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雪說的好像隨意，其實，只買塊手錶，就有很多家庭承擔不起，手錶再便宜，也得一百二三，還得有票，不當吃不當喝的，尋常人家誰捨得花這個冤枉錢？三轉一響里，手錶就是圖個面子好看，其他幾樣才實用。
王家願意給韓雪買手錶，一來可見王家經濟條件不差，二來，也是對這個兒媳婦滿意，這才捨得。
宋紅果繼續打聽，「還有其他東西嗎？」
韓雪道，「還有彩禮，給了九十九塊。」
說道這個，韓雪的語氣里也不免有幾分得色，按照時下的標準，九十九塊真不算少，尋常都是六十六，到了鄉下，一般是二十三十，多的也就五十。
「那衣服呢？吃喝的東西？」
「都有啊，不過衣服真不好買，去了百貨大樓好幾趟了，都買不到紅色的，王彬給我挑了個毛衣，還有一雙皮鞋，我給他買了件呢子上衣，花了將近兩個月的工資，可心疼死我了，至於吃喝的，也沒啥可準備，到時候得看食堂里有啥，葷菜肯定會有，魚和甜飯也少不了，對了，登上記後，可以不用票去買糖，不過，也只能買兩斤，菸酒啥的，還是要票，王彬說早就攢下了，倒是不費事兒……」
「還有別的嗎？」
「別的？沒啥了吧，這不就很全乎了？」
「你們結婚後，不休假？」
「就休息當天啊，過後不都接著上班嗎？難不成還要出去玩啊？那多費錢，不過日子了？」
「人生大事兒，一輩子就一回，不得鄭重點？」
「大家都這樣啊……」
宋紅果問了這麼多，韓英漸漸聽出別的意味來，好奇的問，「你跟霍工是不是也準備結婚了？」
宋紅果點了點頭。
韓英笑著道了聲「恭喜」，緊跟著問，「定下日子沒？」
「嗯，打算是臘月初八，不過，他工作比較特殊，萬一那會兒正好有任務，就得需要調整了。」
「理解，霍工可是咱們廠的寶貝，離了誰也離不了他，」韓雪八卦起來，把之前宋紅果打聽的那些事兒，又挨個問了回去，「你們結婚住哪兒？置辦啥家具大件了嗎？辦席那天，你穿什麼衣服？霍工的父母會來嗎？」
宋紅果一一回應著。
韓雪聽完，眼裡的羨慕毫不掩飾，不提別的，單房子一樣，就能叫人眼熱的心裡泛酸了。
但這種事兒不能比，一比，心裡的落差就折磨人了。
隔日，中午吃完飯，霍明樓給兄弟倆講完故事，哄著他們睡了後，跟宋紅果去了百貨大樓，現在一樓逛了一圈，毫不例外，賣糖果的櫃檯里是空的，菸酒倒是在架子上擺著，種類還挺齊全。
霍明樓道，「大哥和嫂子會幫著買糖，還有瓜子、花生之類的，嫂子一早就打過招呼，她有門路，菸酒我來買，這些年廠里發的菸酒票，我從沒用過，都讓了出去，現在用著了，廠里會負責的。」
「嗯，明天登記，是不是就得給同事們分糖啊？」
「是要慶賀一下，那我晚上去找大哥……」
「我準備吧，家裡做了很多冬瓜糖，山楂卷，還有梨膏糖，再加點其他水果糖，足夠跟同事們分了，不比這兒賣的差。」
「好……」
倆人隨後去了二樓賣衣服的櫃檯，清一色的黑藍灰，沒點鮮亮的，看著就沉悶壓抑，霍明樓道，「結婚的衣服，我已經拜託大姐幫著買了，她在滬市，那兒的百貨大樓和友誼商店的衣服種類很全，可選擇性比較多，等她買好了，就給咱們寄過來。」
宋紅果道，「那床單被罩之類的，我來準備吧，還有被褥，我那兒有棉花，能做好幾床。」
霍明樓自是不會搶，「好。」
「你喜歡什麼顏色圖案的？」
「你喜歡的，便是我喜歡的。」
行吧，她都做主了。
賣手錶的專櫃在三樓，倆人上去後，正好也有一對男女在挑選，看售貨員那態度，還挺熱情。
宋紅果不認識倆人，只覺得那男人有點臉熟，忍不住問系統，「我見過他嗎？」
系統八卦兮兮的道，「沒見過，但你見過他爸爸。」
宋紅果眼神閃了閃，「他爸爸是誰？」
系統一副看熱鬧的語氣，「你大姐夫唄，他那雙眼跟吳德榮長的多像啊，得虧個頭沒隨了親爹，不然跟矮冬瓜似的，女方肯定看不上。」
宋紅果恍然「喔」了聲，「原來他就是吳卓啊，可真是巧呢。」
「可不就是巧嘛，拿著男神用功勞換來的票，討好對象，嘖嘖，他這眼光也不怎麼樣，瞧瞧這女人長的，簡直是小了一號的張紅梅。」系統說的毫不留情面，「可她明顯沒張紅梅那麼能幹有本事，就脾氣挺大，沒公主命，卻有公主病，看看這幅趾高氣揚的架勢，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老佛爺駕臨呢，吳卓也是慣著她，你瞅瞅他那副樣子，低三下四，小意討好，這軟飯吃的，嘖嘖……」
「你生哪門子的氣啊？」
「哼，就是看不慣這種軟骨頭，家裡條件又不差，娶個門當戶對的媳婦，和和美美的過日子多好，非得攀高枝，高枝是那麼好攀的？一輩子讓人壓一頭，永遠挺不起腰杆子來，你等著瞧吧，等他們結了婚，吳家且有的鬧騰呢，你大姐之前不是說，以後再也不管了嗎，呵呵，除非離婚，不然她且等著受罪吧，這種高傲跋扈的兒媳婦，誰攤上誰倒霉，吳卓慣著，吳家就得捧著，你大姐還不得給她但牛作馬？」
走的近了，宋紅果聽到了那倆人的談話。
「艷艷，買這塊表咋樣？滬市出的，質量肯定沒問題，好多人結婚都買這一款，你看多漂亮……」
「漂亮什麼啊？就普通的樣子嘛，之前我就有一塊了，再買一塊同款的有什麼意思？」
吳卓好脾氣的哄著，「那你想買啥樣的？」
呂艷指著櫃檯里的一塊表，嘟嘟嘴，「我想買它。」
吳卓一看那表的價格，眼前就黑了，「三百二？啥表啊，這麼貴……」
售貨員立刻道，「這塊表是國外進口的，款式多時髦啊，就是滬市都沒有幾塊，咱市里也就這一塊，帶出去，絕對沒有跟你重樣的，對了，這塊表還有男款呢，正適合要結婚的小兩口戴。」
吳卓嘴角抽了抽，一塊女表他都買不起，還買一對？
呂艷不高興的問，「你是不是捨不得？」
「不是，艷艷，我對你的心意，你還不清楚嗎？可三百二，實在太多了，我沒帶那麼多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