國外的禮節,表示紳士對女性的尊重。」
幾個負責招待的人面面相覷,這外國人的禮節可真奔放,怪不得人家都說,好好的中國人到了國外就變得開放起來。
見面就親,男人親了女人親,大人親了孩子親,親手不算還要親臉,在這種風氣下,不變才怪呢!
葉穗離開他們不遠。
自然將一切聽得清清楚楚。
先前揚在嘴角的笑容,此時一寸寸垮掉。
支那人,東亞病夫,這些屈辱的詞句,沒想到在這個時代,還能從他們嘴裡說出來。
還有他們在遺憾生不逢時。
還說曾祖父趕在了好時候。
呵呵,從他們的年齡再往上推三代,那不是近代屈辱史的開端嗎?
還有,東亞病夫,這明明白白是……
葉穗此時心裡升起難言的憤怒,當初出國留學,在外面因為皮膚,國籍,沒少受到諷刺跟侮辱。
但那會她能公然的反駁回去。
那會她背後是日益強大的祖國做支撐。
可是現在,在這個剛剛起步的國家,他們以一腔熱血來招呼友人時。
他們年輕一輩,心安理得的踩在自己先輩犯過罪的地方,不知悔改就算了。
還公然把民族的傷疤,當成調侃的資本。
「啪!」手裡的糖稀木棍,因為主人的憤怒,一下斷成了兩截。
「葉同志?」
這邊動靜引起了趙樹的注意,自然也引起了那幾個誇誇而談的外國人。
再看見葉穗的時候,那幾個人的眼裡突然冒起了亮光。
那個黑頭髮的外國人,驚嘆下發出一句法語漂亮。
「大衛,你不光喜歡中國的文化,風俗,食物,不會也喜歡中國女人吧?」
另外三個同伴終於找到了他們的共同之處,不約而同的笑了起來。
剛剛他們討論過同行的這個姑娘。
相比較他們國外高大體格的女性,亞洲人嬌小精緻的面容,更加符合幾人的審美。
頭髮金黃中帶著一點白的男人叫喬。
他挑剔的目光落到陳姍姍身上,「這個姑娘長得乾癟了些,遠沒有那個女人漂亮。」
叫大衛的沒說話,眼神痴痴的望著葉穗。
白皙皮膚,標誌性的嫵媚大眼,櫻桃小嘴,墨汁一樣的黑髮,白玉般小巧的耳垂。
穿的很鄉土化的服裝,但是掩飾不了天然的嬌媚。
就跟早年曾祖父從這裡帶走的中國仕女畫一樣,她就是從畫裡走出來的美人。
一顰一笑滿是風情。
但此時畫美人面上帶著一種薄怒,不同於畫像中的死氣,很是活潑生動。
就像小時候爸爸帶來的中國娃娃。
臉蛋紅紅,嘴唇紅紅,腰肢纖細,大腿修長,要是能抱在懷裡一親芳澤。
或者是脫掉她的衣服,在這欺霜賽雪的皮膚上留下種種痕跡,那該是多麼美麗的場景啊。
想著想著,他鼻頭有些痒痒。
伸手一摸,兩管鮮血流淌下來。
不顧周圍的驚呼聲,他隨意把鼻血一擦。
大衛對自己長相自信,他膚色白皙,鼻頭高挺,眼睛深邃,只要朝女人一笑,她們身體就會酥軟。
自己以前從來沒有這麼渴望過一個女人。
如果她要是願意的話,自己願意妥協一步,帶她出國。
畢竟在這些中國人眼裡,出國就是到了天堂,她這麼年輕,一定聽說過國外生活是多麼富裕,先進吧。
男人自信朝她走去。
沒人能抵制住出國的誘惑,包括她。
在眾人注目下,他走到葉穗跟前,深情的說了句,「你好!」
然後不等她有反應,舉起她的手,深情在上面吻了一口。
見鬼的親吻禮!
葉穗不滿憤怒的情緒逐漸堆積。
眼裡閃過了嫌惡,倒胃的神色。
陳姍姍看見她表情不對,慌張上前,「葉穗,那是禮節,是在跟你打……」
招呼二字還沒說完。
一個清脆響亮的巴掌聲,傳進了眾人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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