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5 曾麗的滑鐵盧

  當陸飛正在和黎瑞剛在功德林邊吃,邊聊電視購物頻道時,同樣坐落在這條黃河路的金八仙大酒店裡,《粉紅女郎》劇組的試鏡籌備會才剛剛開始。→

  明亮寬敞的會議廳里,零零散散坐著七八個人,有的在化妝,有的在背台詞。

  程好雖然對嫵媚妖嬈的「萬人迷」提不起興趣,純粹走個過場,眼睛心不在焉地亂瞄,就見從門口突然走進一個容貌不遜於她的麗人,步伐款款,氣質端莊。

  「呀,曾麗!」

  一瞬間,等待區裡的無數雙眼睛,齊刷刷地投來。

  今非昔比,以前曾麗即便再漂亮,落入到試鏡的女演員堆里,也像一個小透明,存在感寥寥無幾,但前有梅湘南,現有裴佩,兩部熱劇直接把她推到劇圈一線咖的位置。

  擱在這個廳里,毫無疑問僅次於正在試鏡的劉渃英。

  「結束了,已經結束了,曾麗都來試鏡,萬人迷肯定非她莫屬。」

  「要不我們走吧,留下也是浪費時間,根本沒戲。」

  楊榕幾人頓時喪失自信,而試鏡其他角色的暗暗鬆了一口氣。

  薛佳寧吐了吐舌頭,暗自竊喜她試鏡的是「哈妹」,不禁憧憬跟曾麗搭檔演同一部戲。

  程好絲毫沒感受到壓力,反而格外地高興,親切喊了聲:「曾學姐。」

  「程好?!」

  曾麗是96級的班花,程好是97級的班花,在中戲校園裡難免有交集,不算熟,但也不陌生。

  兩朵中戲班花見面,猶如綻放的並蒂蓮,美的不可方物,把整個屋子原本就高的顏值又抬高一個檔次。

  「如果早知道學姐也來試鏡,我就不來,白白浪費排練戲劇的時間。」

  「不到最後誰也說不準,或許你比我更合適。」

  曾麗嘴上謙虛客氣,心裡卻對拿下「萬人迷」抱著八九分的把握,無它,腕兒大。

  就在此時,用作試鏡的隔壁小房間打開了門,導演伍宗德把劉渃英請了出來。

  她輕聲道:「伍導,我不想演結婚狂,能不能讓我再試一試『萬人迷』?」

  「渃英啊,你就不要給我搗亂。」

  伍宗德一時無語,頭大如斗,《粉紅女郎》是視聽環球投資,未製作前播放權就被滬市台買走。

  當時約法三章,劇組裡只能帶兩個灣灣演員,他自然偏向把女一、女二都安排成港台演員。

  然而,劉渃英是換著演,蕭嬙是不想演,本來心中的「萬人迷」,屬意的是因林詩音而大火的灣灣第一美女蕭嬙,偏偏嫌棄角色太放浪。

  「伍導,我怎麼就不能演萬人迷?」劉渃英不服氣道,「我也可以迷人!」

  「呶,看看那邊,再回答我。」

  伍宗德看向一個方向,劉渃英順著目光看去,看到程好、曾麗兩朵嬌花,眼睛瞪得圓溜溜,「好吧,伍導,我演結婚狂。」

  「Good!」

  伍宗德很滿意她的反應,當初自己看到她們兩人的容貌,驚為天人。

  「那個曾麗,你先來,可以先去化妝間換裝嗎?」

  ………………

  「愛情是沒有先來後到的順序,只是愛不愛的問題。」

  曾麗說著台詞,身材隨便一凹,白色的吊帶長裙微微抖動,背部敞開,大腿根部分開,腰身長腿,相當惹眼,有一種說不出的美艷。

  一下子,吸引住劇組的製片、選角副導演,但獨獨伍宗德,非常地失望。

  「謝謝你,曾麗,試鏡結束以後,一定會第一時間把結果告訴你的經紀人。」

  導演的話一出口,曾麗臉上的笑容僵住,心裡咯噔一下。

  換作一般的演員,這句話毫無殺傷力,可像她這種正火的角兒,沒有當場拍板通知,基本上直接宣告自己不適合「萬人迷」,跟角色無緣。

  「伍導,我能問問為什麼我不合適嗎?」

  伍宗德一怔,沒想到曾麗這麼直率,把話擺在檯面上,但見她執著的神情,以及咖位名氣,斟字酌句地說個清楚,姣好的面容雖然配得上「萬人迷」,但美歸美,確是一種凌厲的冷艷,就像一朵帶刺的藍色玫瑰,讓人不敢靠近。

