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去外面找了個夜宵攤,點了東西要了一箱的啤酒,然後坐到最邊上的位置。(由於緩存原因,請用戶直接瀏覽器訪問網站,觀看最快的章節更新)
兩瓶酒下肚,譚修遠看著他說道:「明翰,我知道你一直恨爺爺奶奶,其實你恨錯了人。」
蔡明翰臉色一變:「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想讓我原諒他們,不可能。」
譚修遠看著他,一臉憐憫地說道:「譚家在爺爺那輩有五個兄弟,爸那一輩堂兄弟有九個,到我們這一輩男丁也不少。你又不是什麼曠世奇才,回不回對譚家沒影響。」
若能像敏霽叔叔那樣聰慧,那他爺爺肯定會想盡辦法消除他的恨認他回去。可明翰資質比常人強一些,爺爺根本看不上。
有些話雖然很殘忍,但該說還是要說。譚修遠說道:「明翰,當年在你堅持不改姓時,爺爺就已經放棄你了。你是否怨恨過得好與壞,他都不在意。」
唯獨奶奶記掛著他,可上次見面也傷了奶奶的心。
蔡明翰怒氣沖沖地說道:「你特意叫我出來是只為了說這些?」
譚修遠點頭道:「是,我想讓你知道,爸媽當初離婚真正的源頭是什麼?不是爺爺奶奶,是外婆的私心以及媽的愚孝。」
蔡明翰曾地站了起來,說道:「譚修遠,你有沒有人性?那是我的奶奶。」
因為姓蔡,譚修遠叫外婆,他則一直叫的奶奶。
譚修遠沒有生氣,神色冷澹地說道:「媽要給外婆治病,這個無可置喙,但再如何也不能為了給她治病貪污。一萬多塊錢啊,那時候一個普通工人平均工資也才六七十,得不吃不喝攢十年才攢得出來。也幸虧及時發現,爺奶也幫著填補了這個窟窿。不然任由這麼發展下去,不說媽,爸都得坐牢。」
一旦金額大了,可不是一句不知道就能了了的。
說到這裡,他看著蔡明翰:「父母是罪犯,你覺得我們三個人能有什麼好的前程?你覺得會有好人家將女兒嫁給我們。」
不說他跟修然,只說陸家都不會將陸雪晴嫁給蔡明翰。
蔡明翰有些氣弱了,他坐下來悶聲道:「媽也是沒有辦法,總不能眼睜睜看著奶奶病死吧!」
譚修遠嗤笑一聲:「是,她不忍心看外婆病死所以就去犯罪,絲毫不在乎事發以後爸跟我們會怎麼樣。」
「罪犯的孩子,走出去就低人一等。而且幾代之內都不能進行政事業單位跟國企,也不能當兵,我們到時候只能從商或者進廠給人打工。」
在外婆跟丈夫孩子之間,他媽選擇了前者,放棄了他們。也是明白了這點,他對蔡筠也沒有敬愛之心。
譚修遠說道:「若是媽帶著你跟外婆回四九城,他們不會離婚。但是外婆不想你跟譚家親近,害怕你長大明白兩家的差距要改回譚姓,所以不願去四九城。媽仗著生了三個兒子,認為爺爺只是嚇唬她並不是真要他們離婚。可她不知道的是,爺爺最看重的是家族的未來。別說她了,就是爸做了錯事還不知悔改也一樣會被捨棄。」
「我知道,這些年外婆跟媽肯定在你面前說了很多爺爺奶奶的壞話。」
「蔡明翰,你覺得爺爺要真如她們說的那麼冷血無情,爺爺能容得了這二十年來,她們一直拿著爸一半的工資。」
「爸媽離婚以後,一半工資給了媽,一半工資給了高阿姨。我跟修然的一應花銷都是爺爺奶奶出的,就是結婚的花銷跟房子也都是爺奶置辦的。」
蔡明翰反應很快,問道:「你說他們清正廉潔,那他們給你與二哥的房子跟鋪面是從哪裡來的?」
譚修遠看他的神情,想也知道肯定是他媽說了什麼了,他忍不住嗤笑出了聲:「我們的太奶奶出身大戶人家,臨終之前留下了一箱子的黃金。改革開放以後,爺爺將金子都取出來。三嬸認識港城大老闆,拿著這筆巨款去做了投資,翻了好幾番。這些錢上報了組織過了明路,不然你當為什麼房子鋪子會轉入我們名下。」
