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吃醋？？」崔夢瑤像是被摁住的彈簧一樣，猛地從椅子上彈起來。
她站到一邊，用一種古怪的眼神盯著陳元生。
「別胡說八道！」
見她似乎真的要生氣了，陳元生知道自己這個玩笑開過頭了。
連忙說幾句好話。
好不容易把崔夢瑤哄好了，陳元生卻沒有更多時間待在這裡。
自從上一回記者們跑過來採訪拍照的，最近又有一個訪談要準備。
這是陳元生沒想到的。
上輩子他到死連個廠里工人都算不上，這輩子卻截然相反。
不過，他很享受這個過程。
深夜帶著一身疲憊回到家，連李蘭香給他做的油炸肉餅也沒吃，倒頭就睡。
李蘭香心疼壞了，悄悄進屋子裡給兒子拖鞋，蓋上被子。
她眼神里充滿了疼惜和愛護，「咱兒子是賺錢了，可是這下班也太晚了點……」
「那有什麼辦法，能者多勞。」
陳國華喝了一口啤酒，爽得很，「趁著他還年輕，應該多幹活，以後總歸有好處的。」
「哼！」李蘭香懶得搭理他。
睡到半夜，李蘭香發現陳國華不在床上，她睜眼喊了幾聲，一點動靜沒聽見。
以為陳國華是出去上廁所了。
約莫十分鐘左右，家門被用力推開，陳國華進屋喊醒了李蘭香，「快，快回去……」
「咋了，這麼緊急？」
「媽好像不行了……」
「啊？？」
這下子，李蘭香是一點睡意都沒有了，她翻身把燈打開。
刺眼的光照的她睜不開眼，不過手上還是熟練穿著衣服。
陳國華去了陳元生房間，把人喊醒。
李蘭香看了兩眼，到底是沒說什麼。
「奶奶之前身子不是好好的，怎麼會突然這樣……」
陳元生一臉納悶，上輩子奶奶可是活到了九十多歲才壽終正寢。
雖然奶奶偏心，對他們一家最冷淡，可她活得久，身子骨硬朗，一點都不用小輩們操心。
陳國華弄來了一輛牛車，一路趕往村里。
原來陳奶奶是下午澆菜的時候，腳底打滑，先是掉進旁邊的湖裡。
後來被人救上來，人家沒背好，整個人滑下來，腦袋磕到石頭了。
流了不少血。
他們害怕陳奶奶真的沒了，就準備去打電話，可唯一的電話在公社，碰巧還壞了。
沒辦法，村長就派人叫一個小伙子跑進城裡，跟他們通知一聲。
人現在衛生所里。
陳元生皺著眉頭，「人受傷了，不該第一時間送醫院麼，有時間找人跑進城通知，怎麼不順路把人帶來……」
陳國華低著頭抽菸，一口接著一口，李蘭香心裡也跟著發顫。
「先回去看看再說吧。」
這大半夜的，除了他們一家在縣裡，能儘快趕回去，其他幾個兄弟姐妹，離得都遠。
最快也要明天才能回來。
一個小時後，車子到了村裡頭。
村長先是過來把事情從頭到尾說了一通，「這老太婆平時都挑水澆菜，今天也是啊，也不知道咋回事兒。」
「好端端的，就掉湖裡了，要不是二虎子看見了，指不定就……」
不過，他們也沒想到，人是救上來了，卻在回去的路上又摔了一跤。
磕破腦袋。
陳元生把牛車放好，跟著李蘭香先進去看陳奶奶究竟怎麼樣了。
這會兒，幾個老太婆圍著，嘴裡嘀嘀咕咕不知道說什麼。
床頭放了一盆水，還有一塊毛巾。
見李蘭香來了，她們也準備走了。
李蘭香望著陳奶奶一動不動躺在床上，心裡害怕，她輕聲試探喊著。
「媽，媽？？」
倒是陳元生冷靜些，先是試探了一下陳奶奶的呼吸，發現還有氣兒，隨後又小心摸著陳奶奶的腦袋。
接著微弱的燭光，發現陳奶奶後腦門上，確實磕了一個大洞。
好在沒有流血了。
他肅著臉，出去跟陳國華說，「爸，別耽擱了，咱們把奶奶放到牛車上，現在就去送去醫院吧。」
萬一腦袋裡有淤血，不及時處理以後也會影響身體的。
陳國華點頭，他也是這麼想的。
村長叫人來幫忙，嘴裡說的都是推卸責任的話。
不過當下情況緊急，陳國華也沒有深究。
畢竟以後，陳奶奶還要仰仗村里人多幫襯。
從村子回到城裡，再拉著陳奶奶去醫院，來回折騰，等人送到手術室里。
外面的天都蒙蒙亮了。
此刻，老陳家一家三口都坐在外面的長椅上等著。
陳元生困得要死，不停打哈欠。
「困了，就眯一會。你奶奶肯定沒事兒的。」李蘭香是心疼兒子，大晚上還要跟著他們來回麻煩。
陳國華跑出去抽菸了，人影都看不見。
等陳元生猛然驚醒後，手術燈正好暗了，醫生說再晚點怕是會影響腦神經。
好在受傷不算特別嚴重，接下來在醫院裡修養一段時間就好。
陳國華回來後，對這醫生不停道謝，從陳元生的角度，正好能看見陳國華暗紅的雙眼。
「爸，你們先去病房，我去收拾一下，買點早飯回來。」
這會兒陳奶奶還在昏睡中，外面天已經徹底亮了，陳元生想著正好去打個電話。
出了醫院，他跑到了一家小商店門口，給門衛趙大爺打了電話，「對，我請假，你幫我說一聲。」
「嗯，回頭給你帶包煙。」
路邊的攤販已經在叫賣了，陳元生隨便買了一些，打著哈欠回去。
住院部，保潔推著清潔車從病房裡出來，上面堆積的都是換下來的床單床罩。
陳元生沒在意，側身讓過車子，小推車轉彎的時候，衣服全都掉下來。
砸了他滿臉都是。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一道有些熟悉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
陳元生一愣，他拿著衣服送過去，正好看見保潔的樣子。
四目相對，兩人的眼中都是不敢相信。
「你……」
張倩倩一把抓過陳元生手裡的衣服，重新戴上口罩，埋頭往反方向沖。
期間險些和牆撞上。
她根本不敢回頭，腳下奔跑的速度越發快，只想趕緊離開這個地方！
一直到走廊盡頭的雜物間，她才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