  「萬人迷要像紅玫瑰,骨子裡透出的媚勁,跟你的氣質完全衝突,硬演的話或許不是萬人迷。」

  「謝謝伍導指點,辛苦各位。」

  她強顏歡笑,一種挫敗感油然而生,腳步極快地離開,迎面撞上穿著白色圓桌婚紗的程好。

  「學姐,怎麼樣!」

  「你、你加油。」

  曾麗一瞅,窩著不服的氣立馬煙消雲散,程好那股子由外而內的嫵媚,甘拜下風。

  腦子不禁想起評語裡的「藍色玫瑰」,讓人無法靠近,一瞬間想到什麼,立馬以最快的速度把戲裝換下,在眾人的注視下,離開了會議廳。

  薛佳寧皺了皺眉:「看樣子,好像沒選中?」

  楊榕等人瞬間恢復自信,又不約而同地疑惑,「不會吧!」

  …………

  「曾麗沒拿下角色,不會吧?」

  唐大年接到曾麗助理的電話時,已經簽完採購合同,高高興興地出滬市小文廣。

  陸飛毫不意外,曾麗的氣質就跟「萬人迷」的人設形象有壁,鑽入到車內,翹起二郎腿。

  唐大年問:「哎,阿飛,要不咱們找黎總幫個忙,讓他言語幾句?」

  陸飛道:「才剛認識,算了,命中無時莫強求,試鏡失敗一次也好,走得太順容易飄。」

  「也是,小雅說她把自己關在房間,一個下午沒出來。」

  唐大年見陸飛無動於衷,又補了一句,服務員往她屋裡送了幾瓶酒。

  「酒?」

  他凝著眉毛,不敢相信曾麗的心理承受能力這麼脆弱,想不聞不問,但想到和她的點點滴滴,還是讓司機轉向去她們所在的酒店。

  不一會兒,兩人出現在套房門口,助理隨身帶著房卡,在陸飛的眼神示意下,立馬打開門。

  門慢慢地扯出一條縫隙,透過門縫,只見曾麗坐在地板上,背靠床尾,頹喪地單手扶額,另一隻手的手邊,又有葡萄酒,又有啤酒。

  「你們就不要進來了。」

  陸飛拿走助理的房卡,進了屋就把門關上。

  儘管關門聲很輕微,但依舊驚起曾麗的注意,她抬起頭,精神有些恍惚,似醉非醉。

  陸飛走上前,斜靠在牆邊,「學姐,只是一個戲的女二而已,沒必要那麼沮喪。」

  「你、你怎麼來了?」

  曾麗揉了揉眼,確認不是幻覺沒有看錯,猶如驚嚇的小鹿,霍地站起來。

  陸飛把酒瓶撿起來,搖了幾下,「這就是我為什麼來,學姐,不至於為了一個角色喝悶酒吧?」

  「你以為我是沒選上才不高興嗎?」

  「不是嗎?」

  陸飛一雙銳利的眼睛,讓曾麗仿佛任何的小心思都沒法隱藏。

  她搖了搖頭,此時的行為舉止不像往常,像個小孩子一樣梗著脖子死不承認,大口大口地飲酒,冷艷御姐的形象崩得一塌糊塗。

  「你、你把酒喝了,讓我開心一點,我就告訴你。」

  「嘁!」

  陸飛啟開一罐啤酒,抿了一口。

  「你耍詐,喝完,像我這樣喝完!」

  曾麗臉蛋微醺,豪爽地把酒灌進嘴裡,然後暴力地一捏酒罐子,捏得變形。

  陸飛摸摸鼻子,遺憾特麼如今的手機沒錄像功能,不然非把她的黑歷史給錄下來。

  照樣子一飲而盡,一口氣頂著喉嚨而上,「嗝,現在能說了嗎?」

  「嘿嘿,我說,你問我什麼我都告訴你。」曾麗伸出一根軟綿綿的手指,「我就是嫉妒程好那麼一點點,就那麼億點點,我太喜歡萬人迷了,喜歡她的台詞。」

  說話間,台詞脫口而出:「當三角戀愛出現問題的時候,笨女人才想辦法解決女人,聰明女人想辦法解決男人,我好笨吶,莪該怎麼解決你啊?」

  整個人東倒西歪,搖搖欲墜,膝蓋磕碰到床沿,立馬失去平衡,往前一倒,仰面栽向床上。

  陸飛眼疾手快,一個飛撲,撲在床上,給曾麗當肉墊一樣被她壓住。

  耳邊,傳來她含糊不清的醉話,「難怪你迷不上我,我不是萬人迷,我是藍色玫瑰,我好、好嫉妒媛……」

  她可憐兮兮得就像個缺愛無助的小姑娘,陸飛大男子保護與爆棚,把她輕輕地抱起,讓她枕著枕頭平躺在床上。

  我可是玉面貪花陸小雞。

  他看了一會兒,打消掉泥醉的念頭,帶上鋒利的寶劍離開房間,就見只有助理一人守在門口。

  「老唐呢?」

  「唐總先回去了。」

  屋外響著細若蚊蠅的聲音,曾麗一個翻身,背對敞開的門,慢慢地睜開眼睛,似醉非醉,似醒非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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