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錦里還是接過了褚家佩跟褚家名帖,道:「勞煩褚嬤嬤替我謝謝冉姑娘,讓她破費了。」
褚嬤嬤由衷的道:「要說謝,是我家大小姐該謝您才是,要不是姑娘,我家大小姐……可就得枉死了。」
說到最後,褚嬤嬤已經哽咽了。
顧錦里聽了問道:「褚嬤嬤,冉姑娘是不是在找給她下這種多種藥材混合成毒的人?」
褚嬤嬤點頭:「嗯,正在找,只是所懷疑的大夫里沒有這種本事。」
「知道這種下毒法子的不一定是大夫,也可能是熟知各種藥材的藥童。」顧錦里想了想道:「你們所懷疑的人里可有藥鋪之類的產業,或者知道專門抓藥的藥童?可以往這方面查查。」
大夫雖然會看病,但對於藥物來說,或許懂得還沒有專門抓藥的藥童的,就好比現代的醫生跟藥劑師,藥劑師是比醫生還要懂得藥品種類跟藥效的人。
褚嬤嬤聽罷,突然站起身,她想起來了……老夫人的嫁妝里就有一家藥鋪,沈氏因著懷第一胎的時候龍鳳胎,生產的時候早產了,大少爺跟二小姐的身體不是頂好,沈氏就求了老夫人,從那家藥鋪里要了一名大夫跟幾個同藥理的藥童來專門伺候大少爺。
褚嬤嬤眼圈紅了,大小姐猜得沒錯,老夫人可能跟此事有關……難道真的覺得二小姐是個有福氣的,大小姐是喪婦長女,是歹命之人?
褚嬤嬤心疼了冉姑娘一把,壓下心裡的難受後,又問了顧錦里不少關於冉姑娘的腿腳、毒素、以及沒毒的藥物混合在一起會變成毒藥的事兒。
顧錦里花了小半個時辰,把該說的都跟褚嬤嬤說了,最後提醒道:「要如何才能看出沒有毒的藥物混合在一起會變成毒藥這事兒,是一時半會教不會的,冉姑娘不如挑選幾個記性好的人,送到藥鋪里去學了五年以上,只要學成了,就能受用一輩子。」
褚嬤嬤聽了,起身謝道:「多謝姑娘提醒,我回去後就把姑娘話告知大小姐。」
世家豪族會養大夫,可對於藥童來說,其實是看不上的,大家都覺得,只要有大夫就夠了,藥童不過是抓藥的夥計,入不了眼,因此從來不會看重藥童,那知世上還有藥童強過大夫的事兒。
顧錦里見褚嬤嬤態度誠懇,又提醒了一句:「除了藥材以外,幾種看著沒有毒的食物一起混合著吃了,也會產生毒素,害人身體,有時候可能會害人性命。」
褚嬤嬤笑道:「這個我們是知道的,有專門的廚娘懂得這個,多謝姑娘提醒了。」
顧錦里見褚嬤嬤他們懂這些,也就沒有再說,跟著秦三郎把褚嬤嬤送出姜宅。
等褚嬤嬤走後,秦三郎把顧錦里送會客院,路上,他問她:「小魚,藥材跟所吃的食物會不會有相衝成毒的?」
顧錦里:「會啊。藥沒有毒,食物也沒有毒,可如果有相衝的,你吃完飯後喝藥,也有可能中毒。有的毒素激烈,很快就會發出症狀來,有的毒素很小,靠著積累多了才會發出症狀。」
她看著秦三郎問道:「你問這個做什麼?是怕自己有天吃著飯,喝著藥就中毒嗎?」
她笑了起來,道:「不用擔心的,我們平時所吃的食物一般不會跟藥物相衝,除非你去吃些很奇怪的東西,或者是被人故意設計,摻了能成毒的東西,才會中毒,就像冉姑娘一樣。」
秦三郎的腳步慢了下來:「我不是擔心自己,只是想起一件舊時。」
「什麼事?」顧錦里走到他的面前,停下腳步,瞅著他的臉,問道:「難道你家裡有人被人用這種法子害得中毒過?」
秦三郎沉默了。
顧錦里:「不想說?還是不方便說?你要是還記得你家親戚當時吃了什麼藥材跟食物的話,可以告訴我,我看看兩者相衝會不會中毒。」
秦三郎卻笑道:「已經不記得了。」
一路逃荒過來,顧錦里覺得自己已經很了解他,聞言知道他是不想再說,只好提步走了:「那我回去了。」
秦三郎急走幾步上來,問道:「你生氣了?」
顧錦里回頭看他:「沒有啊。」其實有一點,秦小哥竟然有秘密瞞著她,好搭檔就應該坦誠的,猜疑和隱瞞會破壞搭檔的關係。
秦三郎也算是了解她了,走到她面前,攔住她的去路,道:「是我爹。他的身體以前很好,用爺爺的話來說,就是壯的像頭牛,可從三年前開始,他的身體就慢慢變得差了,在戰場上無往不利的他,最後卻因為力竭死在戰場上。」
而他爹死後,景元帝就對衛國公府大打出手,他們三族盡滅。
秦三郎又道:「身體開始慢慢變差的,還有我爹的一些同袍,還有我大哥。」
他不是沒有懷疑過,只是沒有證據,只以為爹、跟衛國公一系的幾位將軍叔叔們、他最好的大哥是因著不敵敵人,這才死在戰場上。
如今看來,他爹跟大哥、那些叔叔們的身體會慢慢變差,極有可能是被人下了毒,還是用的這種藥材跟食物本身沒有毒,卻在混合後變成毒藥的法子。
顧錦里聽罷,突然問了一句:「你就相信我?你其實可以不用說的。」
這樣的事兒,算是秘辛了吧。
「我沒有要追根究底的意思,也沒有生你的氣。」
秦三郎看著她笑了:「我知道,可我想要告訴你,因為小魚值得我信任。」
因為小魚值得我信任。
顧錦里:「有點感動了。」
秦三郎聞言一頓,臉上有點燙,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顧錦里知道他愛臉紅,估摸著此刻是不好意思了,便問他:「你可知道在你爹身體開始變差前喝過什麼藥?藥材是那幾種?吃過什麼食物?都是那些?」
年深日久的,可能不太好想。
但秦三郎最崇拜自己的爹,又是個心細的,在他爹的身體慢慢變差後,是讓家裡的管家把他爹吃過的藥方全都調了過來,一張一張查看著,只是他不精通藥理,所以沒看出什麼,但他還記得那些藥方上的藥材。
他道:「我記得藥材名字,可食物這些,我爹是個嘴大的,身體變差前他受過刀傷,我嫌棄吃藥苦,所以養傷的時候是要求我娘,吃藥可以,必須每頓都給好吃的。所以他吃的東西太雜,我想不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