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嬌嬌猜測,他是在老家陪於夫人,而於夫人是不可能公開露面的,所以就造成了這種情況。
哎,老杜以前只顧前程,漠視親情,落到今天這樣的局面,也算是咎由自取了。
吃過晚飯,許嬌嬌就又打道回府了。
紀師爺拿來了許多名帖。
這都是其他豪門派人送來的,有些是說明初幾會來府上拜年,這是一種比較講究的禮節,可以給主人安排的餘地。
有些則是直接表明拜年,這樣的通常不會再登門了,跟許嬌嬌和廖青的關係也不是那麼親近,但大家同朝為官,過年了,怎麼也得表示一下,所以才投了名帖。
而同樣的,紀師爺也會安排給別的府上投謁,這都是慣常操作。
許嬌嬌兩夫妻這兩年聲名鵲起,前程似錦,現在又是過年,不趁這個機會來結交一番的,那叫做不會混官場。
所以,大都表示會來。
初二的早上,許嬌嬌便帶著老娘,先去見了見太后。
怎麼說這也是老朱家的地盤,這點面子還是要給的。
況且她也答應過太后的。
太后的宮中,自然是熱鬧無比,前來拜謁的客人絡繹不絕,應接不暇,許嬌嬌也沒呆多久,說好下次再來,便帶著許張氏告辭了。
回到家後,來拜年的已經陸續上門了。
許嬌嬌這才充分意識到,沒個戲班子的話,這日子還不好混。
這年頭也有其他娛樂活動的,比如什麼葉子牌,什麼雙陸棋,聽著挺雅,但玩起來也就那麼回事,遠不如撲克牌玩法多,也比不上麻將牌耐玩。
現在好了,戲班子唱得熱火朝天,大家都往那兒一坐,愛看戲的看戲,不大愛看的可以找人聊天,有力解決了無所事事的人們的消遣問題。
許嬌嬌卻坐不住,或者說,對這種娛樂不是太感興趣,陪了一會後,便起來四處走走。
另一個院子裡,一群孩子在放鞭炮。
幸虧郡主府夠大,一邊在唱戲,一邊在放鞭,兩不耽誤。
許嬌嬌老遠就看到了他們,其中就有自己家裡的幾個,另還有客人帶來的十幾個。
「都讓一讓,讓一讓啊!我這個大炮仗響的很,小心把你們炸著了!」
這是三郎的聲音。
孩子們倒是挺自覺,都讓開了一圈。
隨著「轟」的一聲響,咯咯咯的各種笑聲響起一片,讓許嬌嬌也情不自禁地彎起了嘴角,生出了笑意。
悲傷會帶來沉悶,而笑容卻易傳染。
「啊!我的花裙子弄髒了,嗚嗚……」一個約摸十歲的小女孩卻撅起了嘴巴。
「我看看。」三郎走過去,「是哪裡髒了?」
「這裡!」小女孩指著裙擺,上面有一個比較明顯的帶灰黑的印子。
可能是剛才的爆竹碎片濺到上面了?
三郎看了一眼,道:「你這個不要緊,洗一洗就乾淨了。」
「這,洗得乾淨嗎?回頭娘要說我了!」小女孩仍然不高興。
三郎滿不在乎道:「玩嘛哪有不髒衣服的?你娘就算說你兩句,那也沒什麼吧?」
小女孩瞪眼,「有你這樣說的嗎?誰願意被爹娘責怪?」
三郎道:「那你想怎麼辦?衣服確實是被我的鞭炮弄髒了,你劃個道來,咱們商量商量。」
小女孩:「劃個道,什麼意思?」
三郎:「哦,就是你說個解決的法子,咱們商量著辦。」
小女孩白了他一眼,「我不劃道!」
三郎搔了搔頭,「那我賠你三個大炮竹?」
小女孩:「誰要你的炮竹!」
這是談不攏了。
四郎接口道:「小姑娘,這鞭炮是喜慶的意思呢,你雖然髒了衣服,但卻沾上了喜氣,這是大好事,大運氣啊!不然我們怎麼都沒沾上?你把原因說了,你爹娘肯定不會怪你的。」
「你才是小姑娘,哼!」
小女孩不服氣地瞪了他一眼,卻破涕為笑了。
四郎不以為意,小姑娘不找碴就行了。
於是活動繼續。
他掏出了一個模樣較古怪的錐體型煙花,「我這裡有一個陀螺煙花,點燃後會轉動,轉得可快了,可惜現在不是晚上,看不到煙火,不過有另一樣好處,咱們可以看清它是怎麼轉的,也一樣好玩兒。」
有一個年齡大些的孩子,一旁站著一直沒動,聞言奇怪道:
「你們怎麼還有這麼多煙花爆竹的?我們一般年三十晚上就放完了。」
四郎看了他一眼,「我們買的比較多,再說了,放完可以再買呀,既然是玩,在條件許可的情況下,就要玩個痛快,難道玩也要憋著?」
「說的我有點兒羨慕了,可惜我爹娘不這樣想,唉!」
大孩子嘆氣,「聽你說的話,有點意思,你們是兄弟吧?你們怎麼不讀書?你在讀書嗎?」
他有十七歲了,劃個道這種江湖黑話,他是明白的。
他由此推測,這兄弟倆很可能是沒讀書的。
讀書人誰會一出口就是劃道啊?
三郎道:「我沒讀書,我四弟在讀書啊,他都是秀才了!」
大孩子吃了一驚,
「你,你是秀才?你今年多大了?」
四郎道:「快十四了。」
「這麼年輕,真是看不出來,你跟他們……」大孩子驚嘆,他想說你跟他們看起來一樣,沒一點秀才的樣子,頭上沒有書生巾,舉止也沒有秀才的樣子。
但這話容易得罪人,他及時止住了。
四郎卻懂了,笑道:「你看不出來,也沒什麼,你如果看不出來我老姑和姑夫的厲害,那才叫有問題,你看不出我來,這本來就挺正常,我也就是僥倖考了個小秀才而已,跟別人沒什麼不同。」
「兄弟豁達大度,令人佩服!」大孩子肅然,舉手一拱,「在下張年有。」
「哎,這麼客氣幹什麼。」四郎無奈還了一禮,「我叫許成山。」
張年有還待再說些什麼,其餘孩子們卻不滿了,紛紛叫嚷著,讓四郎趕緊放煙花。
四郎只好再向他歉然一拱手,轉頭忙活去了。
許嬌嬌遠遠看著,沒去打攪他們,心裡卻是頗為欣慰的。
三郎說話糙的慌,但遇事不後退,肯擔責,這是很難得的品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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