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村長看向紀老爺子:「老哥,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好好的家裡怎麼就鬧起來了?」
還沒等紀老爺子回話,旁邊就有一直看熱鬧的村民,十分不嫌事大的嘰里呱啦添油加醋把事情經過跟張村長這麼一說。
一旁,完全插不上話的紀老爺子只能幹著急:「哎呀,不過就是家裡頭絆了幾句嘴,哪有大傢伙兒們說的那麼嚴重。」
好不容易,熱心村民住了口,紀老爺子趕緊站出來辯解。
「這不,老二家的許是覺著這些年在家裡受了委屈,不想給老二守了,不守就不守吧,新社會也不講究這個,咱們也管不了。可是三丫畢竟是我們老紀家的種,怎麼可能給她一起帶走,村長你說是不是這個理。」
說著,紀老爺子向張村長遞了個眼色。
鄉裡頭給他家老二送正名文件的時候,張村長也在場,來送文件的領導們具體都是怎麼說的,張村長也都聽到了。
上頭對於紀廣存這種情況,補貼傾向的重點,一頭是紀家老兩口,另外一頭就是紀廣存唯一的女兒三丫。
這要是三丫被白玉雪一起帶走了,那落在三丫頭上的好處不就一起都飛走了嘛。
再者,這三丫要是真的給了白玉雪,那不搞得好像他們老紀家不願意給為民族大義光榮了的英雄人物養孩子似的,這麼一鬧,鄉裡邊負責審核工作的同志得怎麼想,鄉裡邊關注著這件事情的領導同志又得怎麼想,這大帽子往下一扣,剩下給紀家老兩口的那一半補貼還能不能順利批下來都是兩說啊。
張村長一時頭疼極了。
紀老爺子給他使眼色的意思他不是不懂,那就是在向他許諾好處呢。
對此,要說半點不心動那是假話。
只是這事……
按說一年到頭村里類似這樣的事情也不少見,處理方式向來各打五十大板也就完了,家庭內部矛盾嘛,只要不出人命咋都好說。
不過紀家情況特殊,出了個英雄紀老二,一下子改頭換面了不得起來,鄉裡邊時刻關注著,一絲一毫都要注意影響。
否則一個不小心,他這個當村長的不但從中撈不到任何好處,反而惹得一身腥。
「這個,廣存媳婦啊,大叔說句公道話,一家人相處遇到些磕磕碰碰矛盾事那是難以避免的,眼下你公爹已經先退了一步,你也就別繼續胡攪蠻纏的鬧騰了。方才你公爹說的道理,不管到什麼時候,那都是成立的,三丫到底姓紀,不是你說想帶走,就能帶走的。」
「說句不中聽的,你一個女人,年紀輕輕離了紀家早晚都是要改嫁的,這要是讓三丫跟了你,那到時候莫不是還要讓三丫跟著後爹改姓,張嘴管別人叫爹?那可成什麼了,三丫是廣存留在這世上唯一的血脈,你這樣就是鄉裡頭的領導同志也不能容你。」
思來想去,張村長還是決定從白玉雪這裡入手。
一個大字不識的鄉下女人嘛,甭管平時張牙舞爪多厲害,隨便說兩句大道理,嚇唬嚇唬也就知道怕了。
「按說你公爹能同意你就這麼離了紀家,已經算是不錯不錯的了,你就不要得寸進尺,強人所難了吧。」
這番說辭,很快得到了在場多數圍觀村民的認同。
這年月,女人離婚很少,丈夫死了改嫁的很少,離了婆家還能把孩子帶著一起走的更是少之又少。
聽著眾人七嘴八舌的勸說,白玉雪怒極反笑,她命苦男人沒得早,她離開婆家的時候想要帶走自己的孩子,怎麼在這些人眼裡看來就是得寸進尺,強人所難了?
不過這年代人們的主流思想就是這樣,光靠她一個人一張嘴是掰扯不明白的。
再者,現在還不是跟村長撕破臉的時候,她想要帶著女兒遠遠地離開紀家,戶口、介紹信都是問題,這些可都是村長在一手把著呢。
「好啊,不讓我帶著孩子走是吧,那我也不走了。」
白玉雪冷冷一笑,那笑容看得在場眾人大太陽底下站著都覺得渾身直發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