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旗轎車緩緩開動了。
後面的三輛小車緊跟在後面。
其中中間那輛車坐著的是白富海跟老婦人。
他們見去的地方是往德源造紙廠的方向,臉色在瞬間就變了。
同時也猜到了,肯定是顧軍又惹惱了富態老人家跟包航。
要不然的話,在飯店休息的這段時間,那是怎麼都不可能驅車前往德源造紙廠。
一想到這,白富海那就苦笑不已:「這個顧軍,真是把我們給害慘了啊!」
「害我們倒是沒有什麼,只怕白家這次都在劫難逃。」老婦人聞言長嘆了一聲:「按照現在的情況,這次肯定是德源造紙廠出事了。」
「應該是的。」白富海附和著點頭:「不過這個德源造紙廠一直都是洛克菲勒大財團派人在管理經營,顧軍也只是名義上的法人,這應該不會幹出什麼違法的勾當吧?」
「這鬼知道。」老婦人見前面的紅旗轎車突然間停下來了,也連忙閉嘴不在說話。
這可不是她謹慎,而是怕富態老人家這個時候突然間發難那可就不好了。
然而始料未及的是,紅旗轎車突然間停下來並不是為了他們,而是在右側的岔路口,突然間出現了好多背著包袱準備遠行的村民。
這些村民數量有上百,男女老幼都有。
在一個魁梧的中年漢子帶領下,緩步朝南面的方向走去。
「老鄉,你們這是準備去哪啊?」坐在副駕駛上的富態老人家,看到這一幕那是忍不住問從紅旗轎車旁走過的魁梧漢子。
「你問的是我嗎?」魁梧漢子有些詫異的指了指自己。
「是的。」為了表示尊敬,富態老人家打開車門走了下去。
包航也跟在了後面,臉上帶著笑意。
這笑意讓魁梧漢子放心了下來:「我們準備去漯河市打工,已經跟老闆說好了。」
「可以攜家帶口嗎?」富態老人家有些好奇。
「可以,老闆允許的。」魁梧漢子如實回道。
一旁的其他村民也忍不住笑出了聲。
因為這樣的待遇,在八十年代可是少有。
「是嗎?那你打工的這個企業還真不錯。」富態老人家聞言,心情頓時也好了不少:「對了,這個企業叫什麼名字,在漯河市什麼地方?」
之所以這樣問。
那是因為他想回去以後作為典型去表揚。
「他不是企業。」魁梧漢子憨笑著抓了抓腦袋:「而是一家快遞分公司,就在漯河市的市中心,對了,目前在國內已經開了一百家分公司了,只可惜咱們桃源縣沒有,要不然的話我們就不用背井離鄉去外地打工了。」
「什麼?」
「你在一家快遞分公司打工?」
「而且是一家已經開了一百家分公司的快遞公司?」
富態老人家聞言愕然,一時間有些懵了。
因為在他的記憶里,國內好像還沒有這樣牛叉的快遞公司吧?
一旁的包航見狀忍不住笑了:「你呀真是貴人多忘事,目前能將快遞公司開遍全國的,除了張敬明還能有誰,而張敬明的快遞公司隸屬星輝實業,這回你總該清楚了吧!」
「哦!」富態老人家恍然大悟,臉上有著開心的笑容:「也就是說,這快遞公司是劉星那小子的。」
「嗯。」包航點了點頭,在同時也有些感慨。
畢竟這才短短几年的時間,快遞公司就有了這樣大的規模,那可是很難得。
「這小子不簡單啊!」富態老人家忍不住誇了一句,見魁梧漢子要走了,連忙伸手攔住了:「老鄉你等等,我還有些話要問你呢!」
「您問吧!」魁梧漢子連停下腳步。
跟著他的上百村民見狀,一個個也紛紛坐在路旁休息了起來。
「是這樣的,我很好奇這快遞公司怎麼安排你一家老小。」富態老人家隨口問出了第一個問題。
「不用快遞公司安排。」魁梧漢子笑了笑:「就拿我來說吧!我負責騎自行車運送快遞,而我媳婦跟爸媽可以在倉庫當分揀員,這些活都是計件的,多勞都得,你不幹了提前說一聲就行,總之……在快遞公司做事,只要你勤快,那就餓不死,還能賺大錢呢!」
「這樣啊!」
富態老人家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
之所以似懂非懂,那是因為他對於這個分揀員是什麼根本就不清楚。
「那你當快遞員一個月能又多少工資啊?」包航這時笑著問道。
「淡季的時候基本上能有十塊錢一天,但旺季的話,那可就說不清楚了,我去年工資最高的一個月,都拿過一千三呢!」魁梧漢子自豪的說道。
「這麼多?」包航聞言吃驚不已。
就是富態老人家那也是有些錯愕:「那這樣說來,你干一年就能在桃源縣建一棟紅磚房了。」
「不錯,比我們這些老傢伙的退休工資不知道高了多少倍。」包航自嘲的跟著說了一句。
然而魁梧漢子一聽到這話,卻是直搖頭:「我在快遞公司這兩年的確賺了不少錢,但我不想在桃源縣安家,已經打算在漯河市買房了。」
「為什麼?」富態老人家不解。
「是啊!這桃源縣可是生你養你的地方。」包航也是有些疑惑。
「這個問題說來可就話長了。」魁梧漢子苦笑了一聲,似乎有難言之隱。
