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劉固的第一次鬥智鬥勇,周正出其不意,暫勝一籌。
可眼下,這劉老師就像是條毒蛇一樣,在他身邊盤踞著,隨時準備咬上一口。
這種人最可怕了,他們會挑選你的狀態最薄弱的那個時間段,毫不猶豫,一下子狠狠的咬下去。
出了門,手裡拿著張紙,周正苦笑。
姓劉的也真是夠過分,知道沒有辦法在考勤上為難他,就在這次新聞採訪中,又給他使了絆子。
這不,這老小子這一次派的任務。居然是讓他去採訪一位國畫大師。
開玩笑嘛,像這些搞藝術的,哪個不是仙風道骨,有些小脾氣的。
尤其是這個胡國雲,聽說以前在齊老先生門下學過幾招。
眼下,在京都的國畫圈子裡,他的蝦,那也是較為出名。
周正本來就很忙,過幾日又是他和裴玉合夥的那個奶茶店的開業儀式。
這還有個古都那邊的GG,在身上壓著。
一時間分身乏術不說,還得去應付作業,這讓他除了忙,就是忙了。
晚上八點多。
去食堂隨便弄了幾個菜,周正打包回來,發現宿舍哥幾個都在。
只是,他們這次的狀態,與以往不同。
以前吧,沒什麼事兒,就是看看小說啊,聽聽廣播來打發時間。
但這次他剛一進去,就能感受到非常濃厚的學習的氛圍。
就連自嘲自己沒有能力的馬敢,現在手裡捧著一本四級詞彙,正聚精會神的看著呢。
「咚咚!」
就連他的推門聲,哥幾個都沒有聽到。直到他在門上敲擊了幾下,眾人才回過神來。
「呦,這都學習著呢。來,二食堂那邊的排骨,老馬你過來嘗嘗……」
把菜放下,周正招呼著哥幾個吃飯。
「我先把這一章看完,你們幾個先吃吧,不用等我了!」
其中一個舍友說完,另一個趕忙接了一句,「我也是,你們別等我了……」
幾個人你推我,我推你。
這讓周正在尷尬的同時,不免覺得有些意外,這些傢伙都是中邪了,還是怎麼滴?
像往常,從食堂提回來的吃的,早就被風捲殘雲了,哪裡還會出現這樣的情況。
可一旦這樣的事情,就這麼真真切切的擺在他的眼裡時,周正所能做的,就只有鼓勵了。
「呃……既然你們不吃,那我就不客氣了啊,只可惜呀,這三樓的紅燒肉,還有四樓的半鴨……嘶,香,真是太香了!」
周正吃的很誇張。
再加上,現在已經是晚春時節,哥幾個的饞蟲被勾了出來,吞咽唾沫的聲音,就在整間小屋子裡,開始來回出現。
終於,也不知道是誰先邁的步子。
緊接著,一群人就像是一頭又一頭惡狼一樣,狠狠的撲向周正這邊。
他們大口地咀嚼著食物,也不說話,等到東西吃得差不多了。
周正本以為他們原形畢露,這會兒吃飽喝足了,估計得睡一覺再說。
可讓他大跌眼鏡的是,眼前的這些傢伙,一個個竟然不約而同地開始捧起了書。
「老馬在看資本論?還有……哥幾個似乎都在看經濟方面的書……不至於吧?」
周正不知道。
自從宿舍這些兄弟們被流雲GG刷下來後,大夥雖然還是能夠玩兒在一起,平時有事沒事出去吃吃飯呀,打打球啊之類的。
可是,他們能夠很明顯的發現,他們往常插科打諢的那些朋友,已經逐漸有了轉變。
而身處在同一個年齡段的他們,卻只能這麼虛度著青春。
一時間,幾乎所有人都被點燃了。
他們不是笨蛋,至少能夠考到這個學校的人,都是常人眼中的聰明人,學霸。
他們有屬於自己的傲氣。
所以在被刷下來之後,也沒有去找周正說些什麼。
除了不想讓周正難做之外,他們其實也能看出來,以周正的心思來說,就算是他們去哭訴,可能情況也不大。
終於,也不知道是誰先開始的,有人帶頭,就有人默默的開始學習了起來。
他們什麼都看,除了資本經濟方面的書籍,GG傳播學之類的書也都看。
而且偶爾還會做一些讀書方面的分析,幾個人圍在一起,就一個熱點事件,或者問題,進行討論和解答。
對於這樣的學習氛圍,周正很贊同。
其實哥幾個的這些事,也算是壓在他身上的一塊小石頭。
就拿馬敢來說。
這小子大三那年,因為混的次數實在是太多,等到考試的時候,腦子裡沒貨。
沒有辦法,只能咬牙做了弊,然後很正常地被學校的督察抓到。
結果很自然,他被開除了。
記得他離開學校那天,同宿舍的幾個哥們,還有隔壁宿舍,以及班裡關係比較好的一些人,圍在一起。
那一天,兄弟們都流淚了。
至於這場悲劇的主人公馬敢,似乎在傷春悲秋之餘,大徹大悟,對於所發生的這一切,竟然很少見的看得開了。
此後,時間如水。
大家剛開始還是有些聯繫,周正也從同學的嘴裡聽說馬敢回老家了,在當地找了一份打工的工作。
又隔了幾年時間,在他考研的重要時期里,也聽說有同學結婚,但事後才知道,是老馬。
再往後退,一切的記憶就已經太過模糊。
他所回味的,他所珍惜的,他所在意的那些一切的一切,也都已經隨風而逝,化作殘影片之。
但總歸來說,學校這個地方,要是不認真學習,他們可能會後悔的。
……
隔天一大早,周正是被屋子裡輕微的震動所吵醒的。
他這眼睛剛一睜開,就看到老馬一臉尷尬的轉過頭來,「不好意思啊,老周。吵到你睡覺了!」
周正沒什麼起床氣,不太在意。
只是他這腦袋剛一抬起來,卻發現宿舍里的幾雙眼睛,竟然都在盯著他。
「你們這是……集體出動?」
「哥幾個聽說東門那邊有個英語角,聽說還有外國的留學生專門過去,就想去學學口語,嘿嘿!」一個舍友憨厚的笑了笑。
「就是啊,上一次流雲的考核,我就差這個英語四級了,不然早就被選上了!」
又有位同宿的舍友,幾乎是脫口而出。
其他幾個人看到周正的眼神明顯有了變化,剛想解釋什麼,就看到周正竟然也起了床。
尷尬呀,太尷尬了。
他堂堂州副總裁,竟然被一群學生給教訓了,還真是令人諷刺。
沒錯,人家一群學生,尚且都知道知恥而後勇。
可是他呢?
