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幽幽地道:「我到了才知道,別人看犯人的目光是那樣的,嫌惡、恐懼、恨不得直接讓他們去死,知道我是他的妻子時,他們的眼神是那麼奇怪。他們好像在說,你是不是傻?」
「我以為我不在乎,但他們一直說,我就也不確定了。然後,我發現他偷看我的信,偷拿我的東西去給他的那些獄友。我也很辛苦,我也很累,那是我保存了很久都捨不得用的東西,他毫不猶豫地就拿走了。」
「我阿娘不讓我懷孕,他就,他就……」
「他說,他會對孩子好,會對我好,但是,他讓我幫他做他的那份工……」
「他所有的好都流於表面。」
「他利用我,利用我的孩子,還害死了他。」
「我想不通,人怎麼能這樣?」
一滴淚從她眼睛裡滑落,晶瑩剔透的,那是女孩愛的代價。
「因為他生來就是那樣的人啊。」林湘南說。
潘薇薇懵懵懂懂地抬起頭,像是不能理解。
「有人生性善良,有人生來便是惡毒的壞種,無所不用其極地達到自己的目的,你只不過是他改善自己生活的踏腳石而已。你從你家拿不到錢,你的孩子也拿不到錢,那麼,不如死了乾淨,死了,他還能痛痛快快地娶下一個。」
潘薇薇像是被嚇到了,渾身不住地哆嗦。
「可是,可是那是他的孩子啊。」她哭著說。
「那又如何?」
潘薇薇呆住。
「沒有用處,與一支筆,一個本子,一把椅子,一扇門,有什麼區別?」
林湘南指著辦公室的門,「如果這門不能遮風擋雨,你還會用它嗎?你的第一件事是什麼?」
潘薇薇呆滯的目光里,林湘南輕飄飄地說出三個字,「換掉它。」
潘薇薇雙肩一顫,臉色煞白。
所以,捨棄只需要一個理由就夠了,你沒用。
「一個人真正想放棄你的時候,血緣的防線也微不足道。」
林湘南抿了口茶水,這次的茶沒有泡好,有些澀,她隨手潑掉,重新泡茶。
潘薇薇恍惚地看著她的動作,只覺得賀澤宇放棄他們母子與林湘南潑茶一樣隨意。
「這樣嗎?」她喃喃著。
「就是這樣。」林湘南肯定地說,「你和沒有心的人,談什麼感情呢?」
「別人,別人。」潘薇薇抿了抿嘴唇,捧著杯子的手微微發抖,「我是說,如果我找人再結婚,別人會不會笑話我?」
林湘南終於認真地看向她,這段婚姻給潘薇薇的打擊太大了。
林湘南還記得初見時這小姑娘是多麼青春恣意,多麼天不怕地不怕,匆匆兩年而已,仔細算甚至都不到兩年,她卻連走出家門都要鼓足勇氣。
她終於明白,為什麼潘文非要他們承諾,只要潘薇薇願意,賀修業一定要和她結婚。
潘薇薇……這朵生長於溫室的花,承受不住這樣的打擊。
「別人的目光……能帶給你什麼嗎?」
「啊?」
「我是說,別人說一句,看你一眼,會影響你家裡的錢財多少嗎?」
潘薇薇想了想,搖了搖頭,「不。」
「那會影響你家的糧食收成?」
「也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