蔡明翰質問道:「為什麼有那麼大一筆錢,卻一直瞞著不說。」
若是有準備錢,媽就不用貪污,他們家也不用散。記憶之中媽媽很溫柔,爸爸回來就會檢查兩個哥哥的作業,會關心他的身體。可離婚以後,他跟著媽媽回了老家一切都變了。媽媽臉上再沒了笑容,奶奶每天都唉聲嘆氣說譚家人冷血無情。也只有他考出好成績,媽媽臉上才有短暫的笑容,奶奶會誇讚他然後要他繼續努力考上好大學給蔡家增光添彩。
譚修遠一聽這話,言語變得犀利起來:「你腦子裝的都是豆腐渣嗎?三十年前那是什麼環境?若是這箱黃金暴露了,譚家必定要遭遇滅頂之災。」
當年蔡明翰年歲還小,而回了蔡筠老家後他的生活水平下降了許多,所以沒太大的感覺。
譚修遠說道:「蔡明翰,當年爺爺奶奶也有貼補我們。你小時候身體弱,不僅經常進醫院還要吃奶粉,一直吃到到三歲。奶粉都是奶奶買了寄過來,除此之外還寄了糧票、衣服跟玩具以及其他東西,一年下來怎麼也得大幾百塊。那時媽每個月工資才四十多,也是靠著奶奶我們才過得比別人好。」
蔡明翰默然。在他有記憶那一年,家裡確實經常收到東西。只是時間過去那麼久,也沒人可以提,他都給忘記了。
蔡明翰沉默了許久後道:「你的意思,這一切都是奶奶跟媽的錯了?」
譚修遠搖頭說道:「這件事沒有對錯,只有立場。娘孝順,希望外婆過得開心長命百歲,為此不惜去犯罪。爺爺奶奶不願她將爸拖進泥潭,所以要求爸離婚。他們都沒有錯,這件事裡最受傷害的是我們三兄弟。」
「我知道你過得不好,我跟你二哥並你想像的那麼好。回了四九城,物質方面是變好了,但卻一年到頭見不到爸媽。我跟你二哥想他們了,就拿出全家照來看;你二哥每次看完照片都會哭,有好幾次半夜做噩夢哭著找爸媽。」
作為受害者之一,譚修遠的話很中肯,蔡明翰無法反駁。
半響後,蔡明翰問道:「大哥,既然不是來當說客的,你今日跟我說這些是什麼目的呢?」
譚修遠嘆了一口氣:「你可以不認爺爺奶奶跟爸爸,但我不希望你怨恨他們,這樣你不會幸福的。」
「我現在過得很好。」
譚修遠沒跟他爭這件事,好不好大家都有眼睛看:「你已經二十七歲了,別什麼都聽娘的,碰到事情自己拿主意。要是拿不定主意,就打電話問我或者你二哥。明翰,我們是血脈相連的親兄弟,我們只希望你好絕不會害你的。」
蔡明翰聽得很不舒服:「你的意思媽會害我了?」
譚修遠毫不客氣地說道:「媽主管上肯定不會害你,但她做的那些事卻是無意識地害了你。」
「就比如你跟雪晴。奶奶曾說過,男人結婚了就得對媳婦一心一意,碰到事哪怕她錯也得先護著她,然後再跟她講道理,這樣夫妻才能同心。可你的所作所為,完全跟奶奶教導我們的背道而馳。」
也是如此,陸雪晴才會決絕地跟蔡明翰離婚。譚修遠很清楚,這不能全都怪蔡明翰,因為他沒有得到正確地教導。
蔡明翰聽到這話,腦海之中不由浮現出了妻子要求離婚時歇斯底里的樣子。她說母親的掌控欲讓人窒息,她不要自己的孩子生活在這種家庭里,再繼續跟他生活她會控制不住殺人。
看著深愛的人那個樣子,蔡明翰心如刀絞,也就同意了離婚。
譚修遠看他的神情就知道聽進去了,沒再多說,讓他自己慢慢去想。
第二天一大早他就回去了,到家的當天晚上給譚興國打了電話:「爺爺,你放心,明翰應該不會再怨恨你們了。」
譚興國其實無所謂蔡明翰怎麼想,但白初榕一直記掛在心:「行,我等會告訴你奶奶。修遠,工作要緊,但也得保重好身體。」
「我知道的爺爺。」
白初榕知道蔡明翰不再怨恨他們後,眼眶一下就紅了,這些年唯獨這件事讓她揪心。
擦了眼淚後,白初榕說道:「他學的專業很好找工作,只要不被蔡筠牽著鼻子走,等娶了媳婦有了孩子,也會越過越紅火。」
譚興國看了她一眼沒說話。修遠跟修然不受控,蔡筠唯一能抓得住的就是蔡明翰,怎麼可能會讓他失去掌控呢!
