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的瀏陽,天氣還真的不是那麼友好。
幾個人來之前,雖然早就已經做好準備。但還是一個個凍的一批。
齊玄和於杉,倒還好一些。
畢竟以前在部隊吃苦受罪,也是見過大世面的。但周正,多少就有些扛不住了。
天一黑,這氣溫刷刷刷的往下降。
到了晚上十點左右,就算是身上穿著大棉襖,也能感受到森冷的寒氣往裡面鑽。
「呼!嘶嘶……」
賣力地搓著手,周正坐在門口的木頭樁子上,一言不發,就這麼靜靜的等著。
倒是齊玄,最先扛不住了……
二話不說,就準備推門進去。
在他看來呆在這裡也不是辦法,明明裡面有屋子,他們進去待會怎麼了?
「回……回來。」
周正一把就把他拽了過來,嘴唇凍得有些發紫,說起話來都有些不利索了。
「怎麼了小正,外面這麼冷的,咱們進去還能暖和暖和呢,大不了,不搭理他就行了!」
「就是啊。」於杉也跟著在一旁附和。
「但其實要我說吧。那傢伙說不的,就是個什麼江湖騙子,到時候拿了咱們的錢不幹事,咱們也沒處說理去啊。」
「要不,咱們現在就下山,我去和我外婆商量一下。」於杉商量似的看著兩個人:「憑她老人家在鎮的面子,在鎮子裡收一批便宜點的花炮,還是沒什麼問題的,到時候咱們帶過去轉手一賣,肯定能掙不錢……」
他這麼一說。
本來就凍得直發抖的齊玄,更是瞬間就倒戈了。
兩人眼巴巴的看著周正。
這小子的身體素質可不如他們,就連他們兩個人動的都有些受不了了。
可他呢?
「不……不用,我相信胡哥他不會騙我們的,咱們再堅持堅持!」
雖然凍得有些頭暈眼花,可周正還是緊咬著牙關在堅持。
「那要不,我去生堆火?咱們也能在這暖和暖和。」
「不行,這裡是風口,風太大了。要是火星子一不小心吹進去,那就麻煩大了。」
周正趕往否決了這個題議。
他倒是想進去啊。
但胡哥這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長期研究花炮的因素。
整個人早就養成了一套習慣。
那就是在他搞研究的時候,一定不能有人過來打擾。
周正也正是因為知道他有這麼一個怪癖,才不敢推門進去。
「我說小周啊,你怎麼就這麼固執呢……」於杉火氣噌的一下就上來了。
「你先別著急啊……老於,咱們再忍忍,就當是在部隊裡做測試了……」
齊玄一看事情不妙,趕緊上來就拉住了這小子的手。
整整四個小時。
他們就光在外面坐著,一句話也沒有說。
齊玄幾次是欲言又止,卻又說不出什麼重話。
倒是一旁的於杉,忍不住吐槽:「唉,這天天的,都幹什麼呢這是!」
這兩人心裡想著。
就當是買個教訓了!
要是周正這一次判斷失誤,那麼他下一次的決定時,兩人說什麼都要在旁邊看著。
終於。
就在幾個人凍得快要麻木的檔口。
吱呀一聲。
那隻破木門被推開了。
「哈哈,成了成了,終於成了!」
興奮的推開木門。
手裡抱著一個四四方方紙盒子的胡德全,得意洋洋的跑出來了。
臉上洋溢著激動的微笑。
「哎,你們幾個還在啊!那,剛好,來!快過來看看我的最新作品。」
胡哥這會是興奮過頭了!
二話不說就把東西放在地上,看了看有些短的引線,他忍不住尷尬的笑了笑。
「那個,我先進去取根香啊!」
周正身後,兩個人開始嘀咕了起來。
「你說這傢伙的新型煙花,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
「我看有點懸,就是不知道為什麼你家大老闆對他那麼有信心。」
「行了,你這話說的陰陽怪氣的。你以為我不想走,咱這不是沒有掌握財政的主動權嘛!」
這次畢竟是周正出的資。
就算他們兩個人心裡再怎麼不爽,這面子也是要給的。
周正當然聽到了他們的小聲嘀咕,說實話就連他本人心裡,其實也挺緊張的。
原則上,他絲毫不懷疑胡德全的手藝,但是時間真的所剩無幾了。
很現實的就是,想要等到這批花炮大批量製作,時間上已經來不及了。
那也就代表著,他們沒有辦法進行大產量的銷售。
但這次的瀏陽之行,更有意義的一點卻在於認識了這位在煙花爆竹行業里的大佬。
「怎麼樣,胡師傅有把握?」
不理會那兩個傢伙的小心思,周正大踏步的走過去。
兩人的目光撞擊在一起,胡哥的臉上在閃出一抹怪異光芒的同時,他笑了。
「還是多虧了你剛才的提示,我才能這麼快的東西做出來。不然,說不得要等到什麼時候。」
胡哥就是這樣的性格。
一就是一,二就是二。
「您可千萬別這麼說,我也就是隨口說了兩句,要不是有您的水平在這放著,我就算是說的再多,那也是白搭。」
周正謙遜的說著話。
兩人也都是心照不宣。
也沒有提起,他為什麼能對這東西這麼了解的原因。
夜晚的山,星羅密布。
沒有大型化學工廠的環繞,幾個製作炮仗的場子可還沒辦法對大自然產生深刻的影響。
測試煙花的方式很簡單。
為了避免這東西炸掉產生不良影響,事先會有一個架子,把它給弄下去。
順著繩子把煙花放下去,再找了個小繩子吊著香,想要去引燃它。
「噗……」
胡哥伸手矯健,這種技術活在他手裡簡直沒什麼難度。
親眼瞅著引線燃燒的這幾秒,在場幾個人的心都是稍微往下沉了沉。
尤其是周正和胡哥。
前者關注的是他的第一桶金,而後者,則壓上了十幾年努力和嘗試。
直到……
「呯!」的一聲!
