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鐵鋪後,秦三郎猶豫一會兒,問顧錦里:「小魚,你做這些鐵餅做什麼?這可要不少錢,大山叔和大山嬸知道這事兒嗎?」
顧錦里看向秦三郎,少年的臉上只有擔憂,沒有任何責怪她亂花錢的意思,便笑著道:「秦小哥不用擔心,我爹娘知道的,我跟他們說過要訂做鐵餅鐵錘榨豆油。」
「榨豆油?」秦三郎皺起眉頭,並不知道豆油的事。
「就是用黃豆榨出來的油,可以拿去賣錢的。」顧錦里知道秦三郎是擔心她血本無歸,便道:「你不用擔心我會虧本,那豆油要是做不成,我還能把鐵餅鐵錘賣給鐵鋪。」
鐵的東西溶化後還能再鍊冶,不會浪費。且鐵鋪很樂意收這些東西,畢竟不用再到衙門去過一遍,方便很多。
秦三郎見她心裡有成算,也就放下擔心,兩人快步回到豆腐攤。
如今不過辰時中,豆腐攤的生意已經很好,都是拎著籃子或者挑著擔子來買豆腐的人。
楚氏跟田嬸正在用鐵板煎著豆腐跟豆渣餅,田叔正在用黃紙給客人打包,羅慧娘一邊看火,一邊給客人拿調味香料包,羅父正在給客人搬白豆腐,三爺爺在收錢,每一個人都很忙。
客人還在催:「老闆,你們動作快一點,我還趕著上工呢,記得給我加點辣子。」
來買豆腐的人有鎮上的居民,也有來鎮上賣農貨的農人,還有來鎮上做工的人,而這些做工的人覺得豆渣餅香,有捨得的就會買上一兩個來當早食吃。
「來了來了,馬上就來。」楚氏一邊應著,一邊用小鐵鏟翻動著鐵板上的豆腐跟豆渣餅,不一會兒就把煎好的豆腐跟豆渣餅放到一旁的笸籮里,由田嬸遞給田叔打包。
顧錦里趕緊去幫忙,他們今天多帶了一塊鐵板,她把洗好的鐵板架在從懸壺坊借來的泥爐上,開始生火煎豆腐、豆渣餅。
滋啦一聲,倒上葷油,等鐵板冒出白煙後,再把切成小塊的豆腐和團成巴掌大小的豆渣餅放到鐵板上,開始煎烤。
片刻後,豆腐和豆渣餅就被煎得兩面金黃,再抓上一把調味香料粉,灑在豆腐、豆渣餅上,鮮香的味道立刻冒了出來,再煎上一會兒,撒上一點客人要的辣子,這一批的豆腐跟豆渣餅就煎好了。
秦三郎過來幫忙打包,一行八人動作麻利,忙活大半個時辰後,客人變少,他們總算能歇口氣,不用再那麼忙碌。
「累死我了。」羅慧娘一邊咬著豆餅,一邊喝著從家裡帶來的豆漿,幾乎要癱在凳子上:「下次我再也不來了。」還是在家裡磨香料比較輕鬆。
顧錦里用鐵鏟翻動著豆腐跟豆渣餅,故意笑話她:「你這話信不得,你上次也這麼說,還不是照樣來。」
羅慧娘嘿嘿一笑:「想想還是來擺攤有意思。」
出攤雖然累,可她能來鎮上玩啊,看著人來人往的她就高興,不可能不來的。
又問顧錦里:「小魚,你們剛才幹嘛去了?」
「去鐵鋪訂做了幾個鐵餅和錘子。」
「鐵餅和錘子?」羅慧娘不解:「要那東西來幹啥兒?」
「做油。」顧錦里給豆腐和豆渣餅撒上調味香料,再煎上一會兒,撒上辣子後,把豆腐和豆渣餅鏟進笸籮里。
秦三郎一手拿著一個小鐵鏟,一手拿著折成漏斗形的黃紙,一鏟六塊的把豆腐鏟進黃紙里,三兩下包好,遞給一旁的客人:「您的香煎五香豆腐,加了辣子的。」
「誒,你們這豆腐是越做越香了。」客人接過豆腐,隔著黃紙嗅了嗅,滿意的走了。
「鐵餅能做油嗎?」羅慧娘繼續問著。
「能啊。」顧錦里又拿出豆腐跟生的豆渣餅,繼續放在鐵板上煎。
羅慧娘不懂這些,但她覺得,小魚玩鐵餅總比去玩蛇要好,便沒有再問,而是匆匆吃完東西,又去給客人拿調味香料包。
今天不是集日,但他們的生意依然不錯,不到午時,帶來的豆腐就賣完了,而調味香料包更是早在半個時辰前就賣光了。
不少來買白豆腐的客人沒有買到調味香料包,抱怨了幾句,只能挑著白豆腐悻然離開。
田嬸翻著籮筐:「這調味香料包是按照白豆腐的斤數帶來的,咋就賣完了?」
楚氏道:「你別翻了,就是賣完了,鎮上做吃食的鋪子攤子都來咱們這裡買呢。」
小魚做的調味香料味道太好,鎮上的吃食鋪子、吃食攤子都搶著來買,每次都是一次買上幾十包,上百包。
田嬸聽到這話,忙道:「那咱們得趕緊回家磨香料,不然可要供應不上了。」
顧錦里正在幫忙收拾桌凳,把她們的話都聽在耳里。
片刻後,他們把攤子收拾乾淨,把東西搬去懸壺坊寄放。
杜大夫正在給客人看診,見他們來了,只抽空跟他們打了個招呼,又開始忙起來。
八歲的杜旭生看見顧錦里他們來了,帶著五歲的妹妹跑了過來,脆生生的喊著:「顧爺爺、羅大伯、田大伯……」
把人全都喊了一遍。
三爺爺笑著,給他們兄妹遞了兩包香煎五香豆腐和豆渣餅:「拿去跟妹妹吃。」
「謝謝顧爺爺。」杜旭生道過謝,把兩包東西塞給妹妹,讓她回後院看熬煮的藥,自己則是幫忙搬東西,大件的搬不動,他就幫著搬凳子、碗筷,直到把東西都搬完為止。
懸壺坊很忙,他們搬完東西後,不好多逗留,只跟後院的吳老大夫說了幾句話,便離開懸壺坊,去糧鋪買黃豆。
「掌柜的,給我們來三百斤黃豆。」羅父對糧鋪掌柜說道。
糧鋪掌柜姓陶,原本是看不起他們這些逃荒來的人,可他們這大半個月,天天在糧鋪里買黃豆,每次都是幾百斤的買,陶掌柜便對他們重視起來,每次他們一來都是笑臉相迎。
這回也不例外,聽到羅父的話,趕忙笑著走出櫃檯,對夥計道:「還愣著做啥,快去給羅爺拿黃豆。」
「誒,這就去。」夥計們趕忙去稱黃豆。
原以為一切都會像以往那般順利,可在付錢的時候,陶掌柜卻說:「如今糧食貴,這黃豆的價錢漲了,從今天開始得要五文錢一斤。」
羅父一聽這話,臉色沉了下來:「五文錢一斤?咋突然貴這麼多?」
這都快貴一倍了。
陶掌柜笑道:「你們是逃荒來的,也知道西北乾旱兩年多,那是顆粒無收,這黃豆雖然難吃,可也是糧食,自然會漲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