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先走了。」
說完這話,劉星就走出了廚房。
正要去喊瓜子將黑犢子牽回來準備去集市,迎面卻是差點跟劉燁撞上。
劉燁此時剛起床,眼角還有著眼屎,看到劉星也不打招呼,低著頭就走進了廚房,但還沒有走到廚房的門口,就被劉星給拉住了。
「幹嘛?」劉燁很是不情願。
劉星反手就是一個暴栗敲了過去:「你還問我幹嘛,你看你自己這樣子,像個什麼東西?」
「我……我……」劉燁支吾著說不出話來。
「趕緊去洗涮,然後去偏屋等我。」劉星丟下這句話後,陰沉著臉就走了。
劉燁看著劉星遠去的身影,縮了縮脖子終於從朦朧睡意的樣子醒了過來,然後連忙跑進了廚房洗涮去了。
回到偏屋,也就是他睡覺的小房間。
劉星已經來了。
而且將劉燁的書包給拿了出來。
並且將裡面的課本、撲克牌、彈弓等等玩具都給拿出來放在了床上。
劉燁看到這一幕,那是很不滿:「三哥,你這是幹嘛?怎麼隨便動我的東西。」
「你的東西我不能動嗎?」劉星好笑的看向了劉燁,然後靠在了床頭。
「這個……」劉燁訕笑:「能,三哥能動。」
要是說不能動,他知道等下除了挨一頓打,只怕以後的零花錢都沒有了,所以還是老實一點的好。
「既然這樣,那你跟我說說你書包裡面放撲克牌幹什麼?」劉星輕聲問道。
「沒幹什麼啊!純粹就是為了好玩。」劉燁抓了抓頭。
但躲閃的眼神告訴劉星,事情只怕沒有這樣簡單,他在輕嘆了一聲後,便道:「劉燁你今年多大了?」
「滿十三了。」劉燁不知道劉星什麼意思,但還是如實回道。
「再有兩年,你就初中畢業了,在不努力的話,這輩子就沒出息了,你知道嗎?」劉星語重心長的說道。
「三哥,你這一年多沒讀書不是也混的挺好的嗎?」劉燁忍不住說了一句。
言下之意,讀書並沒有什麼很大的作用。
「我沒讀書,可照樣能考上八中,你能嗎?」劉星笑了笑。
這打擊的話說的,讓劉燁那是直翻白眼,但想反駁,卻是說不出話來。
因為劉星說的都是事實。
「好了,我沒有時間跟你廢話。」劉星突然間認真了起來:「你老實跟我說,打牌到底欠了大毛、王巧他們多少錢?以至於你都要靠幫忙製作鞋子來還債了。」
「我……我沒欠他們錢啊!」劉燁聞言,那是慌神了,但嘴上卻是強硬的很。殊不知劉星作為重生人士,早就熟知了劉燁這幾個月到底幹了嘛。
「那好,我現在就去找大毛跟王巧,要是他們不承認跟你打牌贏錢的事情,那剛才的話當我沒說。」說完這話,劉星起身就走,走的乾淨利落。
劉燁卻是急了,彷徨之下,連忙拉住了劉星,哭喪著臉求饒道:「三哥,我求求你了,不要去好嗎?我可以幫忙製作鞋子還錢,但求你不要告訴爸媽。」
「這就是你不想讀書的原因嗎?」劉星黑著臉問道。
「嗯,嗯。」劉燁哭了,很委屈的哭了。
要不是因為要還賭債,要不是因為怕爸媽知道傷心,他何至於這樣狼狽,不想讀書去製作鞋子。
「你呀!什麼時候才能長大啊!」劉星輕嘆一聲,伸手擦拭了劉燁臉上的淚水:「你跟我來。」
「幹嘛?」劉燁哽咽道。
劉星沒有回答,而是拿起撲克走出偏屋,來到了廚房中。
見光線陰暗度差不多,當下就將撲克牌遞給了跟來的劉燁:「你洗牌,只管洗,咱們倆來賭一把,要你你能贏我,那欠大毛跟王巧的賭債,我替你還。」
「好!好!」劉燁連忙照做。
一旁忙碌的周秋香,一聽劉燁居然偷著他打牌,還欠下了賭債,那是氣的眉毛都豎起來了,拿起角落的竹條就抽了過去:「好啊!我跟你爸辛辛苦苦的供你吃喝讀書,你卻是背著我們打牌賭博,今天不打死你,我就跟你姓。」
「媽!」劉星攔下了竹條,哪怕竹條抽在他手上出現了一道清晰可見的血痕,他都義無反顧的攔下了:「有些事情你不知道內幕,還是暫時不要發火的好,等我將一些事情跟劉燁說清楚了,您在抽他也不遲。」
