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星透過窗戶,也看到了劉思文被抓的一幕。
他以為是自己眼花了,畢竟在重生前的八二年,劉思文可是混的風生水起,不可能被帶上手銬轉抓起來的。
在揉了揉眼睛,他又仔細的朝窗外上看去。
在發現發生的一切都是真的。
他整個人都呆住了。
仔細一想這其中的緣故。
好像跟自己的重生沒有什麼關係。
因為他可沒有間接的去舉報劉思文,也沒有去做過陷害劉思文的事情。
唯一的解釋,只怕是隨著中益酒廠的倒閉,上面的領導在查帳的時候,發現了劉思文諸多大問題,這才有了眼前的一幕。
但又感覺有些不對勁,因為之前曾德志還說這劉思文的靠山很大呢!
在官場,有靠山那跟沒有靠山可是兩碼事。
甚至可以為所欲為一手遮天,而且還沒有人敢管。
「可是現在的劉思文被抓……」劉星實在有些猜不透了。
眼見大門口陸陸續續又有許多幹警跑著進了衡水酒廠,而且在劉思文的指認下開始抓人,他知道這次只怕劉思文犯的事情有些不簡單,至少衡水酒廠這次都不能獨善其身。
而且他也看出來了,抓的還都是那些養尊處優的管理者。
「咦?那不是于斌嗎?」同桌吃飯的康福川,在這時突然間失聲喊了出來。
劉星聞言連忙看了過去,乃心如也站了起來伸手打開了窗戶,好看個明白。
沒錯,于斌的確被抓走了。
王愛香跟在後面哭哭啼啼,但被好幾個衡水酒廠的女員工給拉住了。
與之一起被抓的,還有衡水酒廠的十幾個維修工,而且都是上了年紀跟李大偉對著幹的老維修工。
「他們到底犯了什麼罪?」康福川忍不住回頭問劉星。
「我哪知道,不過問題肯定很嚴重。」劉星輕嘆一聲,他別的事情不擔心,就擔心王愛香會想不開做出什麼傻事情來。
至於其他人,憑藉吳局的性格,那是絕對不會抓錯人的。
而且這次還是在眾目睽睽之下,只怕早就得到了上級領導的允許。
眼見李大偉、曾德志在跟吳局、牛連芳、田所長匯合後聊了幾句就朝食堂大門走來,劉星連忙起身走向了樓梯口。
「星伢子,這事情你可不能瞎參合。」康福川出於好心,連忙提醒了一句。
乃心如也是這樣認為,但她沒有去勸劉星。
因為她知道劉星的性格,別人的話一般是不起作用的。
王忠宇看著這一幕笑了笑:「放心吧!劉星這孩子行的正,坐得端,他絕對不會有事的,而且你們難道沒有看出來,吳局帶著老李來食堂,只怕也是有話要問劉星。」
這話一出,乃心如跟康福川相視一望沉默了。
但為了避免出現意外,還是走下二樓。
來到了食堂一樓的大廳中。
此時大廳中還有好些員工在吃飯。
這看到李大偉帶著幾個身穿制服的人進來了,連忙紛紛跑了出去。
吳局看向了樓梯間? 見劉星走下來了? 連招了招手:「問你說幾件事情我就走,你可得好好回答了。」
這話的語氣可跟平常大不一樣。
劉星一愣之下連點頭。
不過他知道吳局這是例行公事? 所以一點都不害怕。
乃心如跟康福川卻是擔心了起來。
畢竟平常吳局對劉星可是和顏悅色的。
牛連芳看到這一幕? 連忙揶揄的朝乃心如眨了幾下眼睛。
見乃心如明白了,才恢復了嚴肅的面孔。
「是這樣的? 最近有人舉報集市聚眾賭博,而且金額巨大? 這裡面的情況你知道嗎?」吳局輕聲問出了第一個問題。
「集市方現在不是董主任在管嗎?聚眾賭博的事情我哪知道? 您應該去問董主任啊!」劉星怔了一下,就毫無痕跡的將話題給轉移了,當然了,最主要的是他真的不知道聚眾賭博這回事。
而且在他看來? 集市也就那麼大? 怎麼可能有聚眾賭博呢!