事實證明,他的推測並沒有錯。蔡明翰並沒那麼快走,一直到七七四十九天後才離開。他沒有回四九城,而是去了魔都,這次沒人從中作梗他很快就找到了工作,工資比原來的還要多了幾百塊錢。
三個月後轉正,他立即用余錢按揭買了一套小兩居的小房子,位置稍微偏了點。
跟著蔡筠回老家,沒房子一直租房,到念大學前他們搬了五次家。曾經的經歷,讓他想有一個穩定的住所。
房子打掃乾淨東西也置辦齊全,蔡明翰就搬進去了。
蔡筠知道房子弄好了就過來了,當天晚上就要蔡明翰上交工資卡。
蔡明翰沒將工資卡給她,不過卻承諾每個月給她三千家用。他工資七千,還房貸兩千六,再給蔡筠三千,手頭也還留了點錢。
蔡筠不高興了:「你將工資卡給我,我每個月給你六百塊零用。」
蔡明翰沒答應,三千塊家用足夠了:「媽,你一放心,等以後漲工資我會增加家用。」
蔡筠大怒,動手將蔡明翰打了一頓。最終他沒抗住,將工資卡上交了。
只是蔡筠雖然成功拿到工資卡,但她很快就發現蔡明翰回來得越來越晚,有時候甚至不回來,一問就是工作忙。
蔡筠剛開始以為是公司剝削蔡明翰,去公司找了領導,然後知道是蔡明翰主動留下來加班。當然,這家公司加班是有雙倍的加班工資。
哪怕有雙倍加班工資,蔡筠也不願蔡明翰天天加班,這樣會將身體拖垮。
蔡明翰怕蔡筠去公司鬧,沒再天天去加班。不過他買了很多專業書,在家就埋頭看書或者聽網課,並不與蔡筠交流。
蔡筠見他不跟自己交流,又急又氣。可自蔡老太太病逝以後,她就發現蔡明翰沒那麼聽話了。
也因為蔡明翰不跟她交流,讓蔡筠感覺到有些孤單。她思索了一番,就托認識的人給他做介紹。她想著蔡明翰結婚生了孩子,家裡也就熱鬧了。
蔡明翰長得端正工作也好,又有個房子,哪怕離婚也很有市場。
當然,離婚的原因蔡筠都推到陸雪晴跟陸家身上,她跟蔡明翰是受害者。
蔡明翰不願相親,哪怕是敷衍地去見女方一面也不願意。不管蔡筠如何軟磨硬泡都不聽,氣急之下動手了蔡明翰還是不鬆口。
一年、兩年、三年……蔡明翰的工資翻了好幾倍,將小兩居換成了大三居。唯一不變的,就是他仍不願找對象。
白初榕認為蔡明翰沒將陸雪晴放下,有一次跟田韶聊天時說起了這件事,她難過地說道:「明翰這孩子,這輩子被蔡筠活生生給毀了啊!」
但凡明理愛子的母親,為了孩子的幸福也會善待兒媳婦。可蔡筠卻使勁磨搓人家,逼得人家姑娘寧願流產不要孩子也堅決離婚。要當初那孩子沒落了,現在也六歲了。
田韶覺得蔡明翰這樣挺好,不禍害別的姑娘:「大嫂,現在這時代不結婚也沒什麼的。我家六妹也不準備嫁人,說一個人可以安心工作,不用被家庭瑣事叨嘮。」
白初榕苦笑一聲道:「明翰哪能跟幫你家田欣比呢!」
田欣可是國之棟樑,老了有國家養著。可是明翰,有那麼一個親娘拖累,養老錢都存不到幾個。
田韶知道她是愛操心的性子,笑著說道:「大嫂,兒孫自有兒孫福,你操心這麼多也沒用。而且明翰現在工資那麼高,只要他好好理財,晚年有錢也不怕的。」
白初榕點了點頭。卻不想沒多久蔡筠病倒了,去醫院做了個全身檢查,查出是子宮癌晚期。
到了晚期就宣告不能治了,但蔡筠不想死,而蔡明翰也孝順。魔都醫院不行,他就辭職帶了蔡筠到四九城尋醫。
譚修遠跟譚修然工作忙走不開,而他們的媳婦也都不樂意照顧蔡筠。最後兩人商議了一番,蔡明翰照顧蔡筠,醫藥費由他們兩個人來承擔,這點他們媳婦也都沒意見。只是蔡明翰拒絕,表示他有錢負擔得起蔡筠的醫藥費。
