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洗的紅薯是上次的兩倍還多，但趙啟明和趙文成明顯比宋圓圓靠譜太多，半個時辰不到，紅薯就全部磨完了。
「喲，圓圓在帶徒弟呢！」
「是啊。」
郭大嘴家的大棗樹下又聚了一群人。
宋圓圓他們剛走過去，幾個人就聊開了。
「啟明就不說了，反正就沒正經過。你說啟發他們兩口子怎麼想的？
這文成打鐵都學半年了吧，聽說束脩可不便宜！
不去給文成他師父請罪，把孩子送回去，反而送到宋家，給圓圓當苦力。」
「嗐，能咋想的，前兩天那糖葫蘆你沒吃啊？啟發兩口子多精啊，肯定瞧上圓圓這手藝了唄。」
「那是他們瞧上人家就會教的啊？也不看看宋家現在什麼情況。
老的老，小的小，黑蛋日後指定還得念書，不把這手藝攥自己手裡，教給他們了，黑蛋以後念書指著誰？」
「教不教的，不就賭個萬一嘛，哪個學藝指望著入門就能學到。」
「哎，你說，咱們要不要把孩子也送去學學。」
「哈哈哈，你個老潑皮，要送你送，我可不送。」
「不過昌嫂子，圓圓說的那個賣糖葫蘆的，到底啥時候開始啊，你要不再打聽打聽，這馬上十五趕大集了。」
「就是，昌嫂子你再幫著問問唄。」
……
村里人的議論，跟宋家無關，宋圓圓帶著兩個大徒弟，又花了半個時辰，把紅薯漿過濾，分裝澄好。
現在有了幫手，可以嘗試多發點麥芽了。
「你倆會寫字吧？」
「會。」
「我教你們的，你們回頭做好筆記，好記性不如爛筆頭。」
「是。」
「好，那今天先告訴你們做麥芽糖稀的第一步，先一人舀一碗麥子。」
趙啟明和趙文成看看宋圓圓，又互相看看，眼神又變成了早上的迷茫。
「直接就，就教嗎？」趙文成小聲的問了出來，聲音裡面還有些顫抖。
「不教你們幹嘛拜師？難道不想學？」
「沒有沒有，就是，就是我之前學打鐵的時候，師父讓我打雜了半年，每次師父打鐵都會把我支開……你第一天就教，教會我們了，你怎麼辦？」
「教會你們了，我就可以當甩手掌柜了呀！」
「哦～你們是怕搶了我的飯碗吧？這有什麼好擔心的。
辦法總比困難多，你們真搶了，我做別的就行了。
再說了，你們也做不了全天下的生意，我實在想做，去別處不就可以了。」
宋圓圓隨意的發言，卻讓趙啟明二人茅塞頓開。
是啊，他們祖祖輩輩汲汲營營的，都是自己那一畝三分地，卻沒有看到這廣闊天地。
「你們兩個還愣著幹嘛？」
宋圓圓歪著頭，青春期的男生心裡到底在想些什麼啊？
「沒，過完水接下來怎麼做？」
這確實是個問題，這兩篩子麥芽，加上之前宋圓圓發的那一篩。
她家篩子倒是不缺，但是棉布和鍋蓋就一個啊……
宋圓圓單手抱胸，一個手指在唇上輕點。
「這樣吧，這兩篩子麥子，你們帶回去，找個盆接在下邊，蓋上棉布，放在廚房暗處，等發好了再拿過來。」
「就像這樣。」宋圓圓揭開裡邊鍋里的鍋蓋，露出她已經發好的麥芽。
趙啟明和趙文成這下不再猶豫，齊聲應是。
只是兩人內心，這才認真的把宋圓圓從一個陪玩的孩子身份，真正的擺到了師長的位置。
「那你們先回去放著。」
等兩人走了，宋圓圓躺在院子的躺椅上，舒坦！
柳氏拿著一張紙從房裡出來，「圓圓，這是娘想的村學一個簡單的教案，你幫娘參考參考。」
柳氏的教案很簡單，就是平常學堂的啟蒙讀物三百千，另外加一門簡單的算學，繪畫和刺繡。
「娘是這樣想的，咱們女子，不論位卑或位高，一生主要的就是相夫教子，柴米油鹽。
學三百千，可以教導兒女。
學算學，能管家理財。
學繪畫，就只要能描個花樣子就成。
等花樣子描出形了，再學刺繡。
你覺得如何？」
「我覺得很好啊，都很實用，娘你真厲害！」
「哪有，」柳氏有些不好意思，「我就是看了你爺爺，你爹的教案，才有了這個想法，他們，才是真的了不起……」
在這個讀書只為科舉的年代，能因材施教，設身處地的做出這樣一份實用的教案，真的很難得。
「咱們誇來誇去，都是夸的自家人，這是不是王婆賣瓜，自賣自誇？」宋圓圓趕緊接過話頭，打斷柳氏的沉思。
親人的離世，是一生的潮濕。
她娘心思多，剛剛明顯是又要陷進去了。
柳氏伸出手指，輕輕點在宋圓圓額頭上，「你呀！」
「娘，黑蛋寫完了。」
「哎，娘來了。」
還是忙起來好，忙起來就只能著眼當下。
趙啟明和趙文成再回來的時候，帶來了趙小翠，只是她有些怯怯的，躲在趙文成身後。
「小翠，你躲後面幹嘛？你今天怎麼不過來找我玩？」
趙小翠仿佛確認了宋圓圓還是她認識的那個。
嘴角彎起來，眼睛裡也帶上了笑意。
「我娘說你要當師父，不讓我來找你玩，圓圓，你說的糖葫蘆賺錢什麼時候開始啊？」
「不急，走，我們先弄點吃的，一會就上山采紅果去。」
井裡的涼粉已經成形了，拍上去會輕輕地顫動。
宋圓圓用刀把涼粉劃成小方塊，再一一盛到碗裡，淋上稀釋過的糖稀。
「嘗嘗吧。」宋圓圓率先端起一碗。
唔，就是這個味道，不過如果加上紅糖水可能會更好吃。
「唔唔唔，哇，」趙小翠一口接一口，吃得連說話的時間都沒有，「圓圓，好好吃，比早上我哥拿回去的餅還軟。」
「入口涼涼的，如果夏天吃可能會更好。」
「啟明叔果然會吃。」
趙文成以實際行動，第一個吃完，表達了對涼粉的認可。
宋圓圓給房裡的柳氏和小黑蛋送了一碗，又給宋老太和祖奶奶一人留了一份在廚房。
剩下的涼粉連陶盆一起裝在籃子裡，讓趙啟明拎著。
趙文成拿著兩個空背簍，宋圓圓和趙小翠兩手空空，一起出了門。
「走吧，咱們去找茂爺爺，明天咱們就開始賣糖葫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