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上山

  到了山腳,宋老太拿著鐮刀在前開路,宋圓圓跟在後面跌跌撞撞地上山。

  站在山腰,回頭往村子裡看:天藍水綠,茅檐屋舍,雞鳴狗吠,空氣中還有絲桂花香氣,好一派祥和自在!

  上山之前的宋圓圓還在感嘆古代的好山好水,還在想著穿越女主的發財大計。

  半山腰上的宋圓圓只一心一意地拖著她的麻稈腿,不時喝口水,預防隨時嗝屁。

  宋老太一個人走慣了這山路,走起來如履平地。她不時還回頭看一眼宋圓圓,生怕她跟不上。

  哪知道宋圓圓小小的身體裡,住了一個成人的靈魂,根本忘了撒嬌喊累。

  走了快半個時辰,翻了個兩個山頭,終於到了地方。

  只見影影綽綽的樹蔭下,地上密密麻麻鋪了一地的板栗。

  宋圓圓大為驚喜,麵條似的身體,瞬間就像發條上了勁。

  都不用宋老太招呼,宋圓圓就歡呼著上前去撿板栗。

  採摘的樂趣,誰能拒絕得了!

  宋圓圓剛興奮地伸手撿了一個,就「嗷」的一聲丟了出去。

  宋老太一個疾步過來扯過宋圓圓的手,見沒扎傷,又一把扔了出去。

  「毛毛躁躁!我來除殼子,你後頭跟著撿。」

  說完,宋老太兩腳內側沿著板栗開口處各踩一邊,微微用點巧力,殼子很容易就分開來,棕色的栗子緩緩滾了出來。

  難怪宋老太今天穿了雙厚底草鞋出門呢,原來有這用處。

  宋圓圓在後面撿栗子撿得不亦樂乎。

  栗子個頭不大,比現代常吃的開口栗子小些,又比整個炒的小栗子要大些。

  宋圓圓記得,板栗在歷史上是貴族和上層社會才吃的,還可以入藥。

  這麼多板栗,可以賣老些錢了吧!

  「奶,這麼多板栗,是不是可以賣好幾貫了?」宋圓圓兩眼放光地問宋老太。

  宋老太回頭,「你想屁吃呢!快撿。」

  「喔。」惹不起惹不起,更年期的老太太惹不起。

  宋圓圓繼續認命地撿栗子。

  就在宋圓圓以為宋老太不會回答了的時候,宋老太的聲音就傳了過來。

  「能賣幾貫的栗子是專門種植的,個頭比這大,一棵樹一年就結那麼些,自然貴。」

  「咱們這不過是野栗子,有山的地方多少都有,撐死兩文錢一斤。」

  說話也不耽擱宋老太攆栗子殼,一會兒一堆。

  「既然這不值錢,咱們撿來幹什麼?」宋圓圓下意識地反問。

  一個腦瓜就從頭頂敲下來,「撿來幹什麼,撿來吃啊!」

  「每天眼睛睜開就要吃,難道吃得會直接掉你嘴裡嗎?還不值錢,不值錢就不是錢了?!」

  「是是是,奶,我錯了,我錯了。」

  宋圓圓抱著頭,馬上認錯。

  雖然不知道哪錯了,但是勇於認錯是絕對錯不了的。

  「奶,咱們能不能打個商量,你能不能不要總是一言不合就動手?」

  「那下次改動腳。」宋老太頭也不回地道。

  這老太太梗還挺多!