眾人肉眼只能看見,有一道金光閃閃的流光,直衝雲霄,在已經完全漆黑的天空上,瞬間便炸開出一抹光彩。
緊接著,就是閃爍著黃金色彩的一條長長的金龍。
流光閃閃,熠熠生輝,在天空中炸裂而成。
此時,在場的這些人,看著這仿佛是一抹天賜的作品。
幾乎都已經驚呆了。
「我……我靠!」
周正都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
也實在是因為眼前的這抹煙花太過好看,一時間很難讓人用言語來形容。
光彩閃爍消失,留下點點光暈。
可眾人仿佛依舊沉浸在那抹絕美的畫面里而無法自拔。
至於一旁坐在樹墩子上的胡德全,這會兒也忍不住老淚縱橫。
不容易啊,實在是太不容易了!
他辛辛苦苦奮鬥了十幾年,終於研究出了新式煙花。
他很肯定並相信。
用他自己對這個行業的水準而言,已經攻克了絕對技術性難關的他。
別說是讓飛龍在天空中閃耀了,哪怕是把整個十二生肖搬上天,那也只是時間問題。
整整五分鐘,幾個人都沉寂在那抹震撼里。
倒是周正,怎麼說也算是見多識廣的人,反應的還算比較快。
「啪,啪啪!」
手掌情不自禁的拍起,連帶著齊玄和於杉,也算是回過神來。
淚水不斷從溝壑縱橫的黑臉上留下。
襯托著鼓勵的掌聲,而他則用那滿是傷口的手,一一抹去。
……
晚間,鎮子裡算了是炸開了鍋。
「哎,你知道吧?村口家的小黑說,他看到鎮子邊的山上有一條龍,嗖了一下就飛走了!」
「我也聽說了,就是沒有真正見過。」
「你說咱們這裡是不是有什麼寶貝,不然咱們連傳說中的龍都過來了?」
「那還用說啊,咱們瀏揚這兒,遍地都是寶貝!」
……
聽著飯店裡村民的議論,胡德全的嘴角忍不住又翹了起來。
靠腳落那一桌,一行四人就在那坐著。
桌子上擺著瀏陽特產「天門三蒸」,還有其他配的幾個小菜。
這裡的人習慣於蒸菜,算是為了保持食材的營養性。
不過這味道周正還真吃不慣,卻是於杉那小子三兩口菜就是一碗米飯,吃的是不亦樂乎。
人逢喜事精神爽,又怎麼能不來幾杯酒呢?
當地特產的梅子酒,喝起來有一股酸酸甜甜的感覺,最重要的是這東西還不上頭。
吃著飯,喝著酒,幾個人小聲的商議接下來的事兒。
「胡師傅,我還是剛才那句話,您做的那些東西我們都要,開個價吧!」
周正說的很官方化。
事實上這種事情也必須要這樣。
哪怕是因為他提的主意,才讓胡德全的作品提前了一些時間出來。
但該走的規矩,卻還是不能變的。
本質上,他還是一個很合格的商人。
胡哥喝了幾大碗酒,已經有些澀紅的眼睛一瞪,「周兄弟,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是看不起老哥我?」
「啊?」
周正神情微微有些錯愕。
「老哥我是心知肚明。要不是有你的主意,我那東西,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出來……說不定,一輩子也試不出來」
「所以說啊,這東西……也有你的一份!」
哈?
這話份量就很重了!
有一份是什麼意思?
不就明擺著說這新式煙花,他周正也能進去插一腳嘛。
雖然沒有白紙黑字的寫出來。
但看這老哥的表情,似乎不是喝醉了酒開玩笑。
倒是於杉這會的呼吸,一下子就有些急促。
他算是了解花炮行業,也親眼見識過劉德全的作品。
毫不客氣的說,這東西能顛覆整個行業。
可眼前的擁有者,卻是很嚴肅的對一個十幾歲的毛頭小子說:這東西裡面有你的一份。
這得是多麼讓人值得震撼的事兒?簡直是無法想像!
他們剛才可是親眼看到這龍形煙花到底是多麼的璀璨明亮。
這裡面涵蓋的巨大利潤。
哪怕是分出一點點出來,也能讓他們成為腰纏萬貫的百萬富翁!
飯後,回山。
拿著一些半成品的存貨,劉德全又進了工作間,開始緊張的製作龍形煙花。
外面的天還比較冷。
周正他們也不能在山上繼續待下去,就在這裡隨便找了個旅館呆著。
次日一早。
當他們幾個上山。
看到碼放的,整整齊齊的二十個箱子時,臉上的笑容,就更加濃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