再說了,在集市上做生意的商販大多不富裕,而且忙的很,哪有時間賭博。
吳局聞言忍不住笑了笑:「我們也是例行公事,畢竟你之前也是集市方的主任嘛!在說了董主任也接手沒幾天。」
「照您的意思? 有好處就是董主任的,這要背黑鍋您就找我了?」劉星跟著笑了? 但言語間的犀利,卻是像一把鋒利的刀? 讓吳局、田所長、牛連芳啞口無言。
也就是說,劉星這話一出? 就把話題給聊死了。
這讓吳局多少有些尷尬。
讓田軍忍不住笑了。
而牛連芳則是忍俊不止? 她看了一下周圍的環境? 道:「吳局,要不咱們樓上說話,這樣站著不是一個辦法。」
「也好!」吳局背著雙手就朝二樓走去。
「走吧!」田所長拉著劉星就跟在了後面。
李大偉跟曾德志對望了一眼,與牛連芳同行緊隨其後。
廚房門口,王忠宇見劉星帶著吳局、李大偉等人上來了,一愣之下連忙端茶倒水,然後悄悄的溜了。
他不傻,這樣的場面,他要是還想在衡水酒廠干久一點,那就必須迴避一下。
吳局在坐下來喝了一口茶水後,輕嘆一聲看向了劉星:「其實我這次來找你,只是例行公事調查一下,因為有人投訴你在集市上開設賭窩,大肆斂財。」
「但實際情況是,這個賭窩是劉思文開設的,就藏在了中益酒廠,有的時候為了避免檢查,他們會利用改裝的小轎車移動賭博,其中好幾次都去了集市。」田所長跟著說道:「你可能不知道,董主任之所以要跟集市上的那些商販多徵收額外的百分之十費用,就是因為他欠了好幾萬賭債,要是限期不還的話,那他的雙手可就會沒了。」
「不是,我不明白像劉思文這樣的人物,他可是堂堂一廠之長啊!這還怕沒錢用嗎?為什麼要開設賭場害人害己呢?」聽到這的劉星,忍不住問出了心中的疑惑。
實際上在八十年代國企的廠長,那職位都不比吳局低了。
再這樣的情況下,只要好好經營,那要什麼沒有啊!
李大偉、曾德志也有同樣的疑惑,但他們倆不敢說話,而是安靜的聽著。
吳局聞言苦笑了一聲:「你以為劉思文有這樣大的能耐開設賭窩啊!這背後的黑惡勢力那才是關鍵,我不妨告訴你,劉思文實際上這幾年輸了不少的錢,他也是被人操控的傀儡。」
「不是吧?」李大偉聽到這話,那是瞪大了眼睛。
曾德志也是被這內幕給驚的說不出話來。
「那……那既然牽扯的這樣大,你們是怎麼調查出來的?」
劉星在震驚之餘,忍不住問道。
「當然是審問董主任才得出來的結果,他本來還想陷害你,說是你在集市上開設的賭窩,讓他傾家蕩產不可自拔,但最後被我們識破了,這是栽贓陷害才沒有在繼續誣陷你。」田所長笑了笑:「你可能不知道,這事情一度鬧到上面那幾位大領導那裡去了,要不是你小子要給衡水酒廠維修灌酒設備,只怕現在都被帶走問話了。」
「不錯,這次的掃黑除惡上面非常重視,不管是誰,一律嚴查到底,要不然我們今天哪敢有這樣大的動作。」牛連芳跟著說道:「而來找你,除了問你知不知道賭窩的情況,還有就是還你一個清白。」
「畢竟之前針對你的案子,都已經立案調查了。」吳局輕嘆了一聲:「要不是我跟有關領導壓著,只怕你小子這回都吃大虧了。」
「不是,這關我什麼事情啊?」劉星實在有些無語了。
是,他承認,在一些事情他有些太過於鋒芒外露了,但除了得罪供銷社,其他魯莽的事情他可沒有去做。
「你小子還嘴硬,不關你的事情,你沒有得罪人,那為什麼中益酒廠好多輸錢的員工,會跑去報案說你是幕後的老闆?」吳局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還有供銷社好多輸錢的管理,一個個都指名道姓賭窩是你開設的,要不是他們說不出具體地點,你早就被我們給帶走了。」田軍跟著說道。
「這其實是有預謀的,全都在針對你。」牛連芳笑了笑:「要不是董主任最後全都招了,指出了賭窩的具體地點,還有幕後指使者是劉思文等黑惡勢力,只怕今天來抓的人是你了。」
「好吧!」
「是我大意了。」
劉星苦笑了一聲,一時間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他這才知道,這個劉思文是這樣的卑鄙無恥。
要不是自己福星高照,只怕真的難逃一劫。
不對,是難逃無妄之災。
而劉思文之所以變得法子來陷害他。
無非就是沒有幫助中益酒廠維修灌酒設備才記恨在心。
當然了,只要把他給陷害了,那衡水酒廠的灌酒設備維修只怕也會停滯不前。
這看似跟個人恩怨有關,實際上是有大目的在裡面。
總之一句話,劉思文的意思就是衡水酒廠不讓他好過。
那他也絕對不讓不讓衡水酒廠善終。
之前表現出來的種種無奈還有吃癟。
只不過是為了更好的實施他的計劃而已。
想到這,劉星回過神來:「現在劉思文被抓是咎由自取,那衡水酒廠的這些老維修工,還有那些管理為什麼被抓啊?」
李大偉跟曾德志也有同樣的疑惑。
畢竟好些老維修工,只怕根本都不認識劉思文。
就算是認識,憑藉劉思文的性格,只怕根本不不會與這些老維修工有什麼交集啊!
