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鄭吉去喊衙門的人來。」
鄭郁舟先開口道,他了解林管事,不是實在解決不了,是不會來打擾他們的。
林管事有些為難地看著宋圓圓,「只怕不行,那人自稱姓張,我若猜得不錯的話,那應該是啟明師傅的舅舅。」
「啟明叔的舅舅?」
林管事有些尷尬地笑笑,「八九不離十。」
等到宋圓圓走到門口,看看站在最前面的如山一樣的壯漢。
她終於知道林管事為什麼一臉地欲言又止了。
壯漢那張臉一看,還什麼八九不離十,這人要跟啟明叔沒關係,她把姓倒過來寫。
世人都說外甥肖舅,宋圓圓就沒有見過這麼像的。
大略看上去,壯漢除了身材更高大有肉些,五官無處不像。
細看才能發現,趙啟明的鼻子要比壯漢更挺些,其他簡直是複製粘貼的程度。
壯漢帶了十來個人,個個膀大腰圓。他們也不打砸鬧事,就站成一圈把鋪子圍著。
這臘月的天氣,別人都是厚棉襖,他們就一身單衣,全身上下都寫著不好惹。
被揮開的顧客都沒有離開,隔著兩丈的距離圍在門外,甚至來了更多看熱鬧的人。
看到宋圓圓出來,為首那壯漢粗聲粗氣道,「你就是宋家那丫頭?」
「是吧,我是姓宋。不知道您找我為著何事?」
「就是你把我外甥告到牢里的?」
宋圓圓:???
這是幾個月前的老黃曆了?
當時沒找來,如今你外甥都成我大徒弟了,也沒聽啟明叔提過他舅家,難道是有什麼企圖?
「這位,這位大叔,可能我們有些誤會,要不我們換個地方說話?」宋圓圓試探著道。
雖然不明白他找上來是幹什麼,但是當街讓人看笑話,還影響生意,這是萬萬不行的。
「就在這說,怎麼,欺負我們張家沒人嗎?」
「就是!」
十來個壯漢把手上的棍子往地上一杵,氣勢還很是駭人。
宋圓圓都被這突如其來的一杵,驚得後退一步。
「姑娘,要不要奴婢把他們打走?」早櫻上前一步。
「不用。」宋圓圓出手攔住早櫻,上前一步道:「我叫啟明叔一聲叔,按道理應該稱呼您一聲爺爺。
您可能不知道,您外甥現在是我徒弟。
咱們之間可能有什麼誤會,您看,咱們不如坐下來慢慢談。」
「少攀親戚!」壯漢一聲大喝。
「怪道我妹妹說你們讀書人家心眼子壞,坑了我妹夫入伍喪命還不說。
還讓我十七八歲的外甥,認你一個小丫頭片子為師。
他們好騙,我張大牛可不是那麼好騙。
你欺我張家無人,我便讓你生意關門!」
這話挺耳熟,他還押上韻了。
「就是。」又是整整齊齊地一杵,地磚都有些鬆動。
說完,十來個人,棒子一豎就要上前。
「慢著!」
人群也開始竊竊私語,有那好事者甚至指責起宋家來,輿論的風就是這樣,哪家聲大向哪邊。
宋圓圓招來王小立,「你從後門出去,把啟明叔找來,越快越好。」
「這位大叔,不知您是如何找到這裡的?
您既然能找到這裡,相信就應該知道,這鋪子不是我一個人的。
是我與縣丞大人一起開的,您確定要砸?」
壯漢眉毛皺得能夾死蚊子,他不知道啊。
他身邊的漢子們面面相覷,生了退意。
他們就是過來撐個場面,縣丞大人的鋪子哪敢砸,早知道他們都不會來。
宋圓圓慢慢看出了不對,也不知這群人受了誰的挑唆。
「您看,要不這樣,我已經讓人去找啟明叔了,等他來了,一切自見分曉。
隔壁就是茶樓,幾位移步,我請幾位喝茶。
或者您跟著我回村見見您妹妹當面對峙也行。」
見兄弟們都生了退意,張大牛知道也不能這樣對峙下去,「我,我告訴你啊,我張大牛不是怕了你,如果你是個小子,我就直接上手揍了……」
「張大牛!」一聲精疲力竭的吼聲從人群後邊傳過來。
「麻煩讓讓,讓讓……」
一個四五十歲的精瘦老頭從人群中擠了出來,個頭才到張大牛前胸。
一看張大牛他們那陣仗,老頭差點原地暈了過去,「張大牛,你們幹什麼?還不趕緊讓開!」
張大牛沒有動,他不要面子的嗎?
其他漢子慢慢移動到了一邊,把之前鋪子排隊的位置讓了出來。
老頭額頭上的汗都滑落到了頜角,他也顧不得擦,見著鋪子裡好好的,這才捂著腹部長長地吐了一口氣。
「你這蠻牛!
多大會功夫,你出去一趟又長能耐了是吧,你們這長棍短棒的是要幹啥?
我這把老骨頭,硬是跟著你們追了三條街,差點斷了氣。」
「不是,廖爺子,我這,我這不是看了我妹子的信,我著急嘛……」
「著急?現在知道著急了?
你也不問清楚就蠻幹。
你小子,等會再跟你算帳!」
老頭對著張大牛好一番唱念做打,這才拱手轉向宋圓圓,帶著一絲討好。
「宋小娘子,老叟姓廖,是同安鏢局帳房,張大牛就是頭蠻牛,人不壞。
來的路上老叟都弄清楚了,這其實就是個誤會。
可否借一步說話,別影響了鋪子裡的生意……」
宋圓圓本也不欲鬧大,看來這個姓廖的帳房是個明白人。
「好,就去隔壁茶樓吧。」
「我不!」
張大牛犟上了。
「你不,不個錘子,大江大河,你倆把他架過來!」
一群人推推搡搡進了隔壁茶樓,吃瓜群眾還一臉意猶未盡。
「姑娘,怎麼到這來了。」晚橘剛買了衣服從隔壁找了過來,「姑娘,快,把衣服先換上吧,一會兒再著了涼。」
宋圓圓讓掌柜的上了茶水,找了個隔間去換衣服。
這邊廖帳房數落上張大牛了。
「我老頭子是不是再晚來點你就要砸人家鋪子了?」
眾人對視一眼,還真是……
「你啊你,你妹子那信我是不是跟你說了兩個多月前放這的?
你好歹去看看你妹妹你外甥啊,怎麼就那麼莽?」
「不是你跟我說的宋家小丫頭鋪子在這邊嗎?」
「好好好,張大牛,還跟我梗上脖子了。
我怎麼知道那信里寫的什麼,我就聽你提了一嘴宋家丫頭。
我是想著你家外甥現在跟著她,想讓幫我弄一盒龍鬚酥。
你可到好,直接帶著人打上來了。
好,好得狠啦你!」
「我又不知道……」
「我不跟你這頭倔牛一般見識,你外甥跟著宋小娘子,那是他的運道,等會宋小娘子來了你好好說話。」
「那我妹夫的事情怎麼說?」
「你妹夫又跟人家有什麼關係,你怕不是腦子落在娘胎里沒帶過來?」
……
原來如此,原來這是張寡婦安排的麻煩,只可惜,來得太遲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