騎著二八大槓回家,天已黑。
廚房中,傳來了炒菜的香味。
劉星將綁在後架的鐵犁拿下來後,就朝堂屋走去:「爸!我回來了。」
「爸爸去村裡面開會去了,今晚可能不會回來。」瓜子從門口探出了小腦袋,小臉上有著欣喜:「哥哥,媽媽在炒黃鱔肉,馬上就可以恰噠。」
「是嗎?」劉星伸手抱起了瓜子:「對了,知道爸今晚為什麼不能回來嗎?」
「不曉得。」瓜子搖頭。
「好吧!」劉星抱著瓜子走進了廚房。
見劉燁坐在灶口添柴火,母親在炒菜,隨意的就放下了手中的瓜子:「媽,村裡面有什麼大事發生嗎?」
「能有什麼大事,每年這個時候都是開會商量修建水渠,以保證農田的灌溉,你爸這個組長當的可是夠窩囊,什麼好處都沒撈到,這修水渠出免費勞力哪一次都少不了他。」周秋香回頭看了劉星一眼,在搖搖頭後,就將知道的說了出來。
「這樣啊!」劉星笑了笑,沒有在多問。
畢竟父親做的是好事,他可不能挑起母親心中幽怨的怒火。
是,父親身為組長做了好多免費的事情,但村裡面的村民都看著呢!
所以不能怨天尤人,等到以後家裡面有事的時候,好多村民都會自覺的出手幫忙的。
這點作為重生過來的人,他可是清楚的很。
眼見廚房屋檐下的豬草都還沒有剁,當下捲起衣袖就走了過去。
剁完豬草剛放進木桶里,還沒有來得及放米糠。
鄉道上就傳來的拖拉機的突突聲。
劉星知道是黃孝送舊輪胎來了,當下洗把手連忙迎了上去。
黑夜下,黃孝打開了拖拉機的照明燈。
見劉星在家,那是不由鬆了一口氣。
畢竟到現在為止,劉星家他也只認識劉星一個。
要是劉星不在,那等下這一拖拉機的舊輪胎只怕要運回去了。
「黃大哥,速度蠻快的啊!」等黃孝將拖拉機停穩了,連忙拿著準備好的長沙煙就遞了過去。
「你這樣客氣幹嘛?」黃孝連忙推開了。
「都是自己人,你不收下才是客氣了。」劉星連說道。
「好吧!」黃孝知道劉星跟謝獅子頭的關係很不錯,當下只得收下了香菸,然後幫忙將舊輪胎送到了後院中。
劉燁見狀也跑出來幫忙。
十幾分鐘後,舊輪胎搬完了。
晚飯在周秋香的操持下,也做好了。
劉星知道黃孝沒吃飯,當下就邀請去屋裡坐坐,順便吃一下晚飯。
但黃孝以還有貨要運為由拒絕了,劉星知道黃孝這是怕運費拿不到,在笑了笑後就遞了五塊錢過去。
「不要這麼多,這些舊輪胎都不要錢的,你給三塊就好了。」黃孝訕笑道。
「給你就拿著,以後有舊輪胎都給我運來,我不會少了你的錢。」劉星將錢放在了黃孝的手上。
不是他大方,而是在裝運舊輪胎的過程中他都沒有出手,所以能給黃孝一點補償,自然是不能錯過。
黃孝見劉星這樣說,只得收下開著拖拉機走了。
劉星目送黃孝消失在夜幕中後,就帶著依偎在腳下的瓜子回去吃飯了。
吃飽喝足就在要去休息一下的時候,母親周秋香說話了:「今天下午你去市裡面的時候,你伯父又來硝石村招臨時工了,馬磊、楊自力、大帽、猴子、劉洋等年輕小伙他們都去了,而且一個個高興的很。」
「哦!」劉星應了一聲。
自從李大偉跟張主任聯手坑他,被他以瞞天過海的手法騙過去之後,他就知道會有這一天,一點意外都沒有。
對於他來說,好戲才剛剛上演。
李大偉跟張主任肯定會為他們的無知買單的。
先想著省下那兩千塊錢,只怕到最後的花費,是十倍乃至百倍的代價。
這可不是他陰險狡詐,而是上一次去衡水酒廠幫忙修理了一台灌酒設備後,他才知道這個李大偉不是一個好打交道的人。
之所以這樣說,那都是因為張主任的原因。
在沒有去衡水酒廠維修灌酒設備之前,他記得李大偉就曾經說過,這個張主任是伯父劉常勝在衡水酒廠的靠山。