「他們被抓只是參與了賭博,涉及金額巨大自然是要帶回去問話。」吳局輕聲回道。
「原來這樣啊!」劉星恍然大悟。
李大偉、曾德志也是若有所思的點頭。
也就是說,這次衡水酒廠被抓走的管理跟維修工事情不大。
等劉思文的案子結了,只怕很快就會被放出來。
「好了,該問的我也問了,該例行的公事我也例行了。」吳局端起了茶杯淺淺的喝了一口茶水:「現在集市方董主任出了這麼大的事情,他的人也都被抓了,劉星你願意再次接受管理集市嗎?」
「這次不會像上次那樣,不聲不響的就將你給辭退。」田所長淡笑跟著說了一句。
這其實不是他們的意思,而是上面領導的意思。
因為有關領導這才發現,這集市唯有劉星去管理,才能繁榮起來。
至於其他人,像董主任,像陳紅,只怕根本就沒有這個能力。
「我現在這樣忙,哪有時間去管集市方的爛事?」劉星聞言連委婉的拒絕了:「再說了,給集市方幹了一個多月,我貼了好幾千塊,連一分錢的工資都沒有拿過,我可不想在當這個冤大頭。」
「這次會有工資,我可以幫忙申請。」吳局連道。
「呵呵……那能有多少,是五十塊一個月,還是一百塊一個月?」劉星攤手問道。
「這個……」吳局回答不上來了。
畢竟劉星現在給衡水酒廠維修灌酒設備,那費用高達兩萬。
而鞋店的收入,一天平均起來只怕也有好幾百。
再這樣的情況下,跟劉星談工資,其實是在侮辱劉星。
因為多了給不起,少了肯定是不行。
牛連芳見氣氛有些尷尬,連忙解釋道:「劉星,其實讓你再次接手管理集市不是吳局的意思,而是有關領導商量後的結果。」
「我知道。」劉星早就看出來了。
畢竟之前吳局、丁局可是要他去讀書的。
放下手上所有繁瑣的事情,其中就包括管理集市方。
這次在來要他管理集市,肯定是某個領導的意思。
要不然吳局才不會出爾反爾來這一套。
他現在也算是看出來了,吳局、田所長、牛連芳三人今天找他根本就不是為了劉思文栽贓陷害給他的事情,而是先給他敲山震虎,然後在讓他感恩戴德的去接受管理集市。
要是換做普通人,也許因為害怕的原因。
只怕早就答應了。
但他是萬萬不可能上當的。
因為或多或少之前吳局、田所長的話給他提了醒。
那就是他真的不能在按照以前的風格來行事了,至少行事不能太乖張。
那樣的話,只怕在以後的人生中,肯定還會遇到像劉思文、供銷社這樣的敗類。
「既然你知道了,那就給吳局一個準確的答覆。」牛連芳見劉星走神了,連忙提醒了一句。
「我不都說了嗎?沒時間去管集市這攤爛事,就算是有時間,我的心寒了,再也不可能像以前那樣有激情有責任的去管理集市,所以……有關領導還是另請高明吧!」劉星回過神來認真的說道。
其實從上面領導空降董主任的來集市的那一刻起。
今天這樣的結局早就註定了。
劉星雖然有能力去改變。
但他卻是不想。
因為出了今天的事情,他的心性已經改變。
也就是說,再也回不到從前了。
他這話一出,吳局輕嘆一聲伸手拍了拍劉星的肩膀:「我尊敬你的決定,等下回去後,我會原話奉還給有關領導的。」
這話中帶著濃濃的怨氣。
但對象是誰。
在場的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但沒有誰去揭穿。
他們在食堂的二樓又閒聊了一會後。
就都散了,去忙自己該忙的事情。
而中益酒廠,因為劉思文被抓,背後黑惡勢力被剷除,至此徹底的消失在歷史的長河中,比重生前可是整整早了十年。
劉星自認為這跟他沒有關係,其實不然……
因為從他重生的那一刻起,有些事情的歷史註定要被改變。
