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嬌嬌累得慌,剛剛半個月的義診完了,晚上睡了半宿就出了這樣的事情,她確實是需要繼續休息。
帶著小黑回去休息了。
廖青現在是縣太爺了,以後大大小小的事,肯定少不了,她要試著坦然接受,慢慢適應,該吃吃,該睡睡,把心放寬。
嗯,體不胖就行。
她不知道的是,經過此事,她與廖青的聲名在寒城又漲了一截。
人人都稱讚縣太爺不懼危險,親自出馬驅逐雪狼;縣爺夫人也是不讓鬚眉,古道熱腸,更是從惡狼口中救下了一個小孩,云云,讚頌之聲街頭巷尾都可聽到。
……
到了第二天,天亮就起床,沒睡著一個時辰,精神卻好多了。
蛾兒她們已經做好了早點,許嬌嬌吃飽了,帶了一些粥與饅頭去了前面衙門,給廖青他們送飯。
此時,前面衙門裡都是人。
都是這次雪狼闖入寒城後的受害者,哭得哭,說得說的。
許嬌嬌把廖青叫進後堂吃早飯,了解了情況。
又讓蛾兒回後院去煮菜粥去,這麼大冷天的,都是受害者,怕是都沒有吃飯,多煮點粥,讓他們暖和暖和身子。
沒過多久,粥和饅頭都發放到了堂上每個受害者的手中。
拿到食物的百姓們都感激涕零。
「咱們平頭老百姓的,今生有幸能吃上縣太爺家的飯食,這真正是讓人不敢相信。」
「咱們縣太爺不是普通的縣太爺,縣太爺夫人也不是普通的縣太爺夫人,是那活菩薩轉世啊!」
「這輩子的恩情,老朽都記下了。」
……
蛾兒施粥,二丫發放饅頭,兩人分工協作,保證堂上的百姓們人人都有吃的。
正發放到一個白髮蒼蒼的老嫗的時候,那老嫗披頭散髮的,呆坐在眾人堆里,一動不動的。
人人都主動伸手接饅頭,只有她不動。
二丫把饅頭彎腰遞過去,和聲道,「老人家,您的饅頭,拿著。」
饅頭剛遞到那老嫗的面前,老嫗突然間的跳了起來。
大聲尖叫,「我不要,我不要饅頭,還我兒子來,還我兒子來!兒子,你回來了嗎?我的兒啊!娘就只剩下你一個了啊,你怎麼忍心丟下老母親不管,我的兒啊!你爹你妹都死了啊,就剩下你一個人了,你不能讓娘再白髮人送黑髮人啊!我的兒啊!我們回家去吧,我們回家去啊……」
後面就哭了起來。
披頭散髮的,看不清臉面,狀若瘋狂。
嚇了二丫一跳。
差點把饅頭筺子都嚇掉了。
老嫗旁邊的幾個百姓見怪不怪的,安撫老嫗,「許姚氏,你兒子回不來了,你兒子被野人吃了……」
老嫗頓時止了哭,破口大罵道,「你個老歪嘴的狗東西,你胡說!你兒子才被野人吃了,你全家都被野人吃了,我兒子好好的,就是去城外幫地主種藥材去了,肯定會回來的,我兒子年輕力壯的,能吃苦,就算遇上野人,也肯定能跑回來的,我兒子不可能不管我的,我兒子說了,等地主發了工錢,有了路費,我們娘倆就回沙洲縣老家去的……」
許嬌嬌的目光移了過來。
沙洲縣老家?!
這時候,旁邊的百姓給許嬌嬌她們解釋道,「這就是個老瘋子,前兩年從外地來的,她和她兒子流落到我們寒城來,靠給地主出城種藥材收藥材過活計。有一次她兒子出城去種藥材,卻不料遇上野人喪命了,這個女的就瘋了,地主給了她一些補償,還給她搭了一間棚屋,沒趕她走,這次,她住的破房子被雪狼弄塌了……」
「大部分情況下,她都是不言不語,能正常生活,洗衣做飯都可以,就是不能提她兒子,一提她兒子,她就瘋了。」
……
可是,剛剛二丫給她發饅頭,並沒有提她的兒子。
二丫根本不了解她家的情況,她為什麼也發瘋了?
這個就沒人能解釋得出來。
白髮蒼蒼的老嫗聽見眾人說她兒子的事情,瘋狂的越來越厲害。
抬起頭,就要去打人,「誰說我兒子不回來了?我家大郎不會扔下我不管的,我兒子大郎一定會回來的,我兒子福大命大不會被野人吃掉的!你們都是胡說八道!我還要等我兒子回來給我送終的……他會帶我回沙洲縣,回老家去,他是老許家孫子,他爺奶不會讓他餓死在外面的……」
這時候,二丫已經看清了這個老嫗的面容。
她一下驚得全身都呆住了!
指著老嫗結巴道,「老姑,她她她……好像是……」
大伯娘啊!
不過,沒有說出口,這麼多人,家醜不可外揚,二丫謹慎了一些。
她相信老姑會懂。
她震驚得是,姚氏怎麼會這麼老了?
頭髮白蒼蒼的,又披頭散髮的,剛開始當真沒有認出來。
仔細看,才認出來的。
許嬌嬌也認出來了。
許姚氏,沙洲縣,大郎,老許家……
不是姚氏是哪個?
許老大一家因為貪婪自私,卑鄙無情,傷了老許家所有人的心,最後四分五散,許老大被流放,生死不知,大丫自殺了,只有姚氏與許大郎活著,也被老許家趕了出去,不認他們,他們在沙洲縣又呆不下去,就流浪去了外地。
沒想到,竟然來寒城了!
還過得這麼慘!
剛才姚氏突然發瘋,肯定是聽出了二丫的聲音,二丫刺激了她,所以,突然就發瘋了。
姚氏還在追打那些說她兒子死了的人。
……
許嬌嬌上前一步,制住了她。
給她把了把脈,脈象紊亂,氣息急促,血脈中滯,是真瘋,而不是裝瘋。
才三四十歲的年紀,看起來就跟五六十歲的老嫗一樣。
許嬌嬌以給她治病為藉口,讓人把她帶入後堂去。
……
經過一番扎針,讓她氣血平靜順暢下來。
過了半晌,姚氏漸漸的清醒過來。
她瘦得皮包骨頭,臉上瘦骨嶙峋,白髮蒼蒼,眼窩深陷,蛾兒細心的給她餵下一碗菜粥之後,又打水給她洗了臉。
她像是個毫無自主意識的木頭人一般,完成了吃與洗的過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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