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車出發前,許嬌嬌提醒許張氏,「娘,銀子多帶點,只要能治好二哥,咱們家花多少銀子都治,不要因為銀子的事情,耽誤了二哥的傷情。」
從許老二被抬回來起,許張氏一滴眼淚都沒有流。
一直在強撐著。
這時候,聽到許嬌嬌的話,她的眼眶酸澀了,「嬌嬌,娘省得,你二哥咱們能救一定盡全力救,砸鍋賣鐵也救,就怕你二哥福薄命淺……」
她身上帶了四兩銀子,就是摘枇杷膏許嬌嬌孝敬她們二老的四兩銀子,這種時候了,來不及收撿箱籠去找存錢,就把最外面的四兩銀子拿了。
四兩銀子對於莊戶人家來說,已經不少了,如果還差的話,也沒事,讓人再回來跑一趟。
只是許老二傷成了這樣,李大夫說體內經脈骨頭什麼的都斷了,這人還有什麼用?
不一定是有銀子就能救得回來的。
「娘,不要多想,等回春堂大夫看了再說,回春堂大夫既然有神醫之名,想必醫術是不錯的。」
「嗯。」
牛車動了。
鄉鄰村民里有那熱心的許家成年男子親戚什麼的,跟著牛車後面跑,也跟著一同上鎮上幫忙去了。
夜色已經黑透了,往常這個點,整個村裡的人都睡下了。
許老二送去鎮上之後,各家人才歸家去了。
廖青也走了。
吃飽喝足的他,不知道是回家去了,還是繼續夜獵去了。
剩下老許家一家婦孺幼童,人人都面帶惶色。
許嬌嬌把大門關上了,羅氏抱著小六子還是驚魂未定,幾個孩子們也都怕得發抖。
二丫三丫臉上都帶著淚,在默默悲痛,不敢哭出聲來。
面臨這種突如其來的大災禍,誰都是措手不及。
許嬌嬌算是最為鎮定的一個人,「二哥雖然出了事,但是得救及時,又止血及時,現在送往鎮上回春堂也及時,這是二哥吉人天象的症兆,大家安心的等消息,我們一家人不要自亂了陣腳,都不要太擔心了。都回屋睡吧。」
若是以前,許嬌嬌說話,沒人能信服。
經過枇杷膏一事,許嬌嬌的話語權加重了,人人下意識的都認為她說什麼都是對的。
有了她的安撫,那惶恐的心,都漸漸的放了下來。
羅氏帶幾個小的回屋去了。
二房的二丫三丫四郎三人,出事的是她們親爹,要更害怕一些。
許嬌嬌又格外叮囑了她們幾句,「你們放心,你們奶說了,只要你們爹還有救,花多少錢都救。你爹平時身體好,恢復能力強,李大夫說得嚇人,但是哪個大夫不是把情況盡最糟糕的說,事實上不一定那麼嚴重,所以,先不要擔心,該吃吃,該睡睡。保持體能,以後好照顧你們爹康復。」
「好的,老姑。」
「我們聽老姑的。」
……
第二天,天不亮,二郎就從鎮上回來了。
拿許老二換洗的衣服,日用品之類的。
許嬌嬌問明情況,鎮上回春堂的孫神醫連夜醫診,總算讓許老二脫離了生命危險。
但是還沒有醒來。
孫神醫說還要多觀察幾天,看情況。
許有德夫婦,元氏都留在回春堂照顧許老二,讓二郎年輕人腳程快,回來給許老二拿換洗的衣服,許老二現在還穿著一身的血衣。
許嬌嬌放心不下,同二郎一道再返回鎮上去。
二丫三丫四郎幾人也都要跟著去,許嬌嬌也允了。
給羅氏開了糧櫃,拿出了她們幾天吃得糧食,就帶二丫她們一道去了鎮上。
經過早集,許嬌嬌又買了一些包子與饅頭豆漿等吃食,她們大早上的出門還沒有吃飯。
大家都說沒胃口,吃不下去,許嬌嬌強迫他們每人都吃了一個肉包子。
「你們爹受傷了,心情不好,是人之常情,但不能不吃東西,你們現在都是長身體的時候,吃,都聽老姑的話!」
她們才含著淚吃了。
吃完之後,又給許張氏她們帶了一些去回春堂里。
來到了回春堂後院,老遠就聽到許張氏罵元氏的聲音,元氏只管嚶嚶嚶的哭。
還有孫神醫家裡的小藥童喝斥在醫館不准大聲喧譁的聲音。
許有德在院子屋檐下抽菸,神情灰暗,顯然也是一夜未睡。
許嬌嬌一行人進來。
許張氏看到許嬌嬌,停止了罵元氏,「嬌嬌,你怎麼來了?家裡怎麼樣?」
「家裡都好,我也聽二郎說了二哥的情況,娘,孫神醫既然保住了二哥的命,這就是大喜事了,後續情況再看吧,不要太著急,急壞了身體不好。」許嬌嬌安撫道。
又拿出了吃食,平時香噴噴眼饞的大肉包子,這個時候,都擔心得吃不下。
許嬌嬌給許有德與許張氏一人強行塞了一個,正準備給元氏的時候,許張氏奪了過來。
「這個克夫的喪門星,作妖的掃帚精,老二這樣都是她害的,還給她吃肉包子?屎都不給她吃一口!這樣的人活該餓死算了。」
元氏哭得眼睛都腫了,蓬頭垢面,臉上也是腫的,這是許張氏昨晚上兩巴掌打的,神情憔悴,看起來十分狼狽。
平時元氏雖然沒啥好衣服穿,但出門都是整整潔潔的,頭髮也梳得一絲不亂。
現在成這樣了,也沒有收拾,許老二的事情讓她魂不守舍,顧不上形象了。
「娘,二嫂也不知道會發生這種事情,不是有意的,這只是意外,誰人也想不到的,再說了,二哥還等著二嫂照顧,要是二嫂餓倒了,病倒了,二哥誰來照顧?」
許張氏嘴裡還是罵罵咧咧的,肉包子不准給,聲稱拿去餵狗,也不給那賤婦吃。
元氏也諾諾道,「老妹,我不吃,二哥現在生死不知的,我吃不下。」
許嬌嬌只得作罷,等出了許張氏的眼,再讓二丫私底下給她娘留一個。
「二郎都拿乾淨衣服過來了,你還不滾進去,給你男人換身乾淨的衣服去?注意手腳輕點,弄死了你男人,你自己就成了寡婦……」
元氏應了是,和二郎拿著衣服,進屋去了。
這回春堂很大,是附近幾個鎮比較出名的一家醫館,院子分三重,最前面的一重是開堂看病抓藥的地方,第二重是租給重病號或者大老遠來看病歇腳暫住的地方,最裡面的一重院子才是孫神醫家眷住的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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