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家村的學堂。
常平寧跟著孟夏繞到了學堂後門,正對著的是學堂的院子,院子旁邊有些空屋子。
孟夏帶著常平寧走進了其中的一間,裡面已經坐著幾位客人,從衣著方面看上去是些富商。
孟夏向眼前的幾位解釋,今天他們來得突然,沒有好好準備,這才請她先前做海鮮宴的幫手來學堂里幫忙,並詢問他們有沒有什麼特別想吃的海味。
幾位富商在聽到「海鮮宴」後,眼睛明顯亮了起來:「乾脆就做你說的『海鮮宴』好了。」
孟夏心裡有些後悔,面上堆起笑容:「海鮮宴需要的食材太多了,至少要提前一天開始準備。不如我和常娘子給您拿來一些新鮮的海味,請您幾位現場挑選?」
幾位富商交換了探尋的眼神,算是答應了:「也行吧,不過你們可不能拿些次品海貨來敷衍我們,我們可是聽朋友說過,你們村子的海味,可以現挑現做。」
孟夏笑著答應下來,口中說著,她們這就去給幾位挑些鮮活的海味,隨後就帶著常平寧走出屋子。
常平寧疑惑地看向孟夏,想要問她,她們這個時候上哪去找鮮活的海味。
「常娘子,我們在村子裡轉轉,看哪些人家家裡放著在吐沙的海味……」孟夏一邊說,一邊帶著常平寧往書院外走。
「孟娘子怎麼剛回來就又要走了?」
常平寧聽到身後傳來一個不懷好意的聲音,回頭看到了一個上了些年紀的書生。
在他身後的窗戶里,探出了幾個孩子的頭,好奇地向外看著他們。
「游先生。」孟夏衝著這人點了點頭,算是打了個招呼。
常平寧想著,眼前這人,大概就是村子學堂里原有的教書先生了。
孟夏看上去不想跟這個游先生多說什麼,她們兩個還急著去找海味,跟游先生打完招呼後,就打算帶著常平寧離開書院。
沒想到游先生卻不打算放過她們,明知故問地詢問她們,是不是要給富商做菜?
學堂里的空屋子是不是被她們占去給一些富商用了?
孟先生在應該給學生們講課的時間,離開去給外面的人做飯,是不是不合規矩?
一個個的問題,在常平寧聽起來,只覺得耳朵周圍嗡嗡得吵鬧。
常平寧看到了一眼孟夏,想知道她們什麼時候可以走。
孟夏無奈地看了一眼常平寧,輕微地沖她搖了搖頭,又嘆了一口氣,對著眼前的人拱手:「游先生教訓得是。請問還有別的事要說嗎?」
大概是孟夏表現出來的認錯態度很好,游先生高興地彎起了嘴角。
「既然孟娘子知道錯了,那還請帶著這幫人離開。學堂是清淨治學之地,要是被你們二位沾染了油煙氣和銅臭味的話,實在是有辱斯文。」
看樣子是根本不想讓她們在這裡做飯招待富商們。
常平寧看向孟夏,擔心她要帶著客人們換地方。
沒想到孟夏不屑地撇了撇嘴:「既然游先生如此高義,不如免了大家的束脩?學堂這樣的清淨之地,不應當被銅臭味玷污。」
「混帳!」沒想到游先生先是被踩到尾巴的炸毛貓,生氣地斥責起孟夏,「你不收束脩,直接教給他們學識,反而是違背了聖人的教育。
「沒有錢,拿些雞蛋當束脩也是可以的。
「聖人都要收束脩,更何況我們呢?」
游先生一句一句地說著,似乎想要用聖人的行為來證明他收束脩是合理的,孟夏不收束脩反而是不合適的。
「對嘛。」孟夏點頭,「聖人學識淵博,大家給聖人束脩,也是心甘情願。但是我就只會認幾個字,大家現在還沒喊我『先生』,都是喊我『孟娘子』,有的還喊『孟廚娘』……」
孟夏說到這裡,抬頭衝著游先生笑了起來:「我能教給他們的不多,自然沒法像游先生這樣找他們要束脩。」
游先生聽了孟夏的話,啞口無言,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常平寧見狀,真心實意地奉承道:「像游先生這樣的大才,多收些費用也是理所應當的。」
沒想到常平寧說完話之後,看到游先生的臉色變黑了。
「孟娘子,你怎麼還在這呢?我在家裡等你很久了。」
學堂門口處傳來一位嬸子招呼孟夏的聲音。
孟夏見狀回應道:「廣英嬸子,我們就來。」隨後跟面前的游先生拱拱手,走出了學堂。
常平寧跟著孟夏走出學堂後,聽到廣英嬸子問她們:「游運旺又為難你們呢?」語調卻是十分地肯定。
孟夏驚訝廣英嬸子是怎麼知道的。
沒想到廣英嬸子笑了笑,沒有回答,直接領著她們回到了自己家院子,推開門是一盆盆的海味,還有其他幾位嬸子。
孟夏認了出來,這些都是在她的識字學堂上,比較年長、學得比較慢的幾位嬸子。
「孟娘子、孟先生,我們幾個姐妹沒有錢,但都很感激你教我們認字,也不嫌棄我們學得慢。」廣英嬸子很激動,甚至還想沖孟夏跪下來。
驚得孟夏直接上前扶住了廣英嬸子。
廣英嬸子繼續說了下去:「我們今天在學堂里聽說,你要招待外面的客人,他們還點名要吃村子裡的海味。這是我們自家的海味,你們要是不嫌棄的話,拿去就是了。」
隨著廣英嬸子的話說完,院子裡的其他幾位嬸子也在紛紛點頭。
孟夏很驚訝:「可是……拿這些海味做出來的菜,我會賣給那些客人們,價格還不便宜。不過……錢應該進不了你們的口袋,至少這一頓的錢不會……要不我按照鎮上的價格來買吧?」
孟夏越說越遲疑,這筆錢她已經安排好了用途,但是買海味的預算並不高,只是考慮到這些人是自己的學生,彼此認識,還是要給些面子的。
沒想到孟夏話反而引起了面前幾位嬸子的笑聲,她們笑著看向彼此。
「孟先生客氣了,姑娘教我們認字,還不收我們任何東西,這些算我們送給孟姑娘的。」廣英嬸子衝著孟夏說到。
孟夏見狀很高興,沒有推辭。
「要是孟姑娘不嫌棄的話,我們給孟姑娘打下手也是可以的!」其中一位嬸子更是爽利大度。(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