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正本來就沒打算先和鎮上來的那幫人合作。
畢竟,他們說多了也只是鎮上的人,再加上至少最近一段時間,周正打算以白楊村為突破口。
想要把白羊村打造成他們曙光高端農業進軍京都周邊農業市場的一個突破口。
因此,那就更沒有打算幫助他們的意思了。
只可惜老劉下了車,把這些話告訴那幫人之後,那些傢伙一個個卻像是打了雞血一樣。
守在車邊,說什麼也不肯走了,他們的想法很簡單。
其實鎮上那幫人的想法,也很簡單。
如果周正對於他們的要求一口答應!
那幫人反倒是覺得,可能是坑他們的。
但就是這種欲拒還應的感覺,讓他們有些拿不準主意。
他們心裡琢磨著,這肯定是有發大財的機會。
要不然,十里八鄉的那個聰明的平後生,也不可能在這個時候著急忙慌的回來。
周正其實對這幫人的心理上的一些問題,了解的不是太深刻。
畢竟,他雖然算是經歷過這個大時代潮流,在這個巨大的洪流之中,選擇了他的定位,並做出了一定成績,並且混得特別好,成為真正的精英階層的那幫人。
但說實話,正是因為自己的實力和能力太過於強大,他便很少經歷過那些常人看來,很難經受住的時光。
要不是因為上一世起起伏伏很長時間,算是在採訪的過程中明白了一些道理。
他說不準,都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呢!
「哎呀,老總……話不能這麼說啊,我們知道,您是平後生,請過來的領導肯定要以白楊村為重的,但是沒關係啊,我們可以等的,真的!」
「就是說嘛,領導,你可千萬不能拋棄我們的鎮子啊……」
一幫人趕緊插了進來!
「老村長,我婆娘的娘家,是咱們白楊村的人,按道理來說,我也是咱們白羊村的人。」
「對呀對呀,我們雖然不是白楊村的人,但都是一個鎮子上的,大家都是老關係了嘛……」
已經有人開始攀關係了。
「行了,你們這些後生啊,我們白楊村前一段時間蓋祖祠的時候,請你們過來幫忙,你們怎麼不過來?那個時候,怎麼不說是我們村子裡的老關係呢?」
老村長人在車裡,沒吃麵包,光是喝了幾口水就忍不住開始把拐杖從車窗里塞出去,衝著那幫人指指點點。
這些鎮子上的人啊,自以為高人一等的,從來沒有把他們這些村子上的人放在眼裡,就前一段時間他們白楊村大興土木。
建造祖祠的時候,請他們過來幫忙,人家眼高手低的完全不把他們白楊村放在眼裡。
有些人甚至還口出狂言說:你們就一個小村子嘛,連鎮子上縣裡都沒有這麼搞,你們憑什麼這麼搞啊,意思你們很厲害是吧?
這些話自然而然傳到了老村長的耳朵里,身為整個白楊村的老村長,當然對於他們的行為異常生氣了,但沒法子嘛。
人家想不想過來幫忙,那是人家的自由。
他們就算是只能在後面多說幾句,也不能在別的地方指責別人,這不是一個什麼很好的習慣。
而且白楊村的這幫人比較淳樸,也沒有背後嚼人舌根的習慣,要不然這麼長時間為什麼幾乎沒人出去打工呢?