……
時間一晃就過去了一個禮拜。
衡水酒廠灌酒設備的維修,在劉星的努力下。
終於將第三台給維修好了,並且投入到了生產。
這讓衡水酒廠的白酒產量大大的增加了,同時質量也得到了很大的提升。
不過維修灌酒設備的速度卻是怎麼都快不起來。
除了衡水酒廠的這些維修工怎麼教都教不會,還有最重要的一點,那就是劉星沒有時間整天呆在衡水酒廠維修灌酒設備。
這可不能怪劉星,因為鞋店的生意他必須照顧到。
還有百貨商店的一些重要事情的處理,他也必須親力親為。
畢竟不管怎麼說,那兩千多的管理租金可不是那樣好拿的。
因為要是不管不問,而讓百貨商店的人流量大量減少,那最後頭疼的肯定還是他。
所以,能者多勞,必須面面俱到。
這天下午四點半,劉星給一根管道安放好了薄膜後,正要坐下來休息一下喝口涼茶,一旁的康福川卻是開口說話了:「星伢子,明天後天我要請假啊!」
「我也是。」乃心如跟著說了一句。
「為什麼?」劉星有些不解。
這好好的請什麼假,難道不想賺錢了。
「因為明天就是端午節了啊!我得去丈母娘家一趟,也就是去看看你奶奶。」康福川笑著回道。
「我也得帶小豆豆去看一下公公婆婆。」乃心如撩了撩額前的秀髮看向了劉星。
「啊?」劉星看向了牆壁上的日曆:「今天都陽曆六月二十九了,端午節還沒有過嗎?」
「今年有兩個陰曆四月。」康福川連提醒道。
「所以端午節被延後了一個月,不然往年端午節早就過去了。」乃心如跟著說道。
「那我明天也放假,去外婆家玩去。」劉星笑了。
維修了這麼多天灌酒設備,的確是時候休息放鬆一下了。
而端午節就是很好的藉口,不怕李大偉不同意。
知道劉星心思的康福川看了一下牆壁上的時鐘:「這個點老李正好在大門口親自招人,要不你趕緊過去說說,要不然等下吃了晚飯你就找不到他人了。」
「好!好!」劉星連忙取下了系在腰間的圍裙,朝車間外面走去。
令他沒有想到的是,打著雨傘的王愛香這時卻是帶著一個個子高挑、眉清目秀的女孩走進了車間。
這個女孩要是放在幾十年後,那絕對是一等一的大美女。
當然了,在八十年代也是不施粉黛的美女,一顰一笑均都讓人心動。
不過這個美女的出現,卻是讓劉星極為反感。
因為她不是別人,正是劉星重生前曾經談過的對象『鄧思雨』。
鄧思雨家是螺絲村的,比王愛香小一歲。
在樟木鄉讀初中時候就跟劉星認識了。
不過那個時候兩人都沒有什麼交集,至於原因,除了不是一個年級的,更主要的是每天圍在鄧思雨身邊的男同學太多了。
這樣的情況,導致鄧思雨學習成績很不好,初三就沒有讀了。
在外面漂泊了四五年後,也就是差不多二十歲左右的時候,才回家經過媒人的介紹跟人相親,劉星就是相親對象中的一個。
本以為鄧思雨長得漂亮,人品肯定也不差。
但實際上劉星知道,這個鄧思雨是一個『扶弟魔』。
沒錯,按照幾十年後的網絡詞語,鄧思雨就是一個扶弟魔。
要不是劉星當時跟鄧思雨沒有交往多久就分了,只怕會被害的不淺。
他現在都還清楚的記得,鄧思雨得第一任丈夫,就是因為鄧思雨的自私任性敗光了家底,最後才喝農藥自殺的。
當時這件事情還沒有幾個人知道內幕,但是後來隨著鄧思雨的改嫁,再嫁,這個內幕終於還是浮出了水面。
但鄧思雨卻是不知道悔改,還變本加厲的扶持娘家。
直到最後她被自己的親弟弟給打瘸在家中,她才知道自己以前的行為是多麼的愚蠢。
然而那時她已經快四十歲的人,青春不在。
在醒悟後悔已經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