「行,只是……你的手沒事吧?」周秋香看著劉星手上的血痕,那是看在眼裡,疼在了心上。
劉燁也是有些感動,他這才知道,三哥對他這樣好。
「我沒事。」劉星輕聲回道。
「洗牌。」頓了一下,劉星又提醒了劉燁一句。
「好!」劉燁連忙照做。
洗好了後,問道:「三哥,我們玩什麼?」
「就玩你喜歡的炸金花,還是你發牌。」劉星說道。
「哎!」一聽到炸金花,劉燁興致就上來了,笑呵呵的就發起了牌。
一旁的周秋香,卻是氣的咬牙切齒,拿著菜刀去砍新鮮的竹條了。
很顯然,今天不將劉燁給打的皮開肉綻,她這一口氣那是怎麼都消不了。
而劉燁這邊,很快就給劉星發了三張撲克牌,他自己也發了三張。
就在要拿起來看一下的時候,劉星卻是制止了他,然後指著他面前的三張撲克牌道:「你的牌是一對五帶一個十,而且是梅花五跟方塊五,至於十,則是紅桃的。」
劉燁聞言錯愕,當下連忙拿起了面前的三張撲克牌。
當發現真的跟劉星說的一模一樣,那是整個人都呆住了。
在回過神來後,連失聲問道:「怎麼會這樣?」
「呵呵……」劉星聞言笑了笑:「這個中內幕我等下再告訴你,你想看看我是什麼牌嗎?」
劉燁連忙照做,但發現劉星的牌是三張A,那是膛目結舌的懵在原地。
這回,他回不過神來了。
因為他真的想不通,劉星是怎麼樣做到了。
「別發傻,繼續洗牌,繼續發牌。」劉星吩咐道。
劉燁照做,在發完牌後,連忙用手捂住了自己面前的三張撲克牌。
劉星看著忍不住笑了:「你捂著我也能知道你那三張牌是什麼,一個紅桃二,一個梅花七,還有一個方塊八!」
劉燁不相信劉星有這樣神,連忙拿起來看牌。
當發現跟劉星說的一點都不差,這回不在是膛目結舌了,而是驚恐的瞪大了眼睛,內心有著深深的恐懼。
「想知道我這副牌是什麼嗎?」劉星輕聲開口。
劉燁聞言,狀若癲狂的掀開了劉星面前的三張撲克牌,當發現居然又是三個A,他整個人像見鬼了一樣崩潰了:「三哥,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呀?」
「想知道?」劉星扔掉了手中把玩的撲克。
「嗯,嗯!」劉燁哭了。
他這才知道,自己這個三哥就是一個妖孽,居然什麼都懂,什麼都逃不過他的手掌。
「你看看這張撲克上有什麼不同之處嗎?」劉星隨便拿起了一張撲克牌。
「看不出來。」劉燁仔細的看了好久,但就是沒有任何下文。
「那我告訴你,這些撲克牌上都做了記號。」劉星帶著劉燁走出了廚房,來到了曬穀場上,藉助耀眼的太陽光,指著撲克牌上四個角的那些劃痕:「一條劃痕的代表方塊,而左上角代表的是A,也就是說,這一張撲克牌是方塊A。」
劉燁翻開一看,見真的如此,那是呼吸都急促了起來。
劉星也不跟劉燁廢話了,將整副撲克牌都遞給了劉燁:「不信的話,你一張張的抽,看我哪一張猜的不准。」
「好!」劉燁連忙照做。
當看到劉星將所有抽出來的撲克牌都猜中了,那是整個人趔趄兩步,一時間腦海一片空白。
他在傻,也知道王巧跟大毛以前跟他玩炸金花,肯定出老千贏他的錢了。
因為他手上這副撲克牌,就是他們三個在一起玩炸金花的那副撲克,從來都沒有換過。
不是不想換,而是學校周圍沒有商店,要想買一副新撲克牌,這在八十年代可不容易。
「只是……只是我發牌你沒把都是三個A,這是怎麼做到的?」劉燁突然間看向了劉星,驚恐的問出了心中的疑惑。
「你想知道?」劉星笑了笑。
「嗯,嗯!」劉燁連點頭。
不但想知道,而且還想學。
要是學會了,找大毛跟王巧報仇那肯定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等你考上高中了我在告訴你。」劉星丟下這句話後,轉身就去右側的鄉道上牽黑犢子了。