這一來是因為老村長的威懾力比較強。
二來也是因為他們現任老村長對自己的村子有一種神聖的嚮往感和信賴。
所以說,對於外界的那些花花綠綠的世界,他們寧願不過去,也想待在村子裡面,就是這麼一個習慣和信仰的問題,在腦海中滋生著。
一幫鎮上的人被老村長說的是面目耳赤的,卻沒有一個人敢反駁。
事實正是如此。
他們鎮上的人確實對於其他村子的人,有一股天然的鄙視感。
但沒有想到的是,風水輪流轉,今天到了人家白楊村。
現在眼看著人家白楊村有了,從京東那邊來了,大老闆願意對他們的農業發展進行幫助,往後整個白楊村,說不定會一躍成為比鎮上還紅火的村子呢。
這個時候,人們對於村子的想法,其實並不是固有的那種思想去作祟。
就比如說,有天下第一村之稱的華西村,人家雖然只是個村子。
但黨支部書記,甚至比縣長還要牛。
而且那位曾經在華西村當政的大人物,當時還曾經口出狂言,哪怕給他一個縣長的位子都不去,就要安安穩穩地待在他們村子裡面。
那確實很厲害,家家戶戶有小車,家家戶戶住別墅可不是那麼容易的。
再或者說,有小商品之都之稱的義烏,雖然只是一個縣級市,壓根就沒辦法和那些地級市相比。
但誰讓人家是小商品的中心呢,發展起來的GDP,甚至能夠和一些沿海地區的強力城市相提並論。
說白了,這年頭只要有錢,那就是正義。
而要怎麼有錢,首先得有知識,所以說,周正打算從白楊村的教育入手。
其實能看得出來,白楊村和其他的村子差不多,對於學校的重視程度並不高。
整個學校位於村子的一個側方,身後的一幫鎮上的人為了巴結周正,為了巴結了村長,那是活生生地把車給推了進來,而且害怕底盤受到摩擦。
那幫人甚至想到,用一些布條把底盤包住的想法,當然,周正其實也並不是那麼咄咄逼人的。
他當場就否定了這個提議,車這個東西嘛,就是開的底盤摩擦肯定也是有的,再說了,如果他往後買車,肯定是要買越野類型的。
畢竟,以後如果搞農業的話,肯定是沒少去別的村子裡跑,到時候,如果光顧著開豪車,在那些村民身邊炫耀,其實就沒什麼意義了。
二十多個身強力壯的漢子,推著一輛嶄新的小轎車進村子,確實引起了一個不小的轟動!
坐在車上,周正喝了口水轉頭看向王平說:「王老師,你家在哪兒呢?」
「呃……我家前年剛蓋的房,原本老家在學校那邊,現在已經搬到村子中心去了……」
「那你不介意去老家那邊看看吧?」
「當然不了,其實我是巴不得現在趕緊把村子裡面的學校給修好。」
在他看來,如果以後想有發展的潛力的話。
那再怎麼說,肯定也是要圍繞著學習來說的,因為對於很多人來說,學習這個東西,幾乎是貫穿了他們這些窮苦人家的一生。
如果他們不能在年少的時候學習更多的知識,那麼以後,就不可能有致富的可能性了。
「那行,咱們走吧……」
周正說著話,老村長則向外面的那幫人吩咐,說:「往村子那邊的學校方向推……」
白楊村沒有什麼所謂的幼兒園,只有一個小學,小學也只有一個老師。
這其實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畢竟,在2000年這個時間段里。
除非一些比較發達的地區,才有可能有有錢人讓孩子上幼兒園,至於農村地區的那幫人,基本上能夠上小學就已經不錯了。
這還是在村子裡,要知道,這會兒連鎮上都沒有初中,等6年的小學上完了,想上初中,那還得考上縣裡的中學。
要是實在考不上,學習之路就只能止步了!
