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七十章、南易的歌

  尾牙之後的次日,陳睿詩來到南易的辦公室。Google搜索

  「我能不能介紹一個人過來?」

  「可以,只要能勝任工作,把你男朋友介紹來也沒問題。」

  「我才沒有男朋友,是個女的,她的情況有點特殊。」陳睿詩說著,有點不好意思。

  「怎麼特殊?」

  「她懷孕了。」

  南易一聽,眉頭蹙起,「樓下的公司叫億萬國際,不是善堂,你知道僱傭一個孕婦會遇到多少麻煩嗎?」

  「能有什麼麻煩,孕婦也一樣幹活呀。」

  南易揉了揉太陽穴,說道:「跟你說不明白,算了,說說她的情況,看看她有什麼奇特的地方能讓我放寬用人原則。」

  「還記得海邊的那場祭奠儀式嗎?」

  「記得。」

  「我說的人叫戴映紅,她是林大哥的女朋友,林大哥就犧牲在瓊州海峽。」

  「犧牲這個詞有點大,一個農民為了國家一輩子辛勤勞作,貢獻自己的農業稅,貢獻提留,為城市居民貢獻保障糧,為改開默默付出,積勞成疾,不幸身亡,那可以叫犧牲,軍人、警察可以叫犧牲,父母對子女也可以叫犧牲。

  橫渡瓊州海峽是你們自己的選擇,除了可以讓你們自己的人生得到升華外,對外人不會帶去任何幫助,反而會製造麻煩,還是用不幸遇難比較合適。」

  「林大哥是為了救人才會體力不支堅持不住,他怎麼就不能算犧牲了?」陳睿詩不服氣的說道。

  「好好好,對對對,算犧牲,你的林大哥是英雄。話說回來,看你也不像有能耐游過瓊州海峽的樣子,說說看,你是怎麼游過來的,不會你就是那個被救的對象吧?」

  「才不是,我套了救生圈。」

  「喔,那個戴映紅現在在做什麼工作?」

  「賣甘蔗。」

  「什麼學歷?」

  「學經濟的,研究生畢業。」

  「她這個學歷在島上並不值錢,只要回老家應該很容易就能找份不錯的工作,為什麼不回去?」

  「我有問過戴映紅,她跟我說,你不會明白真正的愛情給一個女人靈魂上留下的印記會有多深,不管用什麼方式,我都要把印記保留住;

  我要留在這裡感受他的氣息,我要把孩子生下來,孩子對我來說是人生的見證,是愛情的再生,是生命的延續,也是活著的動力。

  我覺得這是一種很唯美、很純粹的愛情,這樣的愛情很少見,我尊重戴映紅,也很願意幫助她。」

  「幾個月了?」

  「什麼?」陳睿詩迷茫的問道。

  「孩子。」

  「兩個多月。」

  「讓她來面試吧,你剛才說的,可以讓我忽略她肚子裡的孩子,可能不能進公司,我還得考核她的能力。」

  太純粹的愛情故事不會發生在南易的身上,他也不太相信什麼純粹的愛情,可不代表愛情變得神聖的時候,他沒有敬重之心。

  他自己做不到的,別人可以做到,他都會表示尊重。

  「好啊,我讓她明天就過來。」

  「嗯,沒其他事你可以走了。」南易揮了揮手,打發陳睿詩離開。

  第二天,戴映紅來了,英語很流利,還會一點葡萄牙語,對經濟也有不錯的認識,除了肚子有點膈應人,還能算是一個有潛力的人才,南易把她留下了,給了她和陳睿詩一樣的基本待遇。

  第三天,戴映紅來上班後,南易就打發陳睿詩去蘇省出差,他的工資可不是白拿的,拿了他三百,就得給他賺回三萬、三十萬。

  晚上,南易帶著蘇夢去文工團的劇場傾聽歌唱藝術,一位女歌手在舞台^獨唱《信天游》,唱得很動聽,南易的眼睛非常陶醉的聽著,女歌手的演繹方式很特別,胸前兩片榆樹葉和肚臍眼下的一片柳樹葉構成了一首清涼的樂曲,男觀眾如痴如醉的傾聽那一雙大白腿。