上一世明明是被人算計,最後含冤而死。這一世,竟然還是不長記性。
現在是睡覺的時候嗎?
很明顯不是啊,他要抽時間趕緊去拜訪那位國畫大師,把這個新彩的作業給交了。
京都的小巷,最是狹窄。
可很多人兒時的歡樂,其實就在這裡。
那時的賣貨郎,挑著小擔兒,一個糖人兒,一個糖人的賣著。
小孩子問家裡人要個幾毛錢,流著哈喇子,舔著甜滋滋的麥芽糖,無憂無慮的生活,不用去想那些煩心的事情。
相比於後世的京都小巷,如今巷子裡的人情味,似乎還是濃郁許多。
今天也不知是什麼節日,反正這走街串巷的人們,倒還不少。
周正七拐八拐的找到地方,但他手裡只有一個大概的位置,並沒有準確的地址能夠查到。
這不,瞅了好一會兒,這才看到那邊有個眉目慈祥,看起來很好說話的大媽。
他就趕忙迎了上去,「大娘,我問您個事兒唄?」
「小伙子啊,什麼事!」大媽很健談,領會能力似乎也很快。
「呦,小伙子是不是要找女朋友啊,怎麼,家裡人沒跟過來?」
「哎喲喲,該不會是沒家裡人吧,可真可憐喲。來,你去前面看看,看中哪家姑娘了,大娘專門給你做媒!」
哎喲我去!
周正頓時有了一股想吐血的衝動。
原來,這裡竟然是京都的相親角。可是,這不是來相親的嘛。
這一個個擺攤的,賣煎餅,賣肉湯的,不知道的人,還真以為這裡是集市呢。
「嗯……您誤會了啊,大娘,我過來就是想找個人,他叫胡國雲,聽說以前是齊老爺子的門下的學生,您知不知道他家住在哪?」
「胡……胡國雲?」大媽年齡不大,也就五十多歲。
「我們這有叫這個名字的?」她很是疑惑,隨即熱情地又招呼來了自己的那些朋友。
幾個大爺大媽們在一起,想了好久,最後給出答案就是,這裡並沒有這麼一個人。
周正有些方。
難不成,是被那個姓劉的給忽悠了?
不至於吧他,用這種小手段來阻止自己完成作業,然後他就可以在背後判分時,狠狠的把他的分給壓下去?
但這一傢伙應該很明顯的知道,周正其實不在乎那些分數和名次。
他唯一在乎的,無非就是自己在人大的名聲。
為了完美無瑕的過往,他想從大學開始就一直塑造。
「就是一個畫國畫的,最擅長的應該是畫蝦吧,您老幾位真的沒什麼印象了?」
周正又更為細緻的闡述了一遍。
「哎呦,小伙子你要說這是個畫畫的吧,咱們這邊還真有一個。只是,那小子脾氣倔的很,畫畫功夫明明那麼好,但就是喜歡把畫的東西堆在家裡,也不拿出去賣。」
人群里,有一個老頭,對此似乎很是不忿。
老人家有一次,很意外的看到了他畫的仕女圖,本想買下來,但這傢伙說什麼也不賣,而且脾氣死倔死倔的。
「哎呀,你說我也有些印象了,那小伙子年紀看起來不大,但平時也不怎麼修邊幅,這一出門啊看著比我們這些老傢伙還老呢。」
又一位大娘開口。
「那,他這人現在在哪裡?」
「這人嘛,平時他喜歡去那個小湖那邊寫生,現在估摸著孩子那了,你要是跑得快一些,說不定還能趕上他畫畫。」
「謝謝了啊,您幾位慢慢來,我就先走了!」事情比較緊急,周正也沒什麼好說的。
可他在臨走之際,卻聽身後的大爺大媽們,還在們忍不住討論。
「這小伙子長的俊啊,可惜不是咱們這裡的人呦。」
「是的哦,不過看那小伙子的談吐,好像是個學生仔,就是不知道是哪個學校的。」
「嗯,這有機會得問問!」
周正還沒有走呢,臨了聽到這些話,差點沒一個踉蹌,隨即趕忙一溜煙的就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