事實上他工資雖然高,但換成大三居又要養著蔡筠,根本沒攢幾個錢。但沒事,存款用完了他就將房子賣掉。
一般到了子宮癌晚期,醫生都不建議治了。再怎麼治也只是延長一兩年的時間,而成本卻是很多家庭無法承擔的。但蔡筠不想死,蔡明翰也表示他會竭盡所能地治。
吃藥控制住了病情,蔡筠就要求蔡明翰去相親:「不看到你結婚生子,我死不瞑目。」
蔡明翰破罐破摔:「媽,我現在沒工作,也沒房子,哪個女人會嫁給我。」
蔡筠大驚失色:「你說什麼,沒房子?你的房子呢?」
「給你治病的錢不夠,我就將房子賣了。剩下的存在銀行,都是留著給你治病用。」
蔡筠聞言氣得大罵蔡明翰是傻子:「醫藥費不夠不知道向你大哥跟二哥要嗎?」
說到這裡,她臉色鐵青地說道:「是不是他們不願意給,所以你才不得已賣房子。」
「不是,大哥跟二哥說我照顧了你,醫藥費該他們兩個人出,是我拒絕了。媽,我跟了你,你生病我管。大哥跟二哥跟了那個人,那個人以後要生病了就他們管。」
因為蔡筠怨恨譚敏才,所以在她面前,蔡明翰都不叫爸只以那個人來代替。
蔡筠都快氣死了:「你蠢不蠢啊?他負心漢以後不僅有退休金,生病了也可以報銷,他們根本沒負擔。不行,我現在就打電話,讓他們將錢匯過來。」
蔡明翰攔住了她,說道:「媽,你是我的責任跟義務,不是大哥跟二哥的。」
見蔡筠堅持要去,蔡明翰發狠了:「媽,你若是去找大哥跟二哥鬧。我就離開這兒,讓你以後再找不到。」
蔡筠不可置信地看著他,嘴唇蠕動了好幾下才發出聲:「你、你再說一遍。」
蔡明翰大聲說道:「你要去找大哥跟二哥鬧,我就離開這兒讓你再找不到。」
他是靠技術吃飯,哪怕背著不孝的罵名也不影響。但大哥跟二哥是走仕途的人,名聲不好會影響他們升遷。他這輩子已經被母親毀了,不能再讓大哥跟二哥也被她害了。
「蔡明翰,你是不是想氣死我?」
這次蔡明翰沒再沉默,說道:「媽,你安安心心治病養病,別再折騰了。」
蔡筠知道他的性子,倔得跟一頭牛似的,要自己真去找老大老二,他可能真會消失不見。在蔡筠心裡,蔡明翰是她的精神支柱,遠不是老大老二所不能比了。
在蔡明翰的威脅下,蔡筠沒敢找譚修遠跟譚修然。而之後,她也積極配合醫囑,定時去醫院檢查。
到了子宮癌晚期,一般六個月壽命,但蔡筠在蔡明翰的精心照顧下多活了四年。
在彌補之際,蔡筠抓著他的手說道:「明翰,等媽走了,你找個好女人成個家。」
蔡明翰搖頭道:「媽,我已經沒有愛人的能力了,就不禍害人家了。」
越是清醒,越是痛恨自己。若是當初不讓母親跟奶奶留在四九城,看完病就讓他們回老家,他跟雪晴肯定能幸福快樂地生活。可他當時只一心想著母親受了那麼多的苦,想讓她享幾天福,卻不想到就因為這個想法斷送了自己的婚姻。
他從以前的同學那兒得知,雪晴三年前回國了,帶著老公跟孩子一起回的國。他當時心如刀絞,若是那個孩子生下來,現在已經十歲了,不管是長得像他還是像雪晴,肯定都很好看。
「你在恨媽媽?」
蔡明翰搖頭說道:「沒有。是我自己的問題,我沒有能力給別人幸福,就不要去禍害人家了。媽,我一個人也挺好,你不要為我擔心。」
蔡筠怎麼能放心得下:「明翰,你答應我,等我找了一定要找個好女人結婚生子。」
蔡明翰還是沒答應:「媽,隨著社會的發展,越來越多的人不願意生孩子了。所以什麼香火延續,現在沒斷,將來也會斷的。媽,你沒必要執著於這事。」