而他家跟劉常勝之間的矛盾非常的深。
按道理會想的人,都不會在那天維修灌酒設備的時候,將張主任給請出來。畢竟換做任何人,都會理解為這是李大偉在拿張主任向他施壓。
也是在間接告訴他劉星,在衡水酒廠沒有人敢動劉常勝,因為有張主任罩著。
至於之前跟李大偉提出懲罰劉常勝的想法,更是想都別想。
因為張主任跟李大偉的關係很好,這從他們倆的言行舉止就可以看得出來。
所以在當時劉星就謹慎了起來,最後果然不出所料,他被李大偉跟張主任聯手坑了,沒有得到後續的兩千塊錢不說,最後他回到家更是提都不提薄膜覆蓋法的事情。
之所以會這樣,那是因為他在離開衡水酒廠之前將薄膜覆蓋法的方法已經『透露』出來了。
可憐的張主任跟李大偉還以為這薄膜覆蓋法挺簡單,殊不知他早就留了後手,要是其他人能夠看出來的話,那他就不配是重生而來的人了。
「你就不生氣?」周秋香哪裡知道這內幕,當下好奇的看著劉星。
「我生什麼氣,去衡水酒廠當臨時工一個月才能賺多少錢,憑藉我的能力,隨便出去一趟,就是他們一個月的收入。」劉星好笑的回了一句。
「可是河裡面的河螺早就被摸光了,連河蟹都沒有幾隻。」周秋香提醒道。
「我以後靠雙手賺錢,可不是靠河裡面的東西賺錢。」劉星在揚了揚手後,就起身回房間休息去了。
周秋香知道劉星話中的意思指的是靠舊輪胎製作鞋子賺錢,在皺眉搖了搖頭後就去忙她了。
之所以皺眉,那是因為她有些不相信舊輪胎製作的鞋子能賺到錢,畢竟這舊輪胎在市裡面好多,這將製作方法給泄露出去的話,沒過幾天就會跟河裡面的河螺一樣,會被跟風導致賺不到錢的。
所以……
依她的意思,覺得劉星還是有一份穩定的工作為好。
比如去衡水酒廠上班,那才是正經人做的事情。
但衡水酒廠有劉常勝跟劉婉秋在,劉星那是不可能去的。
去了肯定會被穿小鞋。
「我這兒子將來可怎麼辦啊?」想到這,周秋香就有些頭疼,畢竟造成現在這樣子都跟她有關。
……
四月二十三號,清晨。
衡水酒廠,大門口。
數百人排著長長的隊伍在等待著。
李大偉看到應聘臨時工的人這樣多,那是忍不住伸手拍了拍一旁劉常勝的肩膀:「你這次的招聘工作做的很到位嘛!回去我就跟你申請獎金,不過數量不多,你可別抱太大的希望。」
這其實不是他的意思,而是張主任的意思。本來不想轉達的,但是看到這劉常勝在招聘人手上很有一手,所以就臨時改變了注意。
當然了,最主要是賣張主任一個面子。
畢竟張主任跟他在衡水酒廠是一個陣營的。
而劉常勝是張主任手底下的人,所以有些時候還是要表示一下自己立場。
要不然的話,這劉常勝因為劉星之前提的條件,只怕早就被他給開除了。
「謝謝廠長的厚愛,有獎金我就知足了。」劉常勝彎著腰連回道。
之所以彎著腰,那還是因為他的身高太高了,跟李大偉說話那都是俯視,為了引起不必要的麻煩,他只能彎著腰。
「那你去忙吧!對了,要是有時間的去幫一下老余,他最近這兩天帶著十幾個徒弟在車間日夜奮戰維修灌酒設備,可是辛苦的很吶!」李大偉語重心長的提醒了一句。
言下之意,這幾天是衡水酒廠的關鍵時期,可不能出現什麼紕漏。
要不然那可就麻煩大了。
劉常勝哪有不知道的道理,當下連表態:「廠長請放心,我這就去看看老余有什麼需要幫助的地方。」
「嗯,去吧!」李大偉揮了揮手。
劉常勝轉身離去。
李大偉則是背著雙手在大門口溜達了起來。
今天之所以這樣有閒情逸緻,那是因為維修灌酒設備到了關鍵時期。
