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她低頭的心不甘情不願，宋紅果也沒打算繼續揪著不放，畢竟舉報這事兒，當成大旗時不時的扯起來嚇唬嚇唬還行，真執行起來，還是有些難度的。
誰叫現在的人普遍都重男輕女，總不能把所有人都抓了吧？
至於說封建迷信，到時候可以推給腦子不清醒，老糊塗了，頂多被教訓一頓，意義不大。
她要的也不是非得把她給抓了去判刑，罪不至此，不過嘴賤不理會，恐會惹來更大的麻煩罷了。
現在逼著她道歉，收回那些話，目的也就達到了。
不過……或許還有意外收穫。
宋紅果讓於勤做了保證，以後絕不在外頭亂說後，冷不丁的問，「你姨夫是哪位領導？」
於勤下意識的道，「我姨夫是衛生局的副局長……」
宋紅果眼神閃了閃，果然是意外收穫，敢情還是個間接的熟人。
韓雪表情變了一瞬，顯然也想到了胡先勇身上，沒想到這滾刀肉，還是胡先勇的姨媽，世界可真小。
這話，很快宋紅果也忍不住感慨了一遍。
就在她和韓雪準備要走時，從外面進來倆人，一男一女，看樣子，還有些親密，像是對象關係。
倆人手裡都拎著東西，顯然是來看望產婦的。
男的喊了一聲，「媽，大哥，」，接著便興奮的道，「我來看看小侄子，倆小侄子長得一模一樣吧？」
孩子奶奶抿著唇，表情陰沉沉的，沒吭聲。
於勤咳嗽了聲，「於奮，你嫂子生的是閨女……」
「啥？咋成閨女了？咱媽不是說大孫子嗎？哪兒弄錯了？」於奮驚訝地問，「不會是醫院抱錯了孩子吧？」
於勤看了宋紅果一眼，趕緊斥責，「胡說，醫院咋可能抱錯孩子？你嫂子懷的就是閨女，沒有啥孫子，咱媽之前那是弄錯了。」
「不可能吧？很多人都說嫂子的肚子尖，肯定懷的是兒子啊！」於奮猶自不相信，「我聽說醫院有時收了錢，會幫人用閨女替換兒子的。」
宋紅果嘴角忍不住抽了下，這是有多無視她們的存在啊？當著她們的面，就給她們潑髒水了。
韓雪氣憤的道，「我們醫院絕不可能會做這種事兒，你說話是要負責任的。」
於奮這才看向倆人，陰陽怪氣的道，「哎吆，我又沒指名道姓的說是你換了孩子，你心虛啥啊？」
韓雪跺腳，「你……」
宋紅果淡淡的道，「跟他沒什麼好爭論的，看來是有其母必有其子了，要是質疑，就去報警，讓公安來調查，不然就閉嘴，誹謗造謠都是可以判刑的。」
聞言，於奮似是才注意到宋紅果，當即被她的容貌給驚艷了一把，連要說什麼話都給忘了。
直到一聲情意綿綿，含羞帶嗔，含糖量嚴重超標的「於奮」響起……
於奮這才回神，繃起臉來，「你又是誰啊？你懂啥叫誹謗造謠嗎？你知道公安局大門朝哪個方向開嗎？張嘴閉嘴就報警，真來人了，指不定抓的會是誰……」
「閉嘴吧你！」於勤氣的給了他一腳，「你少在這裡添亂了，沒事兒就趕緊回家去。」
再得罪宋紅果一次，他可沒信心能壓下去了。
於奮卻體會不到他哥的艱難，拒絕的很乾脆，「我不回家，我還帶了我對象來給你們介紹呢，念雪，這就是我大哥，在電廠上班，這是我媽，在縣醫院裡的食堂幹活兒，等你畢業要是能分進去，跟我媽就是同一個單位了……」
李念雪上前幾步，帶著幾分拘謹和討好的喊了聲，「阿姨好，大哥好……」
宋紅果挑了挑眉，不由想起之前見過李念雪那幾次的場景，高傲的像只白天鵝，總是仰著下巴看人，有些跋扈任性，一副大小姐脾氣，跟現在的窘迫拘謹、緊張不安，甚至帶著幾分自卑怯懦相比，簡直判若兩人。
境遇果然能造就人。
沒了楊金枝的庇護，李念雪終於少了幾分無知無畏。
但顯然，於奮他媽，這准婆婆沒瞧上李念雪，眼神挑剔的盯著她打量了一圈，直接問，「你爸媽是幹啥工作的？」
李念雪瞬間臉色就變了，還惶惶然的看了宋紅果一眼。
宋紅果，「……」
看她幹什麼？怕她揭穿楊金枝幹的那些事兒？
她才懶得管！
於奮這時卻維護起李念雪，不悅的道，「媽，哪有您這麼問的？」
「咋了？你帶著她來，不就是讓媽幫你相看？不問咋相看？光用眼睛瞅啊，那有個屁用！長得就是跟天仙似的，品性不好，家世不好，那也不能娶！」
宋紅果，「……」
吃瓜怎麼總吃到她身上？感覺被指桑罵槐了。
李念雪臉色更白了，哀怨委屈的看向於奮。
於奮當即道，「媽，我和念雪是自由戀愛，她是啥品行我清楚的很，絕對是個善良溫柔的好姑娘，至於她父母幹啥，那都不重要的，將來我是跟她一起生活，又不是跟她父母過日子。」
「胡說八道！」於奮他媽揪著他耳朵，開啟了訓子模式。
絲毫不顧及李念雪就站在邊上。
李念雪揪著衣服下擺，看著可憐兮兮的，特別招人疼。
連於勤都看不下去了，開始幫著求情說好話。
直到一對雙胞胎開始哇哇大哭，這些人才想起病床上還有個產婦，但也只有於勤湊上去問了兩句，其他人就那麼遠遠看著，連孩子都不親近。
宋紅果覺得沒意思，和韓雪轉身走了。
回到辦公室，韓雪忍不住吐槽，「這家人可真是夠奇葩的，當媽的口無遮攔，當兒子的也信口開河，可真是親娘倆，還有病人丈夫，我原本還覺得他是個好的，現在看來，哼，多半也是裝的居多，對他媳婦兒並沒多少關心……」
她吐槽完，心裡才暢快了點，好奇的問她，「你是不是認識剛才那位叫念雪的女同志？」
宋紅果點了下頭，「說起來，跟我還有那麼點關係，我是被領養的，原本的生身之父就是她現在的父親。」
韓雪聽呆了，片刻後，訝異道，「敢情你們還是同父異母的姐妹啊？」
宋紅果搖頭，「只能說血緣上是，但法律和情感上不是，我當年是被李家賣掉的，有斷親文書，跟他們早就沒有任何關係了，何來姐妹一說？」
韓雪眨眨眼，「喔」了聲。
宋紅果又道，「更別提她的母親就是賣掉我的罪魁禍首，我不怨恨，就是大度了，還能握手言和？」
韓雪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的啊，果然，這天底下，後娘就沒幾個好的，現在她親生閨女這麼送上門來讓人輕賤，也算是報應了。」
宋紅果不置可否，這不是報應，這只是李念雪的選擇罷了。
她想扒上於奮，就得受著這種氣，誰叫於奮有個當副局的姨夫呢。
看來李念雪所圖不小呀，也會借力借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