其實他剛才兩把牌都是三個A,這只是障眼法。
他故意先告訴劉燁面前的三個撲克牌是什麼,在成功吸引注意力後,就偷偷將自己面前的三張牌給換成了三個A。
連續兩次都是這樣做的,因為劉燁根本就想不到,他早就將三個A給藏在了身上。
這種出千手法,在八十年代還很新鮮,很少被人給察覺。
但是在幾十年後,你要是敢這樣做。
那肯定會將雙手給砍斷的。
而他之所以要出千。
就是要告訴劉燁一個道理。
十賭九輸。
還有一個贏的是莊家。
劉燁望著劉星遠去的身影。
剛想追上去,背後卻是傳來呼呼的響聲,接著刺痛感傳來。
回頭一看,原來是母親周秋香拿著竹條抽了過來,臉上帶著憤怒之意:「你老實說,這一學期在學校裡面輸了多少錢?」
劉燁咬牙忍著疼,一句話都沒說。
不是他叛逆。
而是覺得沒有必要。
因為就算是說出來,也改變不了他是一個蠢豬的事實。
所以,他決定將這件事情永遠的埋在心裡。
也永遠不再去碰賭博了,唯有好好讀書,變成像劉星這樣一個厲害的人,那才是最佳的選擇……
只是在他心中,永遠都有著一個問號。
那就是劉星每把怕牌都是三個A,這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
牽來了黑犢子,劉星就開始往牛背上的竹樓中裝打包好的鞋子。
這些鞋子以前他去衡水酒廠維修灌酒設備的時候,都是康虎騎自行車在送。
現在有時間了,自然是不能在讓康虎去負責。
因為用自行車送鞋子,一天好幾趟,在顛簸的鄉道那是很累的。
而用黑犢子裝就不同了,每次能裝好多不說,坐在牛背上還不顛簸。
唯一的缺陷,就是速度有些慢。
就在劉星在心中盤算著要不要買一輛小型的貨車,瓜子換上了一件新衣裳蹦蹦跳跳的出現在他面前,甜甜糯糯的聲音響起:「哥哥,你快點行不行,窩真的好想快點見到小不點跟小豆豆了。」
「你著什麼急?」劉星聞言搖頭笑了。
對於他來說,小孩子永遠都是無憂無慮沒有煩惱,而且一天到晚想著怎麼吃怎麼玩。而他就不同了,腦海里除了賺錢,就是鞋店的經營問題。
「這樣真的好嗎?」劉星捫心自問,眼見得不到答案,當下連忙加快了手中鞋子的的搬運速度。
片刻後,見差不多了,他抱著瓜子坐在了牛背上,然後牽著往鄉道走去。
眼見曬穀場上周秋香還在拿竹條抽劉燁,忍不住問道:「媽,夠了,夠了!你在打他也沒用,他這也是被坑了,估計輸的錢也就是我以前給的零花錢。」
「那也是錢啊!」周秋香見劉星這樣說,氣的扔掉了手中的竹條。
「等下爸回來,讓他去大毛跟王巧家一趟,把輸的錢要回來,要是他們不肯,我在出面去找他們,一定會給他們一點顏色看看。」劉星輕聲交代了一句。
大毛還好些,是本村的孩子。
要是出千贏了錢,跟他的父母一說,一準能要得回來。
但王巧不同,那是稻花村的人,父親也是當地的一個痞子,要想把錢要回來,這有些難,所以他才給母親出了這個主意。
先禮後兵,給他們一點時間緩衝。
一旦不承認不想還錢,那他可不是吃素的。
當然了,最主要這不是錢不錢的問題,而是關係到孩子教育的問題。
一旦縱容,那後果可是會不堪設想。
周秋香自然是知道劉星的意思,她在輕嘆了一聲後緩緩點頭:「行,我知道了,你帶著瓜子去集市吧!」
「嗯。」劉星牽著黑犢子轉身就走。
沒走幾米遠。
劉燁的喊聲就傳來:「三哥,你之前跟我說的都是真的嗎?我要是考上了高中,你可要將內幕說出來。」
這個內幕,很顯然就是之前玩炸金花兩把都是三個A的內幕。
「知道了,但我可跟你說好,普通的高中可不算,必須得八中才行。」劉星頭也不回的回了一句,揮了揮手就消失在鄉道上不見。