說是讓那幫人推,也不能真的讓人的推啊,劉雲棟在前面小心翼翼地開著,到了後面有些平坦的道路上,那幫人基本上就不用推了。
說白了,他們也就是過來也要見識一下,周正嘴裡的這些話到底是真是假。
白楊小學,一個聽起來有些勃勃生機的名字,只是等周正剛一過來,結果就看到所謂的小學,竟然只是幾間土坯房。
和村子裡的那幾間磚木結構的房子相比,學校這個地方看起來非常簡陋。
像這種土坯房其實特別特別危險,尤其是如果一下雨的話,很容易倒塌的。
這一想到裡面都是那些孩子們,如果他們在上學的過程中遭遇到了暴雨或者什麼別的災害,說不定會有危險的。
上一世,他就曾經採訪過一些因為泥石流,而失去家鄉的孩子們。
那些小孩很可憐,尤其是那些父母喪生在了泥石流里,只剩下了孩子的那些人。
看著孩子單純的眼睛,周正甚至都不太好意思告訴他們,他們的父母其實已經沒了。
下去,攙扶著老村長走進學校。
周正看著幾間土坯房邊上,還有一片空地,只是在空地上,已經長滿了雜草。
看樣子這裡應該是所謂的操場了,不過光是打眼一看就知道,這個所謂的操場,已經很長時間沒有用過了。
「鋤禾日當午,汗滴禾下土,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
朗朗讀書聲,從土小房子裡傳了出來。
周正有些詫異,轉頭看向老村長說:「村長爺爺,我聽說咱們村子是不是還有個老師?」
老村長點了點頭,眼神里有些愧疚,說:「是啊,他叫楊鐵林,是當年上山下鄉來的我們村子的高級知識分子。
其實按道理來說,以他的資歷吧,當年如果往上報的話,其實是很有可能被招到京城那邊去的,也不至於在我們這窮鄉僻壤這個地方待這麼長時間。
可是啊,當時縣上有人過來找他,他就是死活也不願意去,放不下我們村子裡的這些學生,這麼長時間耽誤著,連老婆都沒找。」
老村長說完,一旁的王平也緊跟著補了一句,「楊老師確實很有才華,而且對我們很負責任,這些年來,村子裡的老師是一個接著一個走了,因為生活確實太過艱苦了,但只有養老是他一個人,把這些孩子們扛了下來。」
說到這裡,王平就一陣感動。
說句大實話,他雖然聰明,但如果沒有人家楊老師的悉心教導,也不可能考上人大。
但周正現在比較意外的是,一個村子裡面竟然只有一個老師。
那麼孩子們的學習怎麼保證?再說了,這裡的環境實在是太差勁兒了。
都說了,再窮不能窮教育,再苦不能苦孩子。
孩子就是未來,所以不論是白楊村,還是一整個國家,其實都是以孩子為重的。
試想一下,如果一個國家都不重視教育的話,那麼他們培養出來的那些人,又怎麼能稱得上人才呢?
周正皺著眉頭問:「咱們村子裡到底有多少孩子上學?就一個老師,應該不怎麼夠吧?」
「欸,這些年,村子裡情況還能好點兒,就是偶爾會有支教的老師來到咱們村子裡,待上個三四個月的時間,有那些老師過來,咱們村子裡面就商量著讓那些小孩子們過來學習。
至於說,沒有支教老師的那些日子,那孩子們只能上四年級後,才能來學校學習了……」
這句話說的特別心酸,也很實誠。
沒法子,其實相比於那些大山深處的孩子們白楊村的這幫孩子們的教育水平和環境,其實已經夠好的了。
山裡的孩子,有時候幾十年都出不了一個能從山溝溝里出來上學的孩子,這就足以證明,他們的學習環境到底有多麼糟糕了。
但真的說實話,如果沒有強大的毅力去做到對於知識的渴望,那是不可能從山裡面出來的。
周正臉色有些暗淡。
「孩子們的教育環境太差了,這樣很不好,或許村長爺爺您可能覺得,好不容易培養出來的那些孩子,出來了之後不曉得為村子做建設。
覺得他們都是白眼狼,拿了村子裡的資源,卻干出這麼不要臉的事情,很無恥!
但其實我反倒是覺得,在教育這件事情上面,我們首相不能衡量的就是價值。
畢竟,只有懂得了更多知識,才能創造財富,您覺得呢?」
「哎,周先生啊,您說的都對,不過老頭子我沒什麼本事,招不來那些老師啊……」老爺子尷尬的很,他能在別人面前表現的很剛強。
但在周正面前,卻完全沒有那樣的感覺。
這其中不僅僅是以為周屋正幫他們奪回了錢財,而且通過這麼長時間的了解。
老人算是知道,周正是一個很優秀的人,相比於以前遇到的那幫人,他對周正的人品還是很信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