「不,明翰,你一定要答應我,不然我死不瞑目。」
蔡明翰拒絕了:「媽,我不會結婚,更不會要孩子。」
「你要讓我死不瞑目?」
蔡明翰苦笑一聲:「媽,你為什麼一定要逼我做不願意做的事呢?」
這話剛說完,蔡筠的手就垂落下來了。蔡明翰擦了下眼淚,然後將她瞪著的雙眼撫平,這才趕緊叫了醫生。
當天蔡明翰就打了電話給譚修遠跟譚修然,說道:「媽走了,我準備將她葬在奶奶旁邊。你們不要來四九城,直接去老家。」
這次,兩兄弟都帶著妻兒回了蔡筠老家。雖然蔡明翰因為照顧蔡筠耽擱了前程,但譚修遠跟譚修然兩個人仕途發展得很好。喪事期間,當地許多官員都來弔唁了。
頭七一過,譚修遠跟譚修然兩個人就要回去上班了。晚上,兩兄弟找蔡明翰聊天,詢問他有什麼打算。
蔡明翰現在心裡空蕩蕩的,他說道:「不知道,等媽百日後我可能會返回魔都,也可能去羊城。」
這四年多雖然沒上班,但他會接些短期的活,也一直在學習,找工作不難。他現在無牽無掛,去哪上班都一樣。
譚修遠將手裡的文件袋遞給他。
蔡明翰沒有接,問道:「什麼東西?」
「打開看看就知道了。」
蔡明翰打開一看,裡面放著一個房本跟一個存著。房子是四九城的,一百四十多平,在三環,存摺里有三百萬。
譚修然解釋道:「奶奶說你現在連個落腳的地方,心疼你,就將這房子給你了。這三百萬塊錢,一百萬是奶奶給你的,剩下的是媽的醫藥費。我跟大哥當初說了,你照顧媽,醫藥費我們出。」
蔡明翰不要。
譚修遠握著他的手說道:「從你跟媽回了老家,奶奶就一直擔心你。我跟修然每次回四九城,她都要詢問你的事。看你過得這麼苦,她哭了好幾回。」
說完,他帶著懇切的語氣說道:「明翰,這是奶奶的一片心意,你就收下吧!算大哥求你了。」
譚修然也勸他收下:「明翰,你就收了吧,不然奶奶又要擔心得哭了。」
蔡明翰沉默了許久後道:「奶奶給的,我收下了,但醫藥費我會轉回給你們。大哥、二哥,我說了,媽是我的責任跟義務,你們以後管好爸就行。」
譚修遠自然不同意:「爸有退休金,以後生病也可以全報,生病了也還有高阿姨照顧,不用我們費心。」
他們以後多去探望下就行,養老的事不用他們操心。
譚修然也表示,沒有讓他又出錢又出力的道理,要讓人知道會戳他們嵴梁骨。
蔡明翰也退讓了一步,表示醫藥費三個人平攤:「醫藥費一共花了一百三十萬,你們每人出四十萬就行。」
譚修遠說道:「你只算醫藥費,怎麼就沒算你這些年為照顧媽耽擱了事業。我跟你二哥每個人出五十萬,就這麼定了。」
蔡明翰沒再推辭了,點頭道:「好。」
多的錢,他第二天就轉回給譚修遠跟譚修然了。
蔡筠百日過了,蔡明翰才離開老家去了四九城。這個傷心地他原本不準備踏入,但房子跟錢他得還回去。
白初榕聽到蔡明翰找她很高興,等看到人後眼眶不由濕潤了。這孩子才四十歲不到,可看起來比譚越還老。
「孩子,你受苦了。」
蔡明翰鼻子一酸,但他忍住了,他將房本跟存著都放在桌子上表示自己受不起。
白初榕心疼得不行,說道:「你這孩子,房子跟錢給你就拿著。」
蔡明翰表示自己無功不受祿:「我姓蔡,不姓譚,不能拿譚家的東西。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但東西跟錢真不能要。」
聽到這話,白初榕的眼淚都快來了:「奶奶給你的,你就拿著吧!」