劉燁聞言一愣,接著咬牙跑進了偏屋,拿起書本就認真的看了起來,眼眸中有著熊熊鬥志……
……
牽著黑犢子來到鞋店門口。
已經是十二點鐘。
正好趕上了劉冬菊家的中飯。
但劉星還沒有將瓜子從牛背上給背下來。
就被嚴書記、曾德志、吳局、丁局四人給圍住了。
其中嚴書記劈頭就來了一句:「你小子怎麼這樣晚才來集市啊!知道我等你等了多久嗎?快足足五個小時了。」
「我又沒有讓您等。」劉星笑著將瓜子抱下來牛背,然後招手喊來了周山、周敏搬運鞋子:「看您這副著急的樣子,昨晚說的事情想好了?」
「想好了。」嚴書記點頭。
「但我們可得約法三章,給你的普通型號衡水老白乾,可不是免費的,你幫忙推銷出去後,錢必須給我們,這錢現在對于衡水酒廠來說,那可是救命錢。」曾德志跟著提醒了一句。
「你看你這人,連這點都不相信我了,那還怎麼合作啊!」劉星聞言笑了笑:「那要不這樣,你去找一個信得過的公證人過來,然後咱在立個字據這種行了吧?」
他之前在來集市的路上就想通了這點,那就是牽扯到大量的錢財,還是正式一點的好。因為這樣做,到時候不但對他有好處,對衡水酒廠也有好處。
到時候扯起麻紗來,也好有個東西作為憑證。
「不過我慎重提醒你們,前提是必須先賒帳給我,至少要賒帳一大部分,不然我可籌齊不到百萬巨資。」頓了一下,劉星又補充了一句。
「這我們知道。」曾德志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至於公證人,這不有兩個現成的嗎?」嚴書記看向了吳局跟丁局。
「那行,你立字據,我要是覺得可以就簽字畫押,不過先說好,你那普通型號的衡水老白乾,必須是九塊錢一箱啊!價格可不能說一套做一套。」劉星提醒道。
他現在答應推銷衡水老白乾,就是因為能從衡水酒廠直接拿貨,而且價格很便宜的原因,一旦這個優勢沒了,那還玩個屁啊!
而九塊錢一箱,這可是嚴書記自己說的,可不是他說的。
「你看這個怎麼樣?」嚴書記拿出了早就擬好的字據遞到了劉星的面前,臉上有著淡淡的笑容。
劉星只看了一眼,就直接扔了:「嚴書記,你是不是覺得我只有初中畢業,看不懂這字據上的彎彎道道啊?」
「這個……」嚴書記一愣之下有些尷尬。
曾德志也吃驚的很。
他這才知道。
劉星這孩子套路不得。
因為根本就沒有什麼作用。
吳局跟丁局兩人相視一望,接著忍不住笑了。
因為這字據他們之前早就看過了,也早就知道會有這樣後果。
劉星也不揭穿嚴書記的小把戲了,直接從鞋店中拿出來了紙跟筆,刷刷刷的按照他的意思寫起了字據,其實也就是衡水老白乾的營銷合同,比如他該承擔什麼責任,衡水酒廠該承擔什麼責任,還有付款的明確日期跟方式。
至於其他該注意的事項,他本來想寫上的,但最後一想,還是算了。
因為現在的重點是他能在短時間內將衡水酒廠的白酒給推銷出去。
至於其他的,那都不重要。
等到嚴書記跟曾德志知道了他的本事。
那在列舉出來也不遲。
嚴書記看著劉星寫出來的字據,起先還有些不屑。
畢竟他在衡水酒廠就是幹這個的。
然而隨著字據的條款逐漸完善,他整個人的臉色開始變得不好看了起來。
不是劉星寫出了霸王條款,而是從字據中的文字,他看出了很專業的水準。
「這個劉星,還真是一個妖孽。」想到這的嚴書記,連忙收起了他看不起劉星的小心思。
曾德志也是,杵在原地默默的看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吳局跟丁局看著字據這是緩緩點頭。
他們這才知道,今天這一趟不該來。
因為劉星在嚴書記跟曾德志手中,根本就吃不了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