「那就慢慢說。」富態老人家左右看了一下,接著隨意的坐在一旁的大石頭上。
魁梧漢子見他這樣隨和,也不像是是壞人,當下跟著坐在一旁:「其實啊!不是我不想在桃源縣安家,而是現如今的桃源縣根本就不能住人了,您不信的話,可以去德源造紙廠周圍看看,那周邊的環境被他們破壞成什麼樣子了。」
其他休息的村民一聽到這話,立馬也你一言我一語的說了起來。
「剛子說的對,特別是水源,我家三姑母就是因為喝了污染的井水都病死的,去找德源造紙廠的麻煩,反而被他們倒打一耙訛了不少錢。」
「還有那鰱魚河,以前清澈見底,能游泳能灌溉禾苗,現在簡直就是一個臭水溝。」
「臭水溝你那都是抬舉了,幸虧咱們現在能去漯河市的快遞公司打工賺錢養家餬口,要不然的話,只怕早就餓死了。」
「是啊!這個德源造紙廠它現在就是桃源縣的一個毒瘤,要是不搬走,哼!只怕死的人會更多。」
「噓!你少說點行不行,要是被德源造紙廠的負責人聽到了,我們大家可就都麻煩了。」
「怕個球,我們現在不靠德源造紙廠吃飯,他還能吃了我不成?」
「就是,就是,以前我在德源造紙廠上班,不敢將這裡面黑幕說出來,那是因為他們扣著我幾個月工資,但是現在,我不但要說,還要去漯河市說,讓那些外地人前往不要來德源造紙廠打工。」
「你別提德源造紙廠的工資了,我現在都有三個月的錢沒有拿到手呢!他娘的跟漯河市的快遞公司比起來,那簡直什麼都不是。」
「我也這樣覺得。」
……
村民越說情緒就越激動。
好多按耐不住的甚至當場謾罵了起來。
這一幕讓富態老人家跟包航看在眼裡,那是一時間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他們這才知道,這個德源造紙廠在桃源縣的民怨有多大,缺德的事情幹了多少。
相反,他們從未去約束劉星的快遞公司,但卻是做的比誰都好。
不但受到了老百姓的愛戴,也讓老百姓在改革開放的政策下看到了奔向小康的希望,要不然的話,只怕桃源縣會死很多人。
想到這,富態老人家回過神來了,他起身擺了擺手:「大家都安靜一下,聽我說兩句。」
見場面瞬間安靜了下來,富態老人家欣慰的笑了笑:「我這次來桃源縣,就是特地為德源造紙廠的相關違規事情而來的,你們當中要是有被拖欠工資的,或者冤屈的,可以跟我一道去德源造紙廠。」
「到時候咱們有怨報怨,有仇報仇。」
說完這話。
富態老人家看向了所有村民。
本以為會有好多人響應,但事實卻是讓他大跌眼鏡。
除了魁梧漢子,其他村民都低著頭不敢說話了。
「老鄉,他們是不相信我說的話嗎?」富態老人家低沉著聲音問道。
「不是,而是您對這個德源造紙廠不了解啊!既然您將話都說到這份上了,那我就跟您明說吧!現在的德源造紙廠,為了不讓周邊村子的村民鬧事,已經私自建立了一隻近五百人的私人保安隊伍,其中好幾十個人手中有獵槍呢!」魁梧漢子謹慎的看了一眼四周:「再這樣的情況下,我們這點人去德源造紙廠,那不是找死嗎?」
「你確定你說的都是真的?」
富態老人家的臉色變了。
真要是這樣的話。
那這趟德源造紙廠之行,還真的不能去了。
魁梧漢子回道:「這麼跟您說吧!其實桃源縣的民風相當的彪悍,在南面的虎皮村,那裡可是住了幾十戶獵人,在加上鰱魚村、棗林村等等村子,那足足有上千號人,這麼多人因為德源造紙廠嚴重污染水源的事情,那可是曾經都聚在一起去過德源造紙廠討公道。」
「可結果呢……」
說到這,魁梧漢子長嘆了一聲:「結果鰱魚村被抓了三十七個,虎皮村抓了十九個,我棗林村更是有幾個變成了殘廢。」
「再這樣的情況下,我們這點人手去德源造紙廠不是去送死嗎?」
「好吧!是我魯莽了。」富態老人家轉頭看向了包航:「這事情咱們看來要回去好好商量一下了,要不然還真的會陰溝裡翻船。」
「我也這樣認為。」包航點了點頭。
「那……我們就先回去了。」富態老人家朝魁梧漢子,還有其他坐在地上的村民拱了拱手。
「行!」魁梧漢子憨笑了一聲,突然間拉著富態老人家走到了一旁的角落:「在走之前,我在跟您透露一個秘密,但我沒有相關的證據,您記在心裡就行,切勿不要對外宣傳。」
「你說。」富態老人家認真的聽著。
「要是不出意外,德源造紙廠極有可能在鰱魚村偷偷採挖銅礦,或者是金礦,要不然的話,廢水的污染絕對不會這樣嚴重。」魁梧漢子輕聲在富態老人家耳邊說道。
見聽明白了。
轉身就帶著其他村民走了。
片刻見,就消失在蜿蜒的鄉道上不見。
而富態老人家,此刻還呆立在原地,久久都不能回過神來。
……
月底了,有月票的投一下。
不然那就過期作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