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丫丫姐
第25章 丫丫姐
大舅媽在堂屋忙完，進屋就和父母聊了起來。提起家裡最近的情況，兩個女人似乎有說不完的話。大舅去外屋點著了火炕，準備燒些熱水，「春霞，你和你嫂子說先這話，我給你們燒口熱水喝，燕子，快給孩子們找點兒零嘴兒吃，別讓孩子干坐著。」
大舅方正卻乾瘦的臉上笑得全是褶子，填好了火炕就忙跟著也進了屋，站在門口靠在門框上和方母聊了起來。
看著坐在炕頭暖手的方青已經長這麼大了，大舅感慨萬分，「沒想到一晃兒，孩子都這麼大了！那年回來的時候，她還是個小豆丁，還被院子裡的鵝子嚇得直哭，一轉眼都成大姑娘嘍！」
說完大舅又看向方青，「還記得你大姐不？她這會兒也快下課回來了，等她回來，讓她帶你出去轉轉。」
方青笑著點頭，在盤子裡抓了一把花生站在院子裡透氣。
舅媽院子裡地方不大，但東西卻不少。西邊是一排草棚，裡面整齊地碼著一人多高的木頭塊，旁邊堆了一些乾草，幾隻母雞咯咯噠噠地在上面跳來跳去，尋找下蛋的場所；
再往前靠近門的位置是豬圈，裡面一大一小兩隻豬正拱在一起睡大覺，再旁邊就是一個小棚子，不用看方青也知道，那是大舅家的茅廁，雖然方青有些不習慣，但處處都和上一世的記憶重合，讓她一時竟有些感慨。
東邊是一塊小菜園子，此時被大學蓋上，光禿禿的，方青無聊地在上面踩了幾腳，正要往前邁步，身後忽然傳來一個女子的喝止。
「別往前，那邊是地窖！」
方青收回腳轉身，只見一個身穿紅棉襖的清瘦少女站在門口，挎著一個常見的綠色帆布包，臉蛋凍得通紅，正歪著頭打量自己。
「你誰啊？咋進俺家菜園子了？快出來，摔壞了俺們可不賠啊！」
方青被少女的口音逗笑，看著面前面容清秀眼神明亮的表姐，終於找到了一絲熟悉的感覺。
「丫丫姐，我是青青，你不認識我了？」
方青話音一落，少女明顯一愣，上前幾步仔細打量，越看笑容越大，忽地一把抱住方青，高興地直跺腳。
「原來是你這臭丫頭！俺就說這誰家孩子這麼沒規矩，還進人家園子裡亂踩，哈哈哈哈，原來是你這壞蛋，還跟小時候一樣，就會搞破壞！…」
方青被表姐笑容感染，見她雙手冰涼忙拉著回了屋內暖和。
姐妹倆在一起總有說不完的話，舅媽知道幾人沒吃午飯，麻利地張羅好一桌飯，還讓大丫去隔壁告訴老二家，中午回來吃飯。
二舅家跟大舅家挨著，只不過白天兩人都去附近的磚場幹活，家裡一般沒人。
但聽說妹子一家回來了，大舅媽的飯還沒揭鍋，二舅一家就趕了回來。
又是一陣激動的歡聚場面，方青看著母親和舅舅幾人相對抹眼淚，越發自責，那幾年要不是因為自己的原因，母親也許每年還能回來見見舅舅……
大舅二舅都很高興，吃著飯還喝了兩盅，但二舅下午還有活計，幹了兩杯就不肯再添了。
「霞，晚上在哪住啊？如果沒想好，就去我們院裡，老二出去打工了，老大也在縣裡幫忙，正好空著一個屋子，不嫌棄的話一會兒我就回去收拾。」
大舅卻擺擺手，「不用，在我這就成，你們兩口子忙乎一天怪累的，就別跟我們搶了……」
最終，方青一家還是留在大舅這院。二舅吃完飯留下幾塊錢，說給孩子們買點吃的，就匆匆出了門。
下午天忽然陰了起來，沒一會兒就下起了鵝毛大雪。
大丫給發青裹得像個球似的，然後帶著方青去院子裡堆雪人。
方青似是很多年沒有這麼放肆地開懷大笑過了，一群孩子在院子裡追打，慢慢追到了村子裡，圍著那棵大棗樹打雪仗……
雪人沒堆成，一個個倒是自己滾成了雪人，最後鼻頭通紅地回了家，被舅媽拿著掃帚滿院子追……
這一夜，方青睡得格外踏實。
棉布被褥，熱熱的火炕，舅媽和母親深夜的交談，還有團在腳底的大花貓，映著窗外的大雪，一切都顯得格外的溫馨。
第二天一早，方青脖子被一陣冰涼弄醒，一睜眼就見表姐賊兮兮地把手放在了她被子裡，「還不快起來，懶貓，太陽都曬屁股啦！」
方青一個激靈醒了，轉頭一瞧，炕上就剩自己還在大睡，別人的行李都迭好堆在了炕裡頭。
不好意思地坐了起來，隨即又被屋內的冷氣凍得躺了回去。
表姐看著她的動作捂嘴直笑，「就知道你嫌冷，剛剛俺已經把炕點著了，你的棉褲棉襖也已經給你熱好了，快，趁著熱乎趕緊穿！」
方青一陣感動，好似表姐一直是這麼體貼細心的。上一世自己出事後，表姐自告奮勇，連夜進城替自己照顧生病的母親，還時常開導自己，鼓勵自己走出陰霾。
可那個時候自己實在想不開，很多話根本沒聽進去，隨後大哥又出事，打碎了她最後的堅強。
方青看著表姐忙前忙後，眼前一陣恍惚，慢慢坐起穿好了衣服，然後任由表姐給自己打來一盆溫水，讓自己擦臉。
這麼好的表姐，一定要有個好的歸宿。上輩子她曾聽說，表姐被遠嫁，對方是一個酒鬼，好像對表姐很不好。既然自己都重來了，這輩子就不會再讓表姐受委屈，她一定要看到表姐過得幸福。
「謝謝丫丫姐。」
「哎，跟俺還說謝，見外了啊！快起來，早飯都好了，就等你了……」
粗糧粥配鹹菜，舅媽又煮了幾個雞蛋分給方青幾人，自己則啃著玉米乾糧，笑得一臉幸福。
方青實在看不得親人這麼苛待自己，推脫說醫生不讓吃雞蛋，硬把雞蛋塞進了舅媽嘴裡。
「這孩子，你可真是……行吧，舅媽替你吃，哪個醫生說的，雞蛋還不能吃了……」
飯後，母親收拾妥當，帶著方青幾人出了門，準備上山去給老人上墳。村里祭祖是宗族大事，那幾天不能亂走動，因此，自家的祖先要提前上香告慰。
走在山路上，方青看著遠處忽然想起了上一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