  「宋嬸子,你們也來撿板栗了啊。」

  宋老太和宋圓圓在那埋頭苦幹的時候,貨郎媳婦領著閨女走了過來。

  「擱家閒著也是閒著,你咋也來了?」

  「哎呀,還不是我家這饞丫頭,非鬧著要吃板栗,我就帶她來撿點回去煮。」

  貨郎媳婦有些嗔怪地數落她的胖閨女。

  「宋奶奶好。」

  「誒!咱們小翠越長越福氣了!」

  宋老太一巴掌拍過來,宋圓圓趕緊叫人:「發嬸好!」

  「圓圓越來越能幹了!」

  被喊發嬸的婦人,娘家姓張。

  和村長二兒子的媳婦是堂姐妹,他們又嫁給了趙家溝村的堂兄弟兩個。

  開始大家都大張氏小張氏地叫,後來發嬸丈夫開始走街串巷賣貨,村裡的大人們就習慣叫她貨郎媳婦了。

  小孩子們背地裡也跟著大人學,喊貨郎媳婦,當面還是要乖乖叫嬸的。

  發嬸的閨女叫趙小翠,長得又圓又敦實,就比原身小三天。

  她倆還抱在懷裡的時候,兩個奶奶就喜歡抱著孫女串門子,嬰兒時期的宋圓圓又圓又肉。

  反倒是趙小翠,周歲前都是又瘦又小,一副養不活的樣子。

  現在完全就是逆襲了,兩人站一起,說她比宋圓圓大一歲都有人信。

  兩人笑笑算是打了招呼。趙小翠就隨她娘撿栗子去了。

  她跟個胖蝴蝶一樣,東邊撿一個,西邊撿一個,沒一會兒就了沒興致。

  她「噸噸噸」地跑向宋圓圓,「圓圓,我們去摘刺泡吧。」

  「好啊!」宋圓圓眼睛一亮,恰好她也想四處看看。

  跑去跟宋老太說了聲,宋老太只當她小孩子玩心又起了。

  「不要跑遠。」

  宋老太囑咐了句,就像趕蒼蠅一樣不耐煩地揮了揮手。

  趙小翠的手跟個鉗子似的,力氣又大,扯著宋圓圓就往邊上草叢去。

  刺泡就是薔薇花的果實,橢圓形,紅紅的,表皮有些許小刺,不扎人。

  趙小翠摘了一個示範給宋圓圓看,她先用指甲把外面的刺刮掉,又把果子從中掐開成兩半,再掏掉果子裡面的籽。「吶,這就好了,你吃吃看。」

  宋圓圓還來不及拒絕,一半薔薇果就被塞到了嘴巴。

  「只能嚼,不能吞哦!」趙小翠囑咐道。

  宋圓圓慢慢地嚼著,果皮有些渣,水分很少,微甜。

  「甜不甜?」趙小翠滿臉求認同的樣子。

  「嗯。」宋圓圓矜持地點點頭。

  刺泡再好吃,對小孩子的吸引力都有限。

  兩人吃了幾個就膩了。

  趙小翠突然雙眼軲轆一轉,鬼鬼祟祟地看了四周,又確認了宋老太他們的位置。

  她一隻手圈成喇叭狀伏到宋圓圓的耳邊悄聲道:「我知道有個地方長了一種很好吃的蘑菇,我帶你去采啊。」

  宋圓圓一挑眉,這姑娘膽子挺大,還是開心道:「好啊!」

  「走走走!」

  原身是吃了村里小孩給的蘑菇沒的。那天宋圓圓臉都開始泛紫,請來的大夫看了一眼就提著藥箱跑了。

  宋老太借了牛車,拉宋圓圓去縣城醫館。哪曾想,宋圓圓被牛車顛得吐了一場,當場就醒了過來。

  大家閒聊打屁的時候總要唏噓兩聲:宋家大孫女真是閻王爺手裡撿回來一條命!

  他們哪知道原身是真沒了。

  反正那天,村子裡好些人家都是打孩子的鬼哭狼嚎聲,加上宋康橫死的事,村里小孩看到宋圓圓就繞道走。

  這妮子,居然喊她去采蘑菇,也不知道是不是傻大膽。

  不過這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想要摸清楚這個山頭有沒有可以變現的東西,還得有土著帶路才行。

  有願意主動帶路的當然是趕緊抓住啊。

  趙小翠一隻手拿著撿來的樹枝敲打前方的草叢開路,一隻手牽著宋圓圓往前走。

  「圓圓,吳愛花到處跟人說,之前吃蘑菇是你找他們討的,是不是真的啊?」

  吳愛花是誰?宋圓圓搜尋了下記憶,哦,是那個長相有些刻薄的女孩子。

  雖然刻薄用來形容小孩子有些不恰當,但吳愛花給人就是那種感覺。

  很瘦且膚色偏黑,顴骨突出,總是仰著腦袋斜眼看人。

  「怎麼可能!」

  宋圓圓馬上反駁,但也不欲多說。

  畢竟是蘑菇毒死了原身,她才能換個地方活下來,總覺得占了便宜。

  趙小翠本身也沒有引申的意思。

  她氣道:「哼,我就說吳愛花就是個謊話精。也只有胖五個傻子才信她的話。」

  胖五?不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