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花的反應實在是有些奇怪,叫張大嬸兒都不免好奇,「我還以為她是想來找事兒的。」
在場的其他村民也是如此想的,在場的唯一一個明白人:江初月顯然不想就此事多說,「人都走了,入土為安,自然不想折騰太多了。」
「也是。」接連有應和的聲音,江初月送走了原是看戲的村民們,不想扭頭就看到了立在圍牆後,隱在暗處的何花。
「二嬸?」江初月有些摸不准何花這是打算做什麼了。
「初月。」何花笑的有些勉強,「我有事情想同你說。」
眼神看向了江初月的身後,江初月猶豫了一下,側身讓開,「有什麼事兒先進來再說吧。」
何花跟在江初月身後入了房間,張大嬸兒瞧見何花時,也不免驚奇,生怕江初月吃了虧。
「張嬸,幫忙準備一點熱水進來吧。」江初月開口安撫了張大嬸兒的不放心的心。
張大嬸兒雖放心不下,但也還是聽江初月的安排,往廚房去了,只是準備熱水和一些吃食的時候,心裡不免泛起了嘀咕。
*
「二嬸,你專程留下來,應該是有什麼要緊的事情要同我說吧?」入了房間後,何花始終沒有開口,還是江初月主動提起了話題。
何花捧著張大嬸兒剛送來的熱水,垂眼盯著地板許久,才終於抬眼看向江初月。
「你應該早就知道你二叔死了吧?」她這話說的篤定,也不等江初月回話,就繼續說了下去。
「你二叔那日出門是衝著你去的,帶上了鋤頭的繩子,我那日親自瞧見了。」蕭立那日的架勢,擺明是要殺了江初月才肯罷休的。
「你想說什麼?」江初月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
何花直勾勾的盯著江初月看了很久,「你二叔死有餘辜,他想殺你卻被狼群拖走,是他活該。」
「你們可是夫妻。」江初月原是以為何花是想找麻煩,沒想到她竟然說了這些,這番話倒是讓江初月生了些興味來。
「夫妻又如何?」何花慘笑了一下,「他要打死我的時候,也沒想過我們是夫妻。」
何花說得停停頓頓,也沒有太多的邏輯,「他死了,我也就解脫了,我知道你不會承認,也沒想讓你承擔,本就是他活該的。」
……
她絮絮叨叨說了很多,江初月也漸漸聽明白了,因為蕭立的動則打罵,早就讓何花無法忍受了,只是蕭立的死還是讓何花有些不能接受。
因為她始終是個被出嫁從夫所困住的苦命人,在蕭立死後,就覺得天塌了,卻又覺得解脫了,兩種複雜的情緒交織,這才讓何花一時有些讓人捉摸不透了。
面對這樣一個曾經算計了自己數次的人,江初月原是不該心軟的,可許是因為見她被父權壓迫了太久,終究是個可憐人,還是心軟了些。
「你一個人就能養活家裡,二叔留在家裡也不過是給你製造麻煩,你何必擔心他沒了之後,這個家就撐不下去了?」
何花猛地抬頭看向了江初月,一雙有些空洞的眼睛裡好像有了微弱的希望。
江初月看的分明,「你辛苦挖藥草賺的糧食,他還拿去養其他人了,要是沒有他的話,你帶著兩個孩子,日子只會過得更好,也不必看人臉色過日子了。」
何花若有所思的模樣,江初月又勸了一些,但何花能否聽進去就是她自己的事情了。
江初月已經做了自己能做的了,臨走前,還給何花裝了一份藥草的幼苗,「之前你也沒來領,順便領回去吧,種到地里,日後也能換糧食,換錢,也算是一份保障了。」
何花抓緊了裝有藥草幼苗的布袋子,眼神里終於有了幾分神采,「謝謝。」
這一聲道謝,她說的誠懇認真,江初月看看著她,「日後雖然辛苦,但你自己也可以當家做主了。」
何花一個人辛苦上山挖藥草賺糧食養活一家人,蕭立非但沒有因為何花的辛苦而心疼她,甚至拿著她的勞動所得去與何寡婦私會,甚至不惜讓兩個孩子餓著。
這樣的人,江初月早就看不下去了。
不過何花和蕭立二人本就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所以江初月從不置喙半句,可當真的看到何花有些無措和麻木的眼神時,她也還是心軟了。
「你原是不必勸她這麼多的。」蕭亦灝突然說話。
江初月垂眸,「這世道的女子本就辛苦,若是她能立起來的話,也就不枉費我今日說的這番話了。」
「你的心太軟了。」蕭亦灝總結。
「心軟有什麼不好的?」江初月也想明白了,她做的不為別的,只為讓自己的心能過得去,「我要是不心軟的話,當初直接帶著空間就跑了,哪兒會管你和兩個孩子?」
這一次輪到蕭亦灝沉默了。
「當初,多謝你不曾拋下雙雙和楓兒。」許久之後,蕭亦灝才開口,開口便是道謝。
「你突然這麼客氣,倒是讓我有點兒不適應了。」江初月笑著打趣道。
「這一聲道謝原是早就該說了,你雖然占著她的身子,但原是沒必要承擔家裡這麼多人的,大可以像她一般,什麼都不管。」蕭亦灝不得不承認,當初江初月若是如原主一般撒手不管的話。
蕭雙雙和蕭楓能否撐到今日都難說,而他的一雙腿也不可能好了。
「別說這些虛的,你若是要感謝我的話,可得拿出實實在在的好處來才行。」江初月見他說的認真,心思一轉,當即就想到給自己再討一點好處了。
「你想要什麼好處?」蕭亦灝問的認真。
「如今還沒想好,等日後我想好了之後再提,可行?」江初月連忙抓住了這個機會。
蕭亦灝應得也很痛快,「只要我能滿足你的,定然會滿足你的。」
就這麼順利撈到了一個免死金牌的江初月臉上的笑都快壓不住了,蕭亦灝在空間見江初月笑的如此開心,也不免有些奇怪。
「就這麼高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