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湘南回頭,門框處,月亮的陰影中,男人高大的身形矗立著,灼熱的目光如有實質,要從林湘南身上燙幾個窟窿。
塵塵頓時如炸了毛的小貓要衝過去,被林湘南拽到身後,目光淡淡望向門外的男人。
她微笑著,「你那天想了那麼久,沒有想到嗎?」
「你從琪琪來家屬院時,就想好了?」
「差不多吧。」林湘南說,「我不想與她有接觸,她鬧是必然的,你生氣是必然的,水到渠成而已。」
「你可真是厲害!」
林湘南再次笑了,不住得搖頭。
曾幾何時,他總說,弟弟妹妹不成器是被她教壞了,每每來信,一邊幫著解決問題,一邊責備她。
如今,她只不過是把該他承擔的責任提前過到了他身上而已。
「沒人非要你生氣,賀文山。」
男人胸膛劇烈地起伏了兩下,他只是為琪琪生氣嗎?
他是生氣她不注意在家屬院裡的名聲!
「你就一點兒也不在乎別人怎麼想你?」
「我是什麼樣的人,不會只在這一件事上體現,所以沒必要在這一件事上去表現。」
「……你可真是好樣的。」
林湘南望著他拂袖而去的背影,忽然想起上輩子死前,他說出沈相思名字時,忽然堅定起來的眼神。
「知我心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才謂我何求!」
既不是一條路上的人,又何必故作生氣?
「娘。」塵塵抱住林湘南的腿。
林湘南揉揉他的頭,「我們也走吧。」
「他會不會把我們關到門外?」
「不會。」
回到家,果然門開著,男人正在打水澆院子裡的菜,見到他們回來一句話也沒說。
林湘南也沒跟他講話,帶著塵塵去洗澡。
洗澡、哄孩子睡覺、洗衣服,賀文山一直等著林湘南晾好,覺得這回總該輪到她低一次頭了吧?
林湘南扭頭進屋了。
門窗再次關好。
賀文山:「……」
次日一早,賀文山正要走,賀修業著急忙慌地跑出來,「哥,哥!你等會兒!」
「慌張什麼?有話就說。」
男人胸膛挺直,整理衣冠。
「那個……」賀修業抿了抿嘴唇,「咱們今天能在家吃飯了嗎?」
男人動作頓住,「……還有多少錢?」
「好幾塊呢。」
「你就說丟了。」
「丟了?那可是好幾塊!」賀修業壓低了聲音尖叫,「你怎麼不說你丟了?」
「我這麼大人了,丟錢像話嗎?」
「……」
所以,他就像話是嗎?
「我想了個辦法。」
賀文山看著他。
「要不,你問問團里誰要借錢?」
「啪!」
賀修業後腦勺被拍了一下,「大哥?」
「這麼好的主意,為什麼不早點想出來?」
「……」
「我去找人,你去跟你大嫂說。」
「為什麼是我?」
「你看我像有這個面子的人嗎?」
賀修業頓時一言難盡,「……該說不說,你對自己的認知還挺準確的。」
賀文山沒聽清,「你嘟囔什麼?」
「沒什麼。」
賀修業苦著臉,蔫巴巴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