老余按照劉星說的薄膜灌溉法,還有維修的方法,不但徹底的改變了漏酒的情況,還讓電機的運轉都徹底的沒有了噪音。
要說功勞,劉星的那一份的確不能抹殺。
只可惜這個孩子太心高氣傲。
不能為他所用。
所以現在只能先晾一晾再說。
等到劉星走投無路了在叫人將他喊到衡水酒廠來上班。
那才是最好的選擇。
想到這李大偉就哼起了小調,慢悠悠的朝食堂走去。
突然間,右側老余所在的車間傳來了一陣刺耳的轟鳴聲,接著有人的慘叫聲傳來。
「怎麼回事?」李大偉皺了皺眉,一愣之下連忙跑了過去。
遠處的張主任聽到這動靜也連忙趕了過來。
對於他們倆來說,這個時候衡水酒廠可不能出事。
老余跟老余的徒弟們也不能出事。
要不然那麻煩可就大了。
然後還沒有跑到車間的大門口。
轟隆一聲響,車間裡面居然發生了爆炸。
而且這爆炸的威力有些大,氣浪直接將李大偉跟張主任給掀飛了出去,摔在地上口吐鮮血想爬都爬不起來。
至於車間裡面的人……
誰也不知道怎麼樣了。
但接下來又出現了接二連三的爆炸聲。
在短短十幾秒的時間。
整個車間的廠房都被炸的倒塌了。
有員工從裡面逃了出來,但渾身是血的樣子,讓趕到的領導跟家屬們一時間都懵逼了。
「快救人啊!」李大偉費力的爬了起來,靠在了一顆大樹上,臉色蒼白的嚇人。
許多員工聽到這話,連忙開始動手救人。
但更多的員工都只是遠遠的看著。
因為剛才爆炸的威力,已經嚇到了他們。
李大偉看到這一幕氣的要死,想破口大罵卻是沒有這個氣力。
其實他剛才喊救人,不是救埋在廠房中的老余跟十幾個維修工,而是救他自己。
只可惜這些員工會錯了意,直接無視了他。
這讓李大偉心中很難受。
但更多的是驚慌。
因為他這才想起事情有些不對勁。
為什麼好好的車間會發生爆炸,這可是衡水酒廠幾十年來都沒有發生過的事情。
唯一的解釋,那就是老余在維修的時候操作失誤了。
也有可能是劉星的那個什麼薄膜覆蓋法根本就不可靠,要不然怎麼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難道說,我被劉星那小子給擺了一道?」李大偉突然間驚恐的瞪大了眼睛,他想起了之前跟劉星接觸的點點滴滴。
最大的疑點……
就是張主任在灌醉劉星得到薄膜覆蓋法後,回到家中的劉星沒有一點動靜。這要是換做普通人,酒醒之後只怕會來衡水酒廠大鬧一場。
而劉星,選擇了沉默。
也不找他李大偉鬧。
更加不找他要剩下的兩千塊錢。
起先他以為劉星這是怕了,畢竟薄膜覆蓋法的方法因為醉酒都說了出來。
現在他才知道,劉星這小子賊壞。
就等著今天看他的笑話。
「一定是這樣的,我沒有給這小子付清最後的那兩千塊錢,也沒有繼續請他來維修灌酒設備,所以被這小子給陰了。」李大偉呼吸變得急促了起來,一種未知的恐懼從他心裡冒了出來。
到此,他才知道劉星是一個妖孽。
根本就不是他這樣的人能夠得罪的。
而得罪的下場,就是被坑的差點給炸死。
這事情要是說出去,只怕根本就沒人相信。
然而這卻是事實,要想報警抓了劉星,這才發現根本就沒有一點證據。
就算是有證據,那也沒有理由抓劉星。
因為這一切都是他跟張主任貪婪的後果。
劉星根本就沒有參與到其中。
而且說一千道一萬劉星還是受害者。
之前先想著讓劉星知道社會的險惡,人心的惡毒。
這哪裡想到,最後報應卻是到了他們自己身上。
想到這,李大偉悲憤欲絕,一口鮮血沒忍住就噴了出來,然後昏死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