蔡明翰態度很堅決,將房本跟錢遞給她,然後起身道:「你以後多保重。」
說完,他就轉身走了。
白初榕想追上去,不過被保姆給攔住了,這麼大年歲萬一摔著了可不得了。
她知道自己說服不了蔡明翰,想了下就去了長安街找田韶,求她幫忙。
田韶沉默了下,與白初榕說道:「大嫂,我覺得你現在最重要的是讓他找到活下去的意義,而不是給房給錢。」
這些年的經歷,讓白初榕很信服田韶:「你是說明翰他不想活了?」
田韶這些年沒見過蔡明翰,但從他經歷的事以及表現來看,他心理應該出現了問題:「他現在應該很迷茫,找不著自己活著的意義了。」
「那怎麼辦?」
田韶的意見是讓蔡明翰去做支教,去條件最艱苦的地方做支教。幫助那些孩子同時,也讓他找到生命的意義跟價值。
白初榕知道自己說服不了譚明翰,她打電話給譚修遠跟譚修然,讓他們想辦法。
譚修遠其實也發現了蔡明翰的狀態不大對,只是他也不知道從何著手。去邊遠地區支教,確實是個不錯的建議。
在譚修遠的運作下,蔡明翰去了川省最貧困的地方支教。在那兒呆了五年,自己掏錢給學校蓋了教學樓,還給學生買紙筆跟課外書,幾個學生沒錢念書他掏的學費。
五年後離開了支教的地方。他捨不得走,但一來政府安排了老師過來;二來他覺得自己出去工作,到時候能幫更多的孩子。
白初榕看到他黑得像塊炭,心疼得不行。好在人雖然又黑又瘦,但臉上有了笑容眼中也有了光芒,不像五年前似的一潭死水。
白初榕拉著他的手問道:「我聽你大哥說那兒條件非常艱苦,這幾年辛苦你了。」
蔡明翰搖頭說道:「不辛苦,孩子們都很乖很聽話。」
在這五年之中,過往的恩怨他都已經放下了,現在他只想好好地活著,為這些孩子多做些事。
白初榕將兩個房本跟一張存摺給他,說道:「我用存摺上的錢幫你買了個六十多平的小房子。兩套房子我都租出去了,租金都存進這個摺子,密碼還是之前的沒變。」
「明翰,若你不想要,就將房子賣了捐給山區那些孩子。」
這次蔡明翰沒有拒絕:「奶奶,我代替那些山區的孩子謝謝你。」
他準備將大的賣掉,小的留下自己住,這樣也不用租房子了。
白初榕從柜子拿出一本相冊,戴著老花眼鏡指著一張奶娃娃叼著奶瓶的照片:「這張是你一周歲時,我帶你去拍照做留戀,你不配合一直哭。為了不讓你哭,我就將奶瓶塞你嘴裡。」
蔡明翰看到這照片愣了下,轉而笑了起來:「我跟小時候不大像。」
「怎麼不像,你看這眼睛鼻子跟現在一模一樣。」
蔡明翰陪著白初榕看照片,然後又陪他吃晚飯,一直到看她面露倦色這才走。
晚上譚興國回來,白初榕滿臉笑意地說道:「今日明翰過來了,還陪我吃飯。這孩子總給我夾菜,我都吃不完。」
譚興國在蔡筠生病那一年退了下來,前幾年還陪著白初榕去旅遊,這兩年身體不好就哪都沒去了。
看她炫耀的神情,譚興國笑著說道:「既然喜歡,以後讓他多來陪陪你。」
白初榕擺擺手道:「明翰準備重新找工作了,到時候他要上班哪能總過來,那不耽擱工作了。只要他好,我就安心了。」
譚興國笑著說道:「他已經邁過了那個坎,以後會越來越好。」
白初榕滿臉笑意地說道:「是,明翰會越來越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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