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噠噠噠噠……」牛車聲音由遠及近的傳過來。
「宋嬸，起這麼早洗衣服啊。」是趙啟發。
「年紀大了覺少，你這是上哪去？」
「我上次訂了批裝板栗的紙袋，今天去縣裡拉回來。您有沒有什麼要帶的，我一併給您捎回來。」
「沒什麼要帶的，你忙你的去吧。」
「得嘞，那宋嬸您忙著。」
宋老太把衣服倒在大石頭上，涮洗乾淨水桶，拿起衣服開始在水裡擺動搓洗。
這兩天不曾下地勞作，衣服還算乾淨，用不上棒槌，多搓洗幾遍就差不多了，還沒洗完，宋圓圓就從家裡竄了出來。
「奶，洗好沒有？還有多久？要不要我幫忙？」
宋圓圓的一頓輸出並未撼動宋老太半分。
宋老太還是維持著自己的節奏，直到把所有的衣服洗完，這才拎著桶走了上來。
「進去吧。」
「好！」
宋圓圓一蹦一跳的跟著宋老太回了屋。
宋老太看宋圓圓跟著她緊追不捨，索性放下木桶。
她從院子的角落裡搬出一袋鋸末放在院子中心立著。
「今天先學踢腿，我先演示一遍，你看仔細了。」
只見宋老太雙腿前後分開，腰部臀部，帶動腿，右腳腳背重重地擊打在袋子上。然後換左腳重複這個動作。
「你自己練吧。」
宋圓圓滿眼期待地想看後續，宋老太就告訴她結束了？
「我會的，只是很平常的幾招幾式，你看到覺得俊俏的拳腳，不過是幾招幾式練熟了，應用得當罷了。」
宋老太看出宋圓圓的失望，解釋道。
「如果你無法堅持，也可放棄，以後也不可再提習武之事。」
宋圓圓馬上正色站好，「奶，我能堅持的！」
上次被劫的屈辱，她不想再來一次，她要堅持，她不想要隨便誰都能欺負的弱雞，至少強身健體後，她有一爭之力。
現在的她，身體太弱了。
宋老太沒答話，提著桶去了後院晾曬衣服。
宋圓圓這一練就練了半個時辰，宋老太強行阻止，她才停下來。
「習武非一日之功，要循序漸進，你今日一天把自己練廢了，明日爬都爬不起來，還如何繼續？」宋老太到吃飯的時候都在數落宋圓圓。
飯畢，柳氏忽然開口道，「祖母，娘，我想重開村學，你們覺得可以嗎？」
白氏和宋老太都有些驚訝得看著她，還以為柳氏要徹底放棄了呢。
「書漣啊，這是好事，祖母支持你。」白氏道。
柳氏又緊張的看著宋老太，宋老太一向是秉承尊重每個人的選擇，每個人都是獨立的個體，她不想干涉。
但是，村學，對宋家的意義不一樣。
她放下收拾碗筷的手，坐了下來，問柳氏：「你是怎麼想的？」
柳氏握緊了手上的絹帕，「娘，我就是想靠自己的能力找點事情做，我想慢慢成為孩子們的依靠，成為您和祖母的依靠。」
「如今，我能做的就只有這個，我會好好的教孩子們，不會讓宋家因我而蒙羞的。」
而讓她做決定的，是她早起，看到宋圓圓練踢腿的身形。
她的孩子，還那么小，就那麼堅韌，難道，她要一直做龜殼裡的烏龜嗎？
宋老太點點頭，「想做就做吧，你自己慢慢想好教什麼，教你會的，教這些村里孩子們用得上的。」
「我知道了娘，我會好好準備的。」
此事，到此也算是有了個結果。
宋圓圓很是為柳氏開心。
而更讓她開心的是，她終於賺到錢啦。
趙啟發從縣城回來，牛車直接停在了宋家門外。
「圓圓，圓圓在不在家？」他站在門口，興奮得像個毛頭小子。
宋家人剛吃完飯不久，都還在家，聽到聲音紛紛走了出來。
宋圓圓看到趙啟發的笑她就悟了，兩條腿的酸痛根本阻擋不了內心的狂喜，她衝到門口，扯住趙啟發的袖子。
「發叔，是不是蒼耳賣了個好價錢？」
「嘿嘿，不錯，你猜猜多少錢？」
趙啟發也沒想到這個黑不溜秋的東西居然這麼值錢，忍不住給宋圓圓賣關子。
「三十文？」宋圓圓猜道，畢竟一斗米也才七十文。
「你再猜？」
趙啟發一副你怎麼都猜不到的樣子，把宋老太他們也搞得好奇了起來。
白氏呵呵笑道：「啟發，你就直說吧，我這個老傢伙都好奇起來了。」
趙啟發掏出一串銅錢遞給宋圓圓，宋圓圓都驚呆了，「這麼多！」
「驚訝吧！這可是足足一百二十文呢！我有時候走街串巷十天都不見得能賺到。」
「而且主家說了，以後有了還可以送他家去，還是這個價。」
宋老太拿過宋圓圓手中的銅錢，還是難以置信，「這是那堆黑黢黢的東西賣的？」
「是啊宋嬸，」趙啟發感慨地道，「要說還是多讀書好啊，人說書中自有黃金屋，您看，這不就來了嗎？」
宋圓圓已經過了最初的喜悅，她從宋老太手中拿過銅錢，數了二十文遞給趙啟發。
「發叔，這個給你，沒有你，這東西也找不到合適的買家，賣不出這些錢。」
「不不不，這是幹什麼，我怎麼可能拿一個孩子的錢呢！」趙啟發連連擺手。
「圓圓說的對，啟發啊，你就該收著，快點，你不收我可急了啊！」宋老太也道。
這還得了，宋嬸的身手他可比不過，他趕緊趁機竄上了牛車跑了。
邊趕牛還邊喊：「圓圓上次讓小翠撿的蒼耳就當謝禮了啊！」
推辭不過，宋圓圓又把銅板串好，全收了起來。
笑意都從眼角眉梢漫延了出來，她轉向家人，大聲宣告：「我有錢啦！」
大人都含笑看著她，眼裡滿是寵溺，黑蛋也跟著傻笑。
突然宋圓圓收了笑，神色變得有些鄭重：「奶，娘，這個錢我想自己留著可以嗎？」
宋老太沒回答，而是看向柳氏。
既然說了要把掌家權交給兒媳婦，她就不能出手摻和，這是對她的信任與尊重。
「這本就是你自己賺的，你可以自己留著。只是你還小，娘需要知道你留著是要幹什麼，可有打算？」柳氏說話還是溫溫柔柔。
「我就是有時候萬一需要做什麼，想要有可以支配的錢，不想跟你們伸手……」
宋圓圓看了三個大人一眼，繼續道：「在你們眼裡，我怎麼都是個孩子，總是敷衍我……」
三個大人對視一眼，柳氏有些心疼，「那你就留著吧，自己保管好就行。」
柳氏走過來，抱住宋圓圓，「但是娘希望，你有什麼事，還是要跟娘說，娘慢慢改，好嗎？」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