  當眼睛聽夠了,南易怒不可遏的說道:「有辱斯文,到底是歌唱藝術還是人體藝術,簡直亂彈琴,不聽了,走。」

  說完,南易站起身,往劇場出口走去。

  蘇夢先是懵了一會,等醒過來,趕緊站起身跟上。

  南易站在劇場外面稍稍回味,蘇夢就追上了他,「老闆,看得好好的,怎麼不看了?」

  「沒什麼,只是感慨市場經濟不是包治百病的神藥,時間還早,去大學生坐坐。」

  大學生餐廳既是可以吃飯的餐廳,也提供咖啡,晚上八點之後,它還會變成酒吧,很雜,但也給不少人提供了消磨時間的地方,幾塊錢就可以在裡面泡一天。

  南易兩人到的時候,於川正在一張桌前,給一個客人吹奏薩克斯。

  於川擺弄薩克斯沒多久,水平很次,南易怕亂了他的節奏,沒有和他打招呼,只是邀著蘇夢到一張空桌前坐下。

  「南大哥,要點什麼?」

  一坐下,一個女服務員就走了過來。

  「小李啊,我給你三十塊錢,你陪我去亖亞玩幾天。」

  「南大哥,你的錢更值錢哦。」叫小李的服務員揶揄的說道:「要點什麼?」

  椰城不如意的闖海人多,兜里有倆錢的倒爺也多,不管是歌舞廳還是餐廳的服務員,但凡有幾番姿色,免不得都被男人騷擾過,話和南易說的差不多,只是金額以千為單位。

  「先來兩杯不要錢的冰水,其他的我先聽聽於老闆打幾折。」

  於川提著薩克斯走到桌前,不疾不徐的說道:「南易,大學生餐廳是個高雅的地方,常有聖人出沒,一個人要是沾上那個俗字,改起來還真有點難。」

  「一個人的高雅,往往有千萬個人替他負俗前行,高雅建立在萬惡的金錢之上,建立在剝削之上,於川是個高雅的人,他高雅的喝著一萬塊一斤的茶,兩萬塊一瓶的酒,在高雅的劇場裡聽著八萬塊出場費的交響樂。」

  「老南,俗,你真俗,俗不可耐。」於川點了點南易,淡淡的笑道。

  「低俗的我拉了一泡低俗的屎,用低俗的糞勺澆灌著低俗的花朵,春天,我用低俗的手把低俗盛放的花朵摘下,放到低俗的籃子裡,騎上我那低俗的小毛驢,踏上低俗的路;

  低著頭俯著身,來到高雅的城門老爺前,交上幾個高雅的城門稅,進入高雅的城,來到高雅的別墅,把安放著低俗之花的低俗籃子遞給高雅於川的半俗半雅女傭,獲得幾枚沾惹著高雅的硬幣;

  高雅的於川太太拿著高雅的剪刀把花朵上的低俗剪掉,插入高雅的花瓶里,原本低俗的花頃刻間變得高雅無比,高雅的花瓶被放進高雅於川的書房裡,目睹高雅於川在文件上寫下:

  即日起向低俗鄉農徵收低俗稅,預征500年,落款還寫著高雅帝國高雅總督府高雅總督高雅於川於高雅日發布幸福徵稅令。

  才吃了幾天飽飯,就給我在這裡裝高雅,趕緊的,給我上幾個高雅到不要錢的下酒菜,再給我來兩瓶免費的高雅酒,我喝兩杯立刻變文人雅士給你看。」

  「高雅之地自然是高雅消費,何來免費、不要錢之說。」

  「你個孫子,一臉一嘴的高雅,骨子裡卻烙印著俗字,十塊錢,兩個涼菜、兩個熱菜、兩瓶酒,麻溜的,我聯防隊有人,你要搞不定,明天就上你這查暫住證。」

  於川嘿嘿一笑,沒有搭理南易,把薩克斯豎起,嗚嗚嗚的吹響。

  南易擺了擺手,趕蚊子一樣想趕走於川,可這孫子往後退了一步,還是繼續吹著不成調的曲子。

  無奈搖了搖頭,南易叫過小李,點了幾個下酒小菜,又點了兩瓶啤酒。

  沒一會,小李就把酒菜端了過來。

  南易氣沉丹田,運氣於手,用酒起子一氣把兩瓶啤酒都給打開,和蘇夢一人一瓶,能喝多少,自己悠著。

  大學生餐廳是不少闖海人的根據地,不乏有四處碰壁,口袋裡大子快花完,面臨著離開瓊島的人在這裡喝著悶酒,酒瓶子滾落地面叮鈴哐啷的聲音時有響起。

  呷了一口啤酒,南易環顧了一下四周,又轉回頭看著蘇夢,「過年準備回家嗎?」

  「不回了。」

  「喔,你要是住宿舍就注意看著點房子,煙花鞭炮落到屋裡容易著火。」

  「我會注意的。」

  「嗯。」

  南易應了一聲,放下酒杯走向舞台。

  在舞台上的暗格里拿出口琴,南易就站上舞台擺弄了一下話筒。

  「那個吹薩克斯的高雅人士,過來給我伴奏。」

  「吹什麼?」於川站到南易面前問道。

  「《張三的歌》會嗎?」

  「會。」

  「起調。」

  於川的調子響起,南易的左手打著響指,雙腳按著節奏一晃一晃,等到適合口琴融入的時候,他就吹響了口琴。

  悠悠的吹了一段,南易湊到話筒邊哼唱:「我要帶你到處去飛翔,走遍世界各地去觀賞,沒有煩惱沒有那悲傷,自由自在身心多開朗,忘掉痛苦忘掉那悲傷……看一看,這世界並非那麼淒涼,我們要飛到那遙遠地方,望一望,這世界還是一片的光亮……」

  《張三的歌》是南易挺喜歡的一首歌,排除專業的歌手不談,在普通人里他算是唱得還不錯。

  穿越並沒有為他點亮歌唱天賦,比起上輩子,這一世他抽菸沒那麼多,聲音還沒有變得粗重沙啞,不過音色還是算不上有多好,只能在矮子群里享受一下高個的感覺。

  這一世,他過得輕鬆一點,心理壓力不會那麼大,不會是在貸款,就是在趕赴求貸款的飯局上,不用時不時的施展摳喉神功,心裡的辮子不會從肚臍眼鑽出來纏繞住他的雙腿令他跪下。

  這一世,他可以去世界各地,可以飛到遙遠的地方望一望。

  「我要帶你到處去飛翔,走遍世界各地去觀賞,沒有煩惱沒有那悲傷,自由自在身心多開朗,忘掉痛苦忘掉那悲傷,我們一起啟程去流浪,雖然沒有華廈美衣裳,但是心裡充滿著希望……」

  南易在陶醉,他陶醉在歌聲里,他閉上眼睛陶醉那一片光亮。

  「我們要飛到那遙遠地方,看一看這世界並非那麼淒涼,我們要飛到那遙遠地方,望一望,這世界還是一片的光亮。」

  蘇夢跟著南易哼唱,她的心裡百感交集。

  她來到天涯海角,經歷了困苦,經歷了失望、絕望,也摸到了屬於她的那兩片光亮,一片來自程海楠,一片來自……

  蘇夢眼神複雜的看著南易,嘴裡下意識的跟隨哼唱,「我們要飛到那遙遠地方,看一看這世界並非那麼淒涼,我們要飛到那遙遠地方,望一望,這世界還是一片的光亮。」

  一首歌罷,南易獲得了一些掌聲,唱得盡興又想人來瘋一把的他又唱了一首《LoveWillNeverDo/中文版「信自己」》。

  一邊唱,南易一邊跳「財團樂」版本的狗腿舞,心裡一邊嘀咕,財團樂的說法純屬無稽之談,南有窮將來要是和一些跳賣騷舞的攪到一塊,南易絕對會把他的腿打斷,他南易的兒子眼光不能這麼低。

  「看什麼呢,不要看到眼裡拔不出來,我兒子都打了好幾年醬油了。」回到桌前,南易在蘇夢迷離的雙眼前揮了揮。

  蘇夢眨了眨眼睛,把魂招了回來,「沒看什麼,老闆,沒想到你還會唱歌。」

  「新鮮,我五歲的時候,老師就給我抹上腮紅,混在一幫女同學裡大合唱了,還讓我去女廁所換裙子,那是我一輩子的噩夢,那些女同學太可怕了,她們要扒我褲頭,非得看看我和她們有什麼不一樣。」

  「啐!」

  蘇夢啐了一口,端起酒杯掩飾尷尬。

  南易嘿嘿一笑,不再逗她,不過還別說,南易有豐富的過家家經驗,曾經扮演過無數次的爸爸和老公。

  第二天上班後,宋佳來到南易的辦公室,說起了戴映紅的事。

  「老闆,戴映紅懷孕,平時的工作是不是大家一起幫她分擔一下?」

  「分擔什麼?她是業務員,工作分擔了,那你教我一下,做成的單子,提成該怎麼分?」

  「呃……」

  宋佳被南易說的啞口無言。

  「每個人有每個人的任務,各司其職,除了自己的分內工作還有餘力幫助別人,那只能說明分配給他的工作過於輕鬆,人員有過剩的現象,既然過剩,就要考慮裁員,精簡開支。

  我明確一下,公司的同事之間,在工作中沒有互相幫助的義務和權利,需要誰幫助誰,我自然會進行調配,明確的下達工作任務,工資獎金也會進行合理的分配。

  懷孕並不是可以減少工作量的理由,人文關懷會在其他地方體現,但不會體現在工作量上,如果我減少她的工作量,對其他同事就不公平。

  你想做好人,可以讓戴映紅長期請事假,我會批准,然後你每個月給她三百塊當生活費,好人要做就做的乾脆點,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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