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初月接了話,「那倒是有點意思了,你說是沈棠讓你栽贓到我頭上的,還給了你一筆錢,可第二日見到沈棠,你又覺得不是她了?」
其實江初月心裡已經隱隱有了猜測了,只她對當時的情況了解不多,唯有的只有吳蓮的判斷了。
「我也覺得奇怪,前一天晚上來找我的,分明就是她,怎地第二日她就不記得了呢?還是說因為我沒能栽贓成功,她也不願牽扯上來?」吳蓮自顧自的分析道,又很快將這一懷疑給否決了。
「可她那日在我提起之後,神情的確不像是撒謊,所以我也有些捉摸不清了。」
江初月緩緩開口,「有沒有一種可能,你見到的沈棠其實是兩個人呢?」
「這怎麼可能呢?」吳蓮下意識接了話後,很快意識到不對勁,臉色逐漸沉了下去。
「是有什麼蹊蹺奇怪的地方嗎?」江初月一看她這模樣,就知道不對勁了。
「若說奇怪的地方,前一晚我的確沒有看清沈棠的臉,當時天色太暗了,我僅憑著她的衣著打扮和聲音,就斷定了她就是沈棠,那晚她說話的聲音好像的確同平日裡的沈棠有些不大一樣,聲音更低沉一些。」
吳蓮此話說完,江初月心裡就有數了,看來她真的沒猜錯,在灣山村內,還有一個人或者是一個勢力,一直在攪亂灣山村,也攪亂了江初月的判斷。
「此事你日後別在提了,任何人問起,你都當不知道。」江初月掃了附近幾眼,確定周圍沒有其他人。
這種事情,一旦暴露了,吳蓮恐怕會陷入陷阱。
「不過,你為何今兒要來找我說明這件事?」江初月有些好奇的偏頭看了吳蓮一眼。
吳蓮喏喏道,「我家中因先父的病,已經吃不上一口飯了,要不是你最近送的糧食,我只怕都撐不到今日。」
原來是這樣,江初月心裡也明白了,「你等等我。」
轉身會廚房又提了一小塊肉來,塞到吳蓮的手裡,「如今雖只有你一人了,但日子好歹也鬆快了不少,今年好好過個年,等天氣暖和起來了,你也可來學著辨別草藥,自力更生。」
面對一個曾經想要栽贓自己的人,江初月雖曾有過惱怒,但也清楚,這世道女子的日子總是更艱難一些,吳蓮她也不過是想為自己博出一條生路來。
當日子已經艱難到吃飯都成難題的時候,妄想一個人仍保留善意和人性,也實在是有些難。
江初月不會因此苛責吳蓮,但也不會因吳蓮的可憐,而同她走的太近,她能幫吳蓮的,也就只有授人以漁了。
「我就要成親了。」吳蓮笑的有些苦澀,「這門親事早些年就定下了,只是因我爹身體始終不好,這才沒能成親,若是等到熱孝過了,那就還要再等三年了。」
江初月聽得有些恍惚,一時也不知該說什麼。
難不成是勸吳蓮不要把希望都寄托在男人身上?
最終只化作一句,「日後,多多保重,照顧好自己。」
目送吳蓮離開後,江初月莫名有些感慨,回到廚房時,張大嬸兒已經把所有的菜都端上桌了,兩家人熱熱鬧鬧的,打算提前為這個年節好好慶祝一番了。
蕭亦灝瞧出了江初月笑容里的勉強,「吳蓮和你說什麼了?」
「沒什麼,就是她爹的事兒。」江初月不欲多說,蕭亦灝也沒多問,幾個孩子鬧哄哄的,幾個大人也笑眯眯的瞧著三個孩子鬧著。
*
「我有件事想同你商量。」江初月叩開了蕭亦灝的房門,冷風席捲而入。
蕭亦灝放下手中的書冊,「進來說吧。」
「我今兒算過了,如今倉庫已經爆滿了,這糧食,約莫十日就能收一茬,現在地里的糧食都沒地兒放了,我想著,灣山村的村民處境不好,想來其他村裡的情況也不會太好,要不,咱們就把這糧食拿出來,同他們做生意?」這一打算非江初月一時起意,她早就有過這一打算了。
只是因為擔心拿出來的糧食太多,遲早會被蕭亦灝懷疑,這才一直按住不動。
現在二人也沒了秘密了,有些事兒也就可以做起來了。
「為什麼要同這些百姓做生意?」蕭亦灝望向江初月的眼神帶著探究。「有這麼多糧食,完全足以開一個糧食鋪了,到時候能做的生意更大,也更方便。」
這一想法,江初月也不是沒想過,可驟然拿出這麼多糧食來,定然會引起官府的注意,搶了那些糧食鋪的生意,說不定還會攤上什麼麻煩的官司。
他們如今沒有助力,更沒什麼勢力,還是得謹慎些好。
到時候將糧食換作藥草,送去三昧換成銀錢,也不會引人懷疑了。
「你的想法的確很好,但做這樁生意,可不似做一個村的生意這樣來的簡單。」蕭亦灝說的是實話,生意越做越大了,自然就會出事。
江初月最初能在灣山村將這一生意做起來,一則是因為大傢伙兒的日子實在難過,沒了出路了,就算挖來的藥草不能換糧食,頂多也就耽擱一日的功夫。二則,江初月雖非灣山村的人,可嫁入了蕭家,也就算是灣山村的人了,因著這一層,大傢伙兒這才信了她幾分,更重要的是,村長沈榮他們起初也沒想到江初月能把這生意做起來。
原以為不過是小打小鬧,等到他們察覺的時候,江初月已經攏住了灣山村大半人的心了,這時候的沈榮也不得不為了利益低頭了。
可其他村會如此嗎?
只怕她剛去,就會被人當成招搖撞騙的,而那些村長,也不會任由人挑戰他們的權威和地位。
不同江初月做生意,日子雖難過些,可同灣山村的沈榮他們一眼,那些村長他們熬過這個冬天是不成問題的,難得是那些日子過的艱難的底層的百姓們。
「你說的有道理,這些我的確沒想過。」江初月吁了一口氣,雖